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指碾壓對手,抓走對方元神的場景,已經翻來覆去的看了數十遍。
當中每一個細節,陰司眾神都看得異常仔細。
「不低於真仙極境!」酆都大帝崔鈺緩緩開口道,「不用看了,陰司中能有這般能為的,除了那位前輩上仙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眾神都默默點了點頭。
「希望如此……」
他們的心思異常複雜,如果是那位暗中照拂地府的前輩,那就一切可以說得通。就怕又來了一個不知名的高手,隱藏陰司中,那情況就複雜得多。
曹吏司府君杜如晦則想得更加深遠。
「那位前輩出手前曾說了一句『白蓮餘孽』,足以證明這兩個女子的身份,已經被上仙看破,這才憤而出手,不給對方留下半點活路。」
「白蓮教?」東方鬼帝神荼疑惑問道,「那是什麼教派?」
有速報司府君岳飛答道:「白蓮教是陽間的一個秘密宗教,相傳源於佛教的淨土宗,於廬山東林寺結出白蓮,稱白蓮宗,即白蓮教。奉『在家出家』,半僧半俗,不剃髮,不穿僧衣,又被稱為不剃染道人或有發僧。堂庵遍布南北各地,聚徒多者千百,少者數十,甚至還有寥寥一二人便可結寺。」
一些不知道白蓮教的陰司神明紛紛皺起眉頭,其中有泰山王董和訝然道:「既然是一個小小的宗派,為何那位上仙前輩大動肝火?莫非其中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淵源?」
楚江王歷溫搖頭道:「自十多年前上仙格殺樹妖以來,先後出手四次,殺天狗青提、殺目犍連、毀戾氣之源。東海一事尚不知始末,姑且不論。」
「單看這四次,除了樹妖之外,無一不是地府將覆的大危機。但是這一次前輩上仙碾死兩個白蓮教徒,卻讓人著實費解。」
「莫非這白蓮教的背後,有我們忽略的東西?」
杜如晦乃是一代名臣,精於謀斷。他沉默片刻,忽然開口道:「諸位只怕都忽略了一件事——」
只聽他沉聲道:「那兩位女子,以肉身入陰間,又元神出竅合斗薛閻君不敗。單單這份本事,就足以撐起一方勢力。」
「兩個不知來歷的教眾,就能與薛閻君斗個平手,她們在白蓮教中地位如何?修為在什麼層次?教徒如此,那教中的高層又究竟是何等的實力?」
被杜如晦一言提醒,眾人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白蓮教,決不可輕視!」
大殿中迴響著杜如晦的聲音,崔鈺默默點了點頭,吩咐道:「諸位日後公幹,凡是與白蓮教相關的消息,都一一錄下備案,切莫疏忽大意。」
「岳府君,你執掌速報司,日後關於白蓮教的情報,切記速速報來。」
「是——」
眾神紛紛應諾,正要離去,卻聽到有人叫道:「諸位且慢!」
卻見包拯從人群中徐徐走出,指著那已經光芒盡斂的水鏡術問道:「文和兄,此為何人?」
趙文和愣了一愣,袍袖一揮,水鏡術再度亮起,看清包拯指點的那人,不由得笑道:「包閻君莫非忘記了?此乃轉輪王的愛女薛錦瑟。她小的時候,你還抱過她哩!」
薛禮滿臉苦笑,連連搖頭道:「小女胡鬧,居然跑到這裡來了。擾亂方平兄的……」
包拯呵呵笑道:「賢侄女的模樣,我怎麼不記得?我是說,站在錦瑟身後,只露出半截臉面的這位,究竟是何人?」
「一個陰司巡卒!」王方平回憶片刻,隨即回答道,「包閻君不必見疑,此人腰懸定靈筆,懷中有夜巡冊的氣息,服飾打扮也是與巡卒一般無二。想來是薛閻君心疼愛女,故而派了陰差隨行,替她處理些給孤園的雜務,也是理所當然!」
卻見薛禮一臉呆滯,喃喃道:「我沒有給錦瑟派什麼手下啊……」
「或許是橫渠先生所派?」
薛錦瑟的師尊是曹吏司文判官張載,這件事倒是不少人知道。有曹吏司府君杜如晦呵呵笑道:「不錯!我還有一分印象,這幾年的年終考職時,橫渠先生曾在我面前誇讚過此人,因此隱約記得。」
他略一凝思,答道:「此人應該是十一年前入職的那一批,處事幹練得體,橫渠先生說過幾次,要收其大用。想來是給孤園初立,諸事繁雜,故而橫渠先生將他遣來相助。」
眾人這才紛紛釋然。
包拯卻反覆思索,低聲自語道:「真的如此簡單?」
不提包龍圖已經對林白軒的身份起了疑心,卻說徐鴻儒回到東林寺,一眼見到偌大的寺廟變成了一片白地,眾多教眾死於非命,洪錦不知所蹤。不由得氣得兩眼發紅,喝道:「究竟是誰?壞了我的根基!」
他定了定神,想要掐指推算敵人的來歷,只覺天機晦澀不堪,看不清算不明。不由嘆息道:「是我失策了,如今天道崩壞,哪裡還能尋根溯源?除非知道那人的姓名、來歷等等,才有推算之機。」
「也不知我那兩個女徒弟去地府收穫如何,我讓他們入陰司,一是搶奪地府氣運,二是暗中尋訪那人的來歷……」
他陡然心中猛然一疼,不由得大驚失色,急忙展開八寶白蓮池,只見兩朵白蓮變得晦暗無光,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喃喃道:「懷錦、懷秀居然也死了……連元神被人拘走。」
徐鴻儒思索片刻,呵呵冷笑道:「拘走元神,看來是知道白蓮重生的秘密。但是想要從中打探白蓮教的虛實?卻也未免小瞧了我徐某人!」
只見他袍袖一揮,立起一營一台,扎兩個草人,分別寫上「言懷錦」「言懷秀」三字,頭上一團真火,足下一盞明燈。
徐鴻儒手中結印,將書符焚化,又捻起三根線香,沉聲道:「莫要怪為師狠心!實在是你二人知曉教中的太多秘密,若是留著你二人,遲早被對方逼問出來!」
他略略遲疑了一下,隨即狠下心來,當頭向那兩個草人遙遙一拜!隨即從懷中掏出一柄柳木所制的短弓,唰唰兩箭,向那兩個草人的胸口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