第469章 農活
農村謠言不僅離譜甚至可怕,有些長舌婦散布流言蜚語,可以毀掉一個家庭。
嚼舌根是他們生活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捕風捉影,添油加醋,嘲笑他人,挑撥離間,類似這樣的字眼用到他們身上一點都不為過。
三人成虎,四人成幫,五人能把死人說活。
尤其在各個村子的村口,一群大爺大媽閒著沒事幹,就自發圍在一起,邊磕瓜子邊說閒話,完全就是鄉村版的《鄉村諜雲》
如果村裡有人在城裡送外賣,傳來傳去說成在城裡賣。
說人家大姑娘,結婚前,這麼著急結婚肯定是懷了。結婚後,都結婚了還不生孩子,肯定是不孕不育。
外出打工幾年沒回家,就說人家死了。
等等各種謠言都能從他們口中傳出,似乎只要別人家過得不好,那就該說。
說輕一些能讓人身敗名裂,說重能讓祖墳冒黑煙。
好在李紅兵在村里很有威信,村霸、林區小霸王,這外號可都是一巴掌一巴掌打出來的,村民誰敢在背後嚼舌根,可那些遊客就無法保證,指不定發到網上大肆宣揚。
「笑,你還笑,沒事瞎哭個啥!」見山杏倚在門框笑的咯咯響,李紅兵沒好氣的念叨一句。
最近兩天不去村里為妙,等這波遊客走人,中間沉澱幾天,下一波遊客再來,謠言就能止住。
吐槽完,李紅兵抄起鐵鍬去走向庫房後院。
「哥,你幹啥去!」山杏眯著笑彎的眼睛。
李紅兵頭也不回,「反正也出不了門,正好今兒把鍋爐燒起來,看看效果。」
鍋爐房在靠庫房背面,單獨一間房,面積有三十個平方左右,中間用一面磚牆隔斷開。
外間存放煤、木材,裡面是鍋爐。
堆在外間煤塊,正如賣煤的小伙子所言,都是上等無煙煤,煤塊大,質地堅硬,表面有金屬光澤。
記得當時買了一百噸煤,這外屋堆到房頂的煤塊至少有二十多噸,剩下不知道萬達發給村里老人沒有。
要是發了,抽空過去看看,提醒使用方法,別窗戶封住在家烤煤,把自己烤走了。
走進鍋爐間,擺在裡面的是台一人多高,兩米寬的鐵櫃,幾根黑色粗管連接,還有一根煙囪穿出屋頂。
李紅兵取下掛在牆上的操作手冊。
隨便翻看幾頁,基本就知道該怎麼使用。
都是傻瓜式操作,第一步檢查燃燒器及有關附件和管道等是否完整良好,檢查無異常就可以進入第二步鍋爐上水。
進水閥門打開。
鐵櫃裡管道發出嘩嘩注水聲。
第三步,打開放料口,把煤塊鏟進燃燒室。
第四步,點擊點火器,開始點火。
李紅兵按下紅色開關,只聽燃燒室里轟一聲炸響,通過觀火口的茶色玻璃可以看到燃燒室內燃起熊熊大火,鍋爐燃燒室中的煤炭被點燃,同時將熱量傳遞給鍋爐管道,加熱管道里冷水。
一套流程做完,看著溫度表緩慢提升,李紅兵把出水溫控制在50度左右,這樣室內的溫度基本上能夠達到22度以上,如果冬季時候,這個溫度可以隨著需要上下控制。
現在就等裝在老宅屋子內的暖氣片出熱。
對了,狗棚也安裝了一套暖氣片,就算到下雪天不用怕狼犬們受凍,何況家裡還有一群極為怕冷的狐獴。
「哥,堂屋裡熱了!」山杏驚訝的跑進鍋爐房。
「熱了吧,不光堂屋,廚房裡也有暖氣片,還有熱水管,以後冬天就可以洗菜,還能用熱水洗澡。」李紅兵拍拍身邊大傢伙。
好厲害!
