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遺憾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就是等待錄取的消息。

  此時方哲的父母也不再約束著方哲,而是放任兒子好好玩玩。

  只不過沉溺於書本的他,真心的朋友幾乎沒有,參加班級活動,要麼是網吧遊戲,要麼就是聚會打牌,而方哲對於遊戲確實一竅不通,最後把自己獨自一人扔到網吧里,看起了一直以來自己最喜歡的動漫。

  也許是動漫中友情和冒險的精神可以觸動著自己的內心,方哲深深沉溺其中,成了不折不扣的海賊迷。

  「方哲,你來網吧就是看這個啊,看看你真是挺獨特的嘛,在家不能看嘛。」

  有時候上天就是這麼奇妙,方哲都是一人去網吧,而且都是同學們不常去的網吧,沒想到在這裡能碰到江初。

  不過很顯然,江初對方哲的家庭條件一無所知,要不然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方哲放下耳機,有點不知所措,像做錯事的孩子,顯然對於志願的事情,方哲還是沒有做好解釋的準備。

  隨後江初便把方哲帶進了一間茶樓里,這裡幽靜典雅的風格與外面烈日當空格格不入,同樣格格不入的還有方哲。

  「我住在姨媽家,明天就回去了,正好這個假期,我爸說帶我出國好好玩玩。

  你呢,這個假期有什麼打算?」

  江初率先打破尷尬,而方哲顯然是沒有任何打算的,只是隨口回了句「看漫畫。」

  「這麼好的假期,就浪費在看漫畫上啊。」

  江初嘻嘻笑著,隨後小心的說著。

  「聽說你報的都是外省的大學,看來你還是不信任我哦。」

  「不是,這個專業是我爸和班主任幫我選的,所以就。。。。」

  「別人幫你選的啊,你喜歡這些專業嗎,幹嘛不自己選,選自己喜歡的學校和專業,你的分數又不低。」

  「不是別人,是我爸爸幫我選的,再說了,你的專業不也是你父親找人幫你選的嗎。」方哲下意識的反駁了過去。

  下一秒,方哲也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隨後改口道。

  「對不起。」

  「幹嘛說對不起,你說的也沒有錯,我們的命運都是被別人主宰的,就像被囚禁起來一樣。

  看來以後咱們只有寒暑假見面了,方哲,你有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方哲看了看周圍環境,又想起剛剛江初說明天要出國遊玩,笑著回答道。

  「謝謝你。」

  「謝我幹什麼?

  給你看志願?

  算了,我要回去了。」

  隨後江初丟了50元錢,壓在茶杯下,便和方哲離開了茶樓。

  臨近分別時,江初突然走過來,對著方哲說道。

  「方哲,不管以後我們身處何方,我希望你永遠也不要失去你陽光般的驕傲!

  走了!」

  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方哲久久不能釋懷。

  「陽光般的驕傲,我有嗎?

  只是坐一會兒的功夫,就是自己一星期的伙食費。

  看來班主任說的是對的,有些人一出生就是在羅馬,你終其一生努力奮鬥的結果,還到達不了別人的起點。」

  方哲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最後又是苦笑著,無奈的搖了搖頭。

  「想什麼呢?

  懶蛤蟆想吃天鵝肉。」

  回到家中,方哲看到了自己的兩位姐姐都來了。

  「回來啦,哲,你姐姐來了,看看你姐姐們給你買啥了。」笑容再次充滿方哲母親臉頰。

  方哲湊近一看,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手機和筆記本電腦。

  「這個手機是你大姐給你買的,還給你買了雙球鞋,電腦是你二姐買的。專門給你上大學用的,等你以後有出息了,千萬不要忘了你兩個姐姐。」

  方哲看看眼前對於他們來說不菲的電子產品,又看了看兩個姐姐滿臉的笑意,一種複雜的情感融入心頭。

  只不過此時的方哲理解不了,為何會有這種感覺,高興可以理解,愧疚又從何而來。

  生而為人,最重要的區分就是人有感情,不同的情境下,不同的環境中,不同的看法都會讓人有不一樣的感覺。

  「謝謝兩位姐姐!」

  方哲還是難掩自己內心的激動。

  「謝什麼謝,你考上大學了,她們是你姐姐,買這東西是應該的,只是你以後不要忘記姐姐的好就行。」

  母親的理所應當,姐姐們對於剛剛母親話的認同,加上今天江初的話,全部充斥在方哲的耳旁,此時第一次方哲內心產生了動搖。

  「難道真的是理所應當嗎?」

  不過很快又被物品帶來的喜悅所覆蓋。

  許久之後,當方哲和二姐單獨在一塊的時候,方哲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姐,你現在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我不是挺好的,又不少胳膊不少腿的。」二姐招娣笑著回了過來。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對於生活,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認為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從小到大,我的衣服,我的飯基本都是你給我做的,當初你中考時候,雖然不夠縣裡最好高中,但是普通高中肯定是夠了,說不定現在你也上大學了,哪怕是大專也好,也不會在這裡一輩子。

  你難道真的沒有想過這些嗎?你沒有怨恨過嗎?」

  方哲的話顯然把自己的姐姐問怔住了,不過很快姐姐便緩過神來,笑著說道。

  「呦,你這是考上大學,和我講人生哲理了。」

  頓了片刻之後,姐姐再次說道。

  「一家人哪裡的怨恨,如果要說有,之前有過一點點遺憾吧。

  再說了,真讓姐姐繼續學習,最後也不一定考上,肯定不會有你考的這麼好。

  你以後要是有出息了,可不許嫌棄我。」

  「怎麼可能!」方哲斬釘截鐵的回答著。

  在這特殊的假期中,這個特殊的18歲年紀里,方哲產生了對於生活,對於以後的思考。

  這一切到底是對是錯。

  如果是對,好像又不知道對在哪裡?

  如果是錯,周邊的人都是這樣,只不過自己是一個被上天眷顧的幸運兒。

  但是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自己以後無論怎樣,肯定脫離了這裡。

  但是真正又能脫離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