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緣閣。
大殿內,有四道身影。
「李恆,你真的準備去萬古靈畫榜?」侯庭樺一臉詫異的詢問道。
「嗯。」李恆輕輕點頭,「現在就帶我去吧。」 ✸✴
侯庭樺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才修煉畫道幾年時間,現在就去靈畫榜為時過早,不如多修煉幾十年再來吧…」
「除非你只是想長長見識,並沒有登上靈畫榜的打算…」
那些登上靈畫榜的人,哪一個不是修煉幾千年畫道?
對人生、萬物都有著非同尋常的理解。
觀察到了極致。
李恆從出生到現在,也只不過八歲而已。
又能對人生有著怎樣的領悟?
所以,現在就去嘗試萬古畫榜,並不合適。
李恆並未過多解釋,只是語氣平淡的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了。」
萬靈圖解中,每參悟一頁,都要在書中世界經歷幾十年的時間。
現在的他,在書中世界,經歷幾十萬年之久。
自然不是外人看上去的那樣。
「好吧,既然你執意要去,那便隨我來…」侯庭樺已經勸說過李恆,既然對方都決定要現在就去,也沒有理由再拖延什麼。
反正他的心中是覺得非常可惜。
這麼好的一個畫道苗子,多磨練幾百年,肯定有登上萬古靈畫榜的實力。
現在去的話,多半是不會有任何收穫的。
四個人來到畫緣閣後院,後方的空地上有一座高達十丈的石碑。
由於最近沒有什麼節日,畫緣閣中來來往往的人並不多。
侯庭樺指著石碑前方的空地,道:「踏入這個區域,四周就會開啟陣法,隔絕聲音與景物…」
「作畫期間,陣法會一直運轉,外人無法打擾你,就放心的在裡面畫吧。」
「畫完之後,石碑會觀摩到你的靈畫,給出相應的評判…」
介紹的非常詳細,李恆聽後點點頭,毫不猶豫的靠近石碑。
嗡…
石碑輕顫,金色光芒籠罩這片空地,給李恆創造出一個安靜的空間,不被四周的事物打擾。
李恆取出一個書案擺在地上,又將準備好的宣紙,平鋪在書案上。
擺好七彩琉璃墨,玉紋神毫。
一切準備就緒,閉上眼睛,將狀態調整到最好,就會開始作畫。
陣法的金色屏障是透明的,可以透過陣法,看到裡面作畫人的狀態。
只不過無法對畫師產生影響。
侯庭樺看著李恆取出的彩墨、毛筆,瞳孔驟然收縮。
「這個彩墨上面竟然有仙氣…著實不凡!」
「毛筆上面,同樣也有仙氣的存在…」
「用這兩件東西來作畫,能夠將畫道意境徹底發揮出來!」
上好的彩墨與毛筆,絕對是一位畫師最為看重的東西。
「這張宣紙這麼大…難道他打算在上面畫很多東西?這難度太高了…」
從遠處看去,這張宣紙足有一丈長,七尺來寬。
比一般作畫用的宣紙,要大上五六倍。
通常,只有畫師創作極其宏偉的場面,才會選擇用如此大的宣紙來作畫。
當然了,場面越宏大,難度就越高。
陣法內。
李恆雙眼睜開,手持玉紋神毫,氣勢陡然而變。
唰…
宣紙從書案飛起,懸浮在半空中,紋絲不動。
李恆腳尖輕輕點地,身子便飛起來,手中的毛筆,在宣紙的左上角落下第一筆。
幾筆勾勒,一位身姿苗條,手持紙傘的女子便出現在畫中。
女子提著木盒,將裡面的貢品擺在一座墓碑前。
眼中流露的光芒,是淒涼的。
很快,這位女子便畫完。
侯庭樺盯著女子看去,只是看了幾眼,意識就陷入畫卷中。
四周的景物,仿佛全都消失,眼前只剩下這位女子。
女子的神態,在他的眼中惟妙惟肖,尤其是那嬌柔的動作,悲傷的眼神。
讓他這位旁人,仿佛也經歷了女子的悲傷,情緒變得低落下來…
胸口之中,就像堵了塊大石頭。
「人間怎麼會有如此淒涼之事…」
「如果我在這位女子的旁邊,一定會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水…」
「把她抱在懷中,撫平心中的悲傷…」
侯庭樺絕對沒有什麼歪心思,就是覺得女子非常可憐,不忍心就這麼看下去。
「等等…」
他的身體突然一顫,猛的意識到,這不過是一位畫中女子而已。
竟然為一位畫中女子,而感到悲傷。
這絕對是作畫之人,將女子的深情音貌,悲傷之態,完美無缺的展現出來。
光是這一手,就得是一位參悟畫道幾百年的大畫師,才能做到的。
而李恆只不過才八歲而已,就能將這位女子畫成如此模樣,實屬難得。
侯庭樺向著巨大的宣紙看去,畫中女子,不過寸許大小,只占據一幅畫萬分之一的空間。
接下來肯定還會有更多的人與景物出現在畫中。
李恆又怎麼可能將所有景物都畫到這種水準?
只能說現在開了一個好頭,接下來的每一筆,每一畫,都將決定這幅畫能達到的高度。
女子勾勒完之後,在祭拜的石碑後方,畫出一道藍色虛影。
從模樣來看是一位蒼老男子,眼睛看向女子,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關心之意。
侯庭樺盯著虛影看去,瞳孔驟然收縮。
「這是一個陰魂…」
「看樣子應該是女子死去的爹…」
嗡…
身子一顫,感受到陰魂流露出來的情緒。
悲傷、淒涼、期盼、關心…
所有的情緒疊加在一起,勾勒出一位善良,深深愛著女兒的父親。
侯庭樺感受完這些情緒後,對這位死去的男子,也是懷有可憐之心。
甚至他有一種心思,想要替這位父親,幫忙照顧那位女子。
嗡…
身子又是一顫,意識回歸現實。
「這…」侯庭樺的眼中滿是驚意。
「李恆竟然將靈魂也畫的惟妙惟俏!」
「所有情緒,都能恰到好處的描繪出來…」
「讓我感受到一位死去之人,對女兒的期待、關心、愛意…」
畫師之中,很少有人畫陰魂。
哪怕是畫,通常也是厲鬼一類,張牙舞爪的想要吃人,或者是興風作浪。
像李恆這樣,表達出一種悲涼情緒的,實屬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