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大雨
轟隆！
窗外，一道道閃電劃破了漆黑的夜幕，沉悶雷聲如同大炮轟鳴，不斷從遠處傳來，一陣響過一陣，像在比賽似的。
豆大雨點從夜空打落下來，打得窗戶啪啪直響。
一時間雨點連成了線，嘩一聲，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斜下來。
臥室里，李紅兵被雷聲驚醒，望向啪啪作響的窗戶，安慰懷裡的山杏。
「外面雨大，你接著睡，我去檢查排水溝，順道去村里轉轉。」
「我跟你一起。」山杏掙脫出溫暖懷抱。
上回也是下暴雨，紅兵哥說去村里幫忙，碰到迷糊叔的家被山坡垮塌埋了，紅兵哥救人被抬著回來。
當時只剩一口氣，自己差點就要跟紅兵哥一起走，最後照顧一個多月才醒。
這回說什麼也要跟著。
李紅兵心裡一片溫暖，知道山杏是要盯著自己，害怕自己又做傻事。
傻瓜！
現在有家、有孩，有老婆。
不會那麼拼了！
在山杏額頭重重親一口。
兩人穿上衣服拉開堂屋門，瞬間被夾雜雨點的狂風拍在臉上，雨水從屋檐流下來，好似花果山水簾洞的瀑布，根本看不清一米外的東西。
這場雨是李紅兵回村後，見過最大的一場。
「杏兒，你在堂屋等著，我去拿雨衣過來。」
說完，李紅兵用手遮住頭頂，衝進雨幕，至於為什麼用手遮頭，好像大家都這麼做，瓢潑大雨瞬間把李紅兵淹沒。
山杏焦急的站在堂屋門口向外張望，下一刻李紅兵抱著雨衣、雨鞋衝進堂屋。
就這麼一會功夫，李紅兵從頭到腳濕透。
「快去換身衣服，別著涼了。」山杏趕緊把李紅兵推進屋裡，擦拭身上雨水換身衣服。
穿上雨衣，雨鞋，打著手電，兩人手拉手走進滂沱傾瀉的雨幕。
狼犬和金子、吉吉、熊崽擠在狗棚里害怕的直哼哼，暴雨雷鳴對動物們都是不小的驚嚇。
好在當初修狗棚，特意從地面抬高半米，再加上老橡樹的枝葉擋住不少落雨，狗棚並沒受到影響。
白娘子住的地洞上有屋檐，下有排水溝，進點水問題也不大。
菜園就有些麻煩。
雖說也有排水溝，但菜園地勢低，被暴雨衝出的蔬菜淤泥堵住排水口，菜園變成一片汪洋，青菜、紅柿子、茄子飄在水面上。
心疼啊！
馬上就到採收時候。
李紅兵跳進菜園，準備扒拉開堵死的排水溝，旁邊山杏連忙喊道，「哥，等會再扒。」
說完轉身頂著雨跑進稻場，等再回來時手裡提著一個篩筐。
「用這個攔住排水口，菜剛被雨打下來的，又沒壞，收拾收拾還能吃。」
接過篩筐，李紅兵跳進菜園，沒過小腿的積水瞬間把雨鞋淹沒。
踩著泥濘菜地，把篩筐擋在排水溝口，扒拉開堵住的蔬菜、草根、爛葉子。
沒有了阻塞物，積水嘩啦一下衝進排水溝，流進排水渠，肉眼可見菜園裡積水下降。
噗通！
身後響起水花聲，李紅兵回過頭抹掉臉上雨水，看到山杏提著筐子，一腳高一腳低的走在菜地里。
「水冷，伱下來幹啥！」
山杏俯身撿起泡在積水裡的茄子，番茄、蘿蔔裝進筐子裡，「菜泡水時間太長，要不就爛了。」
你呀！
咱家還能缺這點菜！
李紅兵搖搖頭，也跟著俯身收拾水裡的蔬菜，一筐筐茄子、蘿蔔、黃瓜、大白菜抬到路邊。
有些蔬菜倒是沒事，像生菜、芹菜、韭菜、空心菜都還好好的。
兩人忙活半天，確認把菜收拾乾淨，爬回走道，看到彼此跟在泥巴坑裡打過滾一樣，不由笑出聲。
狂風暴雨依舊沒有停歇，大雨衝掉雨衣上的泥巴。
李紅兵又跟螞蟻搬家一樣，把蔬菜搬到廚房屋檐下，山杏從廚房裡接出一根水管對著滿是泥巴的蔬菜一頓沖刷。
「杏兒，你趕緊回屋換身衣服，我來沖就行。」李紅兵奪過水管，把山杏推向堂屋方向。
「哥，你衣服也濕了。」山杏反過來擔心起李紅兵。
