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要怎麼做才能保住沈肆的一條命？
手被輕輕的握住，沈肆抬眸，便看見雲黎眼眶通紅，分明跟受了委屈一樣，他頓時一怔，連忙輕聲哄道，「弄疼你了？」
老男人不會哄人，說出的話都磕磕巴巴的，怎麼聽都不屬於中聽的那種。
雲黎難得不計較起來，反而伸手碰了碰沈肆的額頭，「你最近沒什麼異樣嗎？」
按理說陽壽快盡的人應該會有某種徵兆才對，他自己肯定能感覺到，總不可能和平時一樣。
沈肆搖頭，「沒有。」他和往常無異，除了依舊充沛的精力。
雲黎嘆息一聲，「那就是病入膏肓了。」瞧瞧，都開始說胡話了。
藍霽是在醫藥方面有名的聖手，他生前就是一名外科醫生，死後變成了雲聞樞的指引靈，他更多的是作為雲聞樞的助手待在他的身邊，後來他便開始研究遺漏者的身體構造，還發表了一篇文書在靈網上，深受追捧。
可以說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藍霽都是厲害的的人物。
「藍霽哥哥。」雲黎難得這麼喊他，還發了個苦惱的表情包過去。
以往她小時候還在嗷嗷待哺的時候，藍霽和雲星靈一起照顧她，至於師父師兄，那倆就是夜不歸宿的，時常幾個月見不到人影，在她成年後，就是幾年見不到人影。
藍霽顯然正在忙碌，沒有空回復他，電話那邊嘀嘀兩聲，一隻手想要去觸碰手機，頃刻間，又被另一隻手摁住，低沉的男聲響起，「不要分心。」
接著便將那隻手牢牢攥緊，黑暗中散發出幾道嗚咽的聲音。
這裡的時間和國外是不一樣的，雲黎剛醒，對方才剛剛開始夜生活。
沈肆收拾好了便打算回公司，他面色如常，沒有任何不對勁，甚至還有些神清氣爽，雲黎覺得自己魔怔了，竟然覺得對方是在迴光返照，下一秒就會死的那種。
她暗自發愁，腳步忍不住跟著沈肆游移，接著便被一隻小手拽住褲腳。
沈皎皎睜著迷茫的眼睛看向雲黎，她另一隻手指向沈肆離去的方向，低聲道，「媽媽，爸爸會有危險。」
雲黎呆住，「你怎麼知道的？」
很顯然死魂靈中並沒有過這種情況，能提前預知未來的這種。
這可不是一件什麼好事，往往預知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預知能力的死魂靈，不多見啊。」一道清潤的男聲響起，雲黎下意識僵住，眼神慢慢往上挪移，對上成晏那張不苟言笑的臉。
「成局，你怎麼來了？」
成晏好笑一聲，「你問我為什麼來？當然是看你有沒有好好工作，有沒有拿著我給的業績到處花天酒地。」
說著他便看向四周，「這宅子不錯，沒想到你都自甘墮落到被遺漏者包養了，沒用的東西。」
雲黎差點忘了，這廝說話不是一般的難聽。
成晏伸手戳了戳沈嬌嬌的頭，「能被你收服，也算是你走的好運，你那姘頭呢，給我瞧瞧是個什麼樣的遺漏者，折了我兩個部下。」
其中就包括被譽為一階回收者之最的宋思南。
雲黎下意識不肯多說，被成晏眼神逼視過後，成晏鬆口道，「一個陽壽三個月的男人，我不至於痛下殺手。」
「真的只能三個月嗎？」她鬼使神差開口，眼神難得帶著一絲企盼。
成晏突然起了幾分壞心思，他上任總局已經兩百年了，而兩百年之前，雲衍將雲黎帶回，他也是第一次看見雲衍身邊帶著的小蘿蔔頭，玉雪可愛，嬌小玲瓏，當個小玩意兒養著是很不錯的。
後來事務繁忙，他就將雲黎放到一邊，再次見面，嬌花已經被拱走了，也是可惜。
竟然喜歡上一個短命鬼。
「你求我，說不準我會告訴你一些。」男人惡劣的聲音響起。
沈肆剛去而又返，就聽見裡面傳來嗚咽一聲，緊接著是低低的哀求，「我求求你……」
另外一道男聲響起，「乖孩子，聽話就什麼都給你。」
沈肆頓時黑沉著臉，將門推開，就看到雲黎和一個男人靠的很近，那個男人幾乎是憑空出現在他家裡的。
沈肆很不滿，「鄰居？」
成晏抬起深灰色得眸，瞥見沈肆時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艷。
這男人，只是遺漏者嗎？
遺漏者平平無奇的長相在男人身上根本行不通，他這個長相，倒有點像高階的死魂靈。
「沈肆，你怎麼……」雲黎啞住，只見沈肆眼神冷冷掃了她一眼，她頓時將話噎了回去。
「你好，我是雲黎的，金主。」成晏微微一笑，話更惡劣了，「你就是她的接盤俠？」
更難聽了，雲黎忍住想堵住對方的嘴的衝動。
成晏靠近，想要肆意聽到對方的心聲，以及刺激他的情緒，看看他會不會失去理智，繼而傷人。
傷人的遺漏者，是要當場處死的。
然而片刻後，沈肆突然抬手，捏住成晏的下巴，他比成晏要高上很多，身高一直是他的硬傷，以至於沈肆低頭瞧他時，眼底得不屑又跟著加重了幾分。
「你想做什麼？」
沈肆敏銳的察覺到對方的意圖，但並不想對方得逞。
成晏咬咬唇，「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完全，一絲一毫的心聲都聽不見，甚至還有種窒息的衝動感，全是從這個男人身上傳來的。
明眼人都看的出沈肆在隱忍些什麼，尤其是成晏罵人，竟然說他是什麼東西，不知死活。
沈肆加重手上力道，疼的成晏眉頭緊擰，想動用靈力脫身，卻發現靈力也用不了了。
最終還是雲黎上前抓住沈肆的胳膊，對他搖頭。
「沈肆，這是我的老闆，不是金主。」說完，她瞪了一眼成晏，都是這個傢伙無風不起浪，好好的說什麼金主。
「老闆？」沈肆挑眉，「只有我才是你的老闆。」
成晏被鬆開，他掃視了一眼沈肆，最終沉悶著聲，鼻腔略帶著重音道，「雲黎，你招惹的這個傢伙，不是普通的遺漏者，你不如好好問問他，究竟活了多少年！」
說完，成晏身影消失。
雲黎則是僵硬的扭過脖子，「他就是這麼奇怪。」
「你也想知道？」兩個人幾乎同時出聲，後者語氣淡淡。
甚至還帶著一絲冷淡。
前所未有的態度，自從和沈肆在一起後，他從來不會這麼說話。
這是頭一次，雲黎想問為什麼。
然而她問不出口，只能搖頭道，「知道你是老古董，所以……不想知道。」
她確實還是想知道的。
沈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知道了你不會高興的。」
那不還是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