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我知道你恨我們。你應該恨,我們也認。」陳瀟緩緩開口,或許是因為愧疚痛苦,他依然不敢直視著夏寒的眼睛,最多抬起眼皮看上一眼就快速低頭。
夏寒皺皺眉,冷聲道:「快說吧,莫在這裡煽情。」
陳瀟點點頭,說道:「其實,陳輝哥所說陳家是被逼的,倒……倒不是完全作假。」
「那也是做了假,我可不認為你們真沒下殺心,否則不會出手那麼痛快不是?」
面對夏寒的挖苦,陳瀟沒有反駁,也無法反駁,面帶苦楚地道:「說出來你可能不會信,此次行動的幕後操縱者,並非我陳家,也並非其他家族,正是皇上無疑。」
聞言,夏寒再次皺眉,眼中泛出一點殺意,手臂一伸,直直扼住了陳瀟的喉嚨,喝道:「你還敢騙我?」
「我……沒有……沒有!」陳瀟漲紅了臉,腦門上的青筋鼓起,儘管痛苦,可這時卻直視著夏寒的目光,沒有任何退縮。
啪的一聲,夏寒左手伸出,扼住了陳禮塤的脖子,淡淡道:「再不說實話,你們兩個直接死吧。」
即便面對著死亡,陳瀟幾人卻依舊沒有鬆口,盯著夏寒,似乎在告訴他,他們說得句句為真。
直到這兩人快要喘不上氣,已經有了些昏迷之意,夏寒才猛然鬆開了雙手,沉默地一言不發。他相信了陳瀟的話,可是還無法相信鐵雲離竟會想要暗中出手殺掉自己。
「為什麼?」半晌後,夏寒才抬起頭重新發問。
陳瀟吞了口吐沫,握了握拳,艱難地問道:「你可還記得當初龍虎院的宋長老來卜筮國運之事?」
「記得,怎麼?」夏寒揉了揉太陽穴,他覺得這事愈發詭異了起來,怎麼要殺他,還涉及到了宋燭?
「你可知道那卜筮之果到底是什麼?」
「不是北方五國?」
陳瀟搖搖頭,用手指在地面上花了一副圖案——一團火焰內包裹著一片雪花。
在看到這圖案之後,夏寒面色一僵,如雕像般定在了原地。這圖案,他又如何不知?這是顧巧盼為夏家專門設計商牌圖徽,柳州的所有夏家產業上都掛著著一幅圖。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為了表達他的名字——夏寒。
這難道就是卜筮之果?怎麼可能!他夏寒,怎會與鐵雲的國運沾了關係?哪怕沾上關係,也不應該是國運崩壞!他對於一州一國沒有半分覬覦,怎會出現這麼一個結果?
「此乃卜筮之果,當初宋長老離去之前,用血親自所畫,交到了皇上手裡。」
得到這答案後,夏寒表情更加難看。若真是如此,那鐵雲離殺他就有足夠的理由了。
一股憤怒殺意突然在夏寒的心底生出,鐵雲離的形象在他心裡瞬間崩塌,就與小人無異。堂堂一國之主,竟能使出這種陰險手段暗害他?簡直是不可理喻!
怪不得最後一次入宮時,鐵雲離還一直囑咐他一定要親近陳家的人。原來,背後竟藏著這種陰險勾當。
你鐵雲離可真是個男人,得到了卜筮之果不敢當面發問,不敢直接對峙解決,怕殺了我之後引起鐵雲中人詬病,真是好計策啊!
夏寒冷冷一笑,瞬間就想明白了這一切,他強將心底的怒火壓下,問道:「想必也給我安上了一些罪名吧。」
陳瀟點點頭,面色蒼白地道:「通敵叛變。」
「真是個好罪名。」夏寒呵呵一笑,「這麼說,陳家得到的好處應該不少。」
陳瀟知道解釋無用,但仍說道:「我們幾人覺得這些乃無稽之談,可爺爺已經接下了這任務。若要我們背叛你,我們自然不願,若要我們背叛家族,我們……不知該怎麼選擇……」
「可你們仍信了這些鬼話。」這時,司空俊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眾人看過去,只見司空俊乾咳了兩聲,嘴角掛著一抹譏諷,笑道:「不好意思,小爺家師姓宋名燭。那卜筮之術我雖然不擅長,可也知幾分道理。這卜筮的結果嘛,也僅僅是結果罷了。追其因果,連我師父都說不清,你們那狗頭皇帝倒是胸中瞭然。」
聽到這些話,陳瀟四人神情一怔,愣在了原地。他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對於宋燭的卜筮之術,他們一直信以為真,心底也確實相信了卜筮的結果,甚至從未懷疑過。可司空俊這麼一說,就如晴天霹靂般,讓他們猛然驚醒,難不成這卜筮之果並不準確?
司空俊呵呵一笑,說道:「那老頭倒是有幾分本事,我可沒說他這結果不准。可氣運這東西本就神秘莫測,就如星辰運轉般時時變化。你們那狗頭皇帝得到的只是結果而已,卻從不追其原因。依我看,那國運崩壞與夏寒有關不假,可他才是真正的誘因。堂堂的一國之主,若用心經營一國,國運又豈是那麼容易崩壞的?這其中,也必有邪穢作祟。」
陳瀟四人聽得雲裡霧裡,這些東西他們不懂。可仍是聽出了一絲嘲弄,似乎在司空俊的話里,國運之根源還在鐵雲之中。
「你們覺得以他這性子,會對一國感興趣?」面對幾道茫然的目光,司空俊如此發問。
陳瀟四人搖搖頭,這才有了些明悟。
「不,我突然對鐵雲感興趣了。」夏寒笑了笑,他的笑聲中帶著無盡的寒意,眼中透出凜然鋒芒,讓人不敢直視。
「看吧。」司空俊聳聳肩膀,夏寒的舉動早在意料之中。
陳瀟四人這時突然覺得司空俊的話大有道理,本來夏寒對鐵雲沒有什麼恨意,可鐵雲離的行動似乎直接導致了一些無法想像的結果。
「有些事也沒必要瞞著你們。」司空俊再次開口道,「此次國運崩壞,並非只此你們鐵雲一家。已從多年前就開始出現了這徵兆,這與全天下大勢有關。嘖嘖……若你們你狗頭皇帝還只顧及著自己這一隅之地,怕是啊,遲早有一天得被滅。」
聽到這話,陳瀟幾人心頭更加沉重。
夏寒問道:「你們究竟是怎麼找到我的?」
「皇上在下密旨之時,曾給了陳輝一塊陣盤,說是能夠追蹤你的蹤跡。不過這煞園中對這些東西都有著壓制,我們從進入煞園開始就一直找你,直到前幾天,才……」
司空俊又插話道:「又是追蹤咒。嘖嘖……這蠻修啊就是麻煩,無元氣可探查身體,哪怕你神魂之力再強也沒用。」
對於司空俊的幸災樂禍,夏寒沒有理會。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從鐵雲出發到來到煞園之間的種種都思索了一遍,這才發現其中的貓膩,都在他的信任之下被忽略的一乾二淨。
就比如他臨走前,鐵雲離那次的特別囑咐,看似是擔憂他的安危,卻對煞園情況沒有過多的提及。比如在趕往煞園的那些天,陳輝明明對煞園的情況有所知曉,卻一直沒有告訴他相關的半點消息。也比如陳瀟一直的悶悶不樂和陳莉遠超從前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