李紅兵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這點毛毛雨怕個球，我火力壯，你還不知道！」
啐！
不要臉！
山杏羞紅臉低頭快步跑進堂屋。
李紅兵嘿嘿低笑，舉著水管沖洗蔬菜堆。
等山杏換完衣服，撿回來的菜也沖洗乾淨，剩下工作李紅兵就不管了，重新穿上雨衣，拿起鋤頭。
「我去後院看看，雨水太大，別把水渠堵死了。」
說罷，拎著鋤頭穿過廊道來到後院一看，幸虧過來看一眼，後院院子積水都要沒過腳脖子，要是不及時疏通，很快就要漫到前院，把房子淹了。
後院院牆根的排水口被層厚厚青苔堵死，雨水水排不出去，只能積在院子裡。
挖開堵塞的青苔，把排水溝齊刷刷的清理一遍，後院積水才慢慢減退，不過院子一層青苔吸滿雨水，腳感軟綿綿，就像踩在軟墊上。
清理完後院積水。
李紅兵朝山坳走去。
得益於剛回家時疏通過水渠，大奎他們順手把排水溝也修了一下。
暴雨對藥園影響不大，兩邊山崖流下來的雨水隨著水渠流向草甸。
沿著山道走向百龍潭。
越往裡，霧氣越大，濃霧在山坳中滾動、翻騰，像海浪，又像洶湧澎湃的波濤，只能聽到轟隆水聲。
伸手不見五指，李紅兵只能沿著山道小心移動，隨著水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霧氣反而淡了，變成潮濕水汽。
繞過最後一個彎。
李紅兵看到百龍潭，發懵的站在原地。
大雨滂沱中峭壁縫隙噴涌白色水花，順著岩壁傾斜坡面奔騰咆哮，直衝而下，時而分開，時而匯聚，宛若百條白色水龍，氣勢磅礴，如萬馬奔騰，一瀉千里，讓人震憾。
隨著百條水龍重重砸進水潭，濺起水花騰空旋起，形成一道弧形的紗牆。
過了好一會，李紅兵才從震撼中反應過來，喃喃說道。
「這才是百龍潭的真面目吧！」
好看是好看，濕氣大風也涼，沒多久，就感覺身子有點冷。
幸虧沒讓山杏跟過來，讓她呆一會指定著涼。
頂著飛濺的水花走到水潭邊，瀑布帶來的雨水，已經漫過水潭，李紅兵連忙把石板閘門全部打開，處理漫水問題。
閘門全開，洶湧水流衝進水渠。
處理完後院，李紅兵又折返回前院，屋檐下面豎起木架，架子上擺放著一個個竹簸箕，山杏正把撿回來的蔬菜放進簸箕里瀝水。
「哥，後院咋樣，沒事吧！」
「院子積了水，已經排了，我去牲口棚看看，這麼大的雨，怕是草甸要發大水。」
「我跟你一起去。」山杏趕忙披上雨衣，今晚說什麼也不讓李紅兵一個人亂竄。
兩人冒著大雨來到草甸牲口棚，四周有草垛遮擋，地上有水溝，牲口們安安靜靜的躲在棚子裡，也沒發生牲口被雷聲嚇驚的情況。
狗棚、雞棚就更沒問題了，當初蓋的時候為了防住蛇蟲鼠蟻，離地一米蓋的棚子。
里里外外檢查一圈，除了菜園積水，基本就沒有突發狀況。
「杏兒，我去村里看看。」
「我也跟你去。」
手電筒燈光下山杏目光堅決，李紅兵無奈搖頭，只能帶著她向村子走去。
山道上。
從山林里傾斜而出的雨水，一股腦流進草甸，手電筒穿不過雨幕，但聽清晰聽到水流奔騰的響聲。
李紅兵暗暗嘆口氣。
這麼大的雨，老林子肯定存不住水，最後還是要倒灌進草甸。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周六周日草甸還要辦大集，萬一清水河漲水起來，就得臨時更換場地。
來到村里。
從後山下來的水渠都快淹到路面，不少村民穿著雨衣拿著鐵鍬清理房前屋後的積水。
經過一條村巷，李紅兵隱約看到雨幕中有十多個光點搖晃，於是大聲喊道。
「誰在前面！」
對面很快傳來回應。
「是我，春生，還有大奎他們。」
李紅兵拉著山杏朝亮點走近，發現春生、建軍、大奎、鐵柱十多個人都在，而面前水渠里大水已經漫進巷子裡。
「怎麼回事？」