山杏雖然聽不太懂,可也能感受這個大鐵櫃鍋爐的厲害。
林區入冬後不是一般的冷,尤其下雪後更是冷的能凍掉耳朵。
取暖全靠火盆,進被窩跟進冰窖沒區別,更別提洗菜做飯,雖說井水不是很冷,但手伸進去還是跟冰針扎過一樣。
現在有了鍋爐,冬天想什麼時候用熱水,就什麼時候用熱水,想想都幸福。
忽然,山杏記起什麼,趕忙說道。
「對了,剛金花嬸說下午菜地刨紅薯,讓哥去一趟。」
「刨紅薯,知道了!」李紅兵點點頭,拿起鐵鍬往鍋爐里送了幾鏟煤,「走,回屋做飯,傻娃一走,啥事都要自己干,累死人了。」
山杏挽起李紅兵胳膊,「咱們村就你最閒,擱在從前就是二流子。」
「二流子是吧,伱看我怎麼二流子你。」
兩人打情罵俏的走進廚房。
別說,鍋爐一燒起來,屋裡暖和多了,穿著厚外褂捂住一腦門汗。
中午安娜不回家,兩人就著昨晚剩菜,簡單吃碗麵條對付一頓。
暖氣一烤,人就犯懶,吃過午飯,李紅兵剛歪在床頭小憩一會就被山杏叫醒。
「哥,該下地了!」
李紅兵裝作沒有聽到,繼續埋頭大睡,最後實在拗不過山杏軟磨硬泡,無奈起床,用冰涼井水往臉上一激,整個人立馬精神了。
下午日頭出來,氣溫就暖和多了。
狐獴群也敢出窩,在院子裡打鬧戲耍,見到李紅兵趕緊唧唧嗚嗚的湊到身邊。
見山杏從屋檐下拿起竹筐、扁擔,李紅兵吃過挑扁擔的虧,「別挑了,我們開車去菜地拉,有現成的車不用,一擔紅薯多沉。」
就兩步路的功夫,開車去菜地。
山杏對李紅兵的懶,認識又加深幾分。
「孩兒們,隨本爹爹出征。」李紅兵拿起鋤頭,學著孫悟空甩了一陣花棍,差點沒把狐獴給拍死。
不得不說,得利卡不愧號稱麵包車裡的越野車,改裝加高的底盤,大尺寸越野輪胎,山坡泥巴路對它毫無難度,一路橫衝直撞殺到菜地。
把幹活村民看的一愣一愣。
這輛車,大夥自然認識,李村長的心頭肉,旁人也只敢看看。
李紅兵下車,拉開車門拿出鋤頭,狐獴群從車裡跳出來,看到成片蔬菜興奮的嘰嗚亂叫。
「紅兵,你咋過來了。」迷糊叔帶著一名文質彬彬的年輕人走過來,後者乖巧的喊了聲大李總。
「你是公司派來駐村的?」李紅兵目光落在這名年輕人身上。
年輕人趕忙回道,「是的,這個月派我駐村。」
「怎麼樣,住的習不習慣?」李紅兵笑眯眯問道。
迷糊叔半路接過話,「有啥不習慣的,小陳就住我家裡,好吃好喝供著,還能餓著。」
年輕人臉紅了一下,一看就是那種剛踏入社會,還沒學會人情世故。
「機會難得,好好跟迷糊叔學,種地學問大著呢!」李紅兵拍拍年輕人肩膀,扛起鋤頭走下田埂,「叔,今天紅薯收多少畝。」
「不多,才種了40畝。」迷糊叔隨口回道。
李紅兵腳底一歪,差點摔進菜地里,回頭看向一本正經的迷糊叔。
40畝叫才不多!
尋思也就3畝、4畝頂破天,40畝要挖到啥時候。
玩呢!
剛打起退堂鼓,不料被山杏一把摟住胳膊,硬生生拖著紅薯地里走。
「杏兒,我記得萬達說村委會有事找我,我去去再過來。」
「喏,那不是萬達。」山杏抬手指向前面不遠處一群埋頭撿紅薯的人。
「!!!」李紅兵無語,還真是方萬達,幹活的不光有他,還有春生、紅旗、建軍他們,身後堆滿紅薯。
「哥,來了!」秀才扭頭看到不情不願的李紅兵,一臉笑意的大聲招呼。
其他人聽到喊聲,齊刷刷放下手裡活,轉過身望著李紅兵嘿嘿直笑,那笑容里充滿惡趣和幸災樂禍。
狗入的。
都看自己笑話。
李紅兵板著臉,提前打預防針,「誰特麼敢提女遊客的事,老子就把他拔光了遊街,信不信。」
「信信信!紅兵哥威武,紅兵哥霸氣。」李紅旗陰陽怪氣的附和。
去你姥姥的。
李紅兵丟掉鋤頭,抓起地上一個紅薯砸過去。
哎呦!