春生一臉慌張，分不清臉上是雨還是汗，急切說道。
「水渠暗口被堵了，這個暗口是個下水口，要是水走不動，其它水渠都要漫到村里，大夥商量誰下去把洞掏開。」
「我下去，村里沒人比我水性更好。」大奎說著話就要脫衣服。
旁邊紅旗連忙伸手拉住他，「大奎叔你都多大歲數了，這種活讓年輕人幹嘛。」
「就是，還是我下吧。」建軍跟著說道。
其它人也紛紛開口，老亮叔顫巍巍拄著拐杖也說要下水。
「都別扯淡了！」李紅兵高聲制止亂糟糟的場面，「又不是入洞房，一個個搶啥搶，老亮叔，你可別添亂了，消停回家待著。」
「春生，暗口在什麼位置。」
「從這下水，往前走四米，就是暗口，以前枯水的時候，我們清過水渠，不知道這回又被啥給堵住了。」
春生指著面前已經漫水的水渠。
唉！
最後還得是我出馬。
李紅兵默默嘆口氣，剛有解開雨衣的動作，就被山杏的手緊緊抓住，眼中閃爍驚恐和不安。
「哥，你不能去。」
「紅兵叔，你才剛結婚，萬一出事咋辦，還是讓我去。」大奎呵呵一笑，脫掉衣服撿起繩子往腰上纏。
「紅兵哥，你別去了！」紅旗跟著勸道。
水下到底是個啥樣子也不知道，其他人也不願李紅兵冒這個危險，畢竟全村都欠他人情，要是出個好歹來，賠命謝罪都不夠。
李紅兵摟著山杏，湊到耳邊低聲說道，「你忘記我們在海邊，我跟海豚一起玩水時候，幾十米深的大海我都不怕，還會怕水渠。」
聽完山杏臉色有些鬆動，李紅兵又說道，「還有上次在月亮湖，我在水底找到那麼大一塊金子，這水渠才多深。」
連說兩個戰績，山杏終於鬆開手，輕聲說道，「那你小心點，不對勁馬上回來。」
「好！」
李紅兵點點頭，阻止大奎下水，暗口在水渠四米位置，還要兼顧清理堆積物，別看大奎是老獵人，這種技術活他真幹不了。
脫掉衣服，就穿一條大褲衩，雄壯的傢伙事得到老爺們一臉羨慕。
「繩子拿來。」李紅兵伸手。
「紅兵啊，你不是纏的有繩子，咋還要。」眼神不好的老亮叔疑惑問道。
瞬間現場寂靜，只剩嘩啦啦雨聲。
轉而。
爆發出一片笑聲，緊張氣氛也因為老亮叔的疑問變得歡快起來。
山杏更是紅著臉，暗暗啐了一口。
「紅兵哥，繩子頭在哪，讓我們開開眼。」
「大繩頭還是小繩頭。」
「紅兵叔這繩子不簡單，我殺了半輩子豬，都沒見過比他還大的。」
李紅兵也被這幫人調侃的哭笑不得，接過繩子在腰間繞上一圈，綁緊後拉了拉。
大奎、老根、水生幾人不放心，也試了試鬆緊。
「紅兵叔，繩子我們幾個拽著，你放心，你拉一下，我們就馬上收繩。」
「那我的小命，全在你們手裡了！」李紅兵隨口說了句。
頓時讓大奎幾人負沉重，手裡細細麻繩仿佛有千斤重。
準備好後。
李紅兵接過春生遞過來的小鋤頭，看向滿臉緊張的山杏，突然送出一個飛吻，不等山杏反應，就往水渠里一跳。
噗通！
水花四濺，李紅兵整個人消失在水裡。
所有人把手電對著水渠，看著麻繩不斷進入水中。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隨著時間推移，所有人把心頭提到嗓子眼，全都瞪大眼睛盯著麻繩，就算雨水流進眼眶，都不敢用手擦一下，生怕錯過繩子抖動的片段。
四分鐘。
五分鐘。
七分鐘。
十分鐘過去。
麻繩還是沒有反應，這下所有人是真慌了，也不管李紅兵同不同意，一起動手瘋狂往回拽繩子。
山杏撲通跪在水渠邊，淚水混合雨水落下。
突然。
水渠里出現一道人影。
嘩啦！
光出溜的李紅兵從水下鑽出來，嚇得所有人往後一躲，摔個屁股蹲。
「哥，你沒事！」山杏根本不給李紅兵爬上來的機會，伸出雙臂直接把李紅兵的腦袋摟緊懷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