一聲慘叫過後,李紅旗抱著胸口倒地,其他人哄然大笑。
「讓你嘴欠!」李紅兵悻悻拍拍手裡的泥土,撿起鋤頭來到幾人跟前。
新翻的泥土散發著一股大地特有氣息,混合著一絲絲挖破了的紅薯清甜,再夾雜著秋日暖陽曬出的草木凋零枯敗味道,令人有些醉。
看著挖出來的一堆堆紅薯。
李紅兵想到小時候,那時候草溝村,秋季農作物除了種玉米之外,還種了很多的紅薯,由於米麵少,紅薯就成為主食之一。
秋季農忙的時候,除了收玉米,收紅薯也是主要的農活。
老話講一季紅薯半年糧。
尤其是紅薯收穫的時候,一天三頓就是紅薯,早上蒸紅薯,中午紅薯苞谷糝,晚上紅薯糊湯湯。
吃的一肚子屁,放的又響又臭,吃完刮腸子。
可以說,李紅兵討厭兩種食物,一個是紅薯,另一個就是土豆,而老爹從小吃怕了,除了最討厭這紅薯土豆外,還要加上蘿蔔和白菜、南瓜,直到現在一把年紀還喜歡吃油膩膩大塊肥肉,而那五樣菜,聞聞就會反胃。
那個時候,沒啥油水,吃啥都餓的快,唯有紅薯干能填肚子。
因為紅薯干不僅是糧食,還是為數不多的零食。
上學時候兜里裝一把紅薯干,又耐嚼又管飽,還能用紅薯干從同學那裡換糖紙和貼花。
放學時候,跟村里小夥伴去地里偷挖紅薯,然後生堆火烤熟了一起分享,那滋味不管何時回想起來都十分美好,可不管怎麼懷念,終究是回不去了,過去的美好與現在的懷念交織在一起,終成人生里最難忘的年華。
時光流逝,一晃十幾年過去,街頭巷尾都有叫賣烤紅薯的攤販,李紅兵也曾為此駐足停留,紅薯很甜,但卻已不是曾經熟悉的味道,
回憶過後,李紅兵再次撿起一個紅薯,丟給跟在身邊的狐獴群,搶到紅薯的狐獴用爪子扒掉表皮上泥土,大口吃起來,一股濃郁紅薯清香飄起,沒有搶到紅薯的狐獴眼巴巴的看著李紅兵。
「想吃自己去刨,地里有很多!」李紅指著紅薯地,狐獴群馬上散開,用鼻子在泥土裡嗅著紅薯氣味,找到後用爪子快速刨土,挖出紅薯興奮嘰嘰叫。
安頓好狐獴群,李紅兵望著紅薯堆,「迷糊叔,這紅薯收成咋樣?」
迷糊叔咧起嘴巴,豎起大拇指,「大豐收吶,我還沒見過這麼能長的是紅薯,往年咱們這荒地一畝能收上千斤紅薯就不錯了,今兒這我估摸下,一畝地少說能出6000斤,乖乖,個頂個的大。」
6000多斤!
李紅兵被這麼高畝產嚇到,一畝地6000斤,那40畝豈不是有2萬多斤。
「小陳,這麼多紅薯能不能消化掉?」
文質彬彬年輕人連忙點頭,生瓜蛋子的面容帶著莫名傲嬌,「大李總,在收穫前,咱們公司已經提前做了宣傳,橡樹蔬菜根本不愁賣,就怕產量不夠高,這點紅薯還不夠兩天銷售。」
咱們公司!
我喜歡這個稱呼。
李紅兵笑笑,撿起鋤頭,看向眾人,「幹活了,一個個偷懶是吧!」
「可別瞎刨!」迷糊叔連忙奪走李紅兵手裡的鋤頭,埋怨道,「你這孩子,哪有用鋤頭刨紅薯,一鋤頭下去得挖壞多少紅薯。」
啊!
李紅兵一臉懵,小時候好像是看大人就是用鋤頭挖紅薯。
「哥,可逮到你不會的了。」紅旗甚至得意的從紅薯藤里拽出一架犁耙,「來,給咱們紅兵哥露一手。」
其他幾人笑眯眯拿起鐮刀,先把相互纏繞在一起紅薯秧割斷,然後滾成一大團拖開,然後拽起綁在犁耙上的麻繩,紅旗扶著犁耙,大喊一聲「駕」。
「狗入的李紅旗,拿我們當牛使呢!」
「再喊駕,揍你個鱉孫。」
「信不信我們把你給犁了。」
幾人紛紛罵道,李紅旗趕忙低聲下氣賠罪,說自己喊順口了!
李紅兵笑的直搖頭。
重新組織隊伍,秀才、建軍、勝利、萬達幾人拽著麻繩賣力向前走,犁耙深深埋入地里,隨著拽動緩慢向前移動,藏在土裡面的大胖紅薯紛紛被翻出來,一壟紅薯地翻完,地面上散落大量紅薯。
「看到沒有,這刨的多塊,用鋤頭挖到啥時候!」迷糊叔彎腰撿起紅薯,丟到紅薯堆。
李紅兵汗顏,二十多年沒下地,確實很多農活都忘的差不多了,連忙挽起袖子加入撿紅薯行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