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殿內沒有傻子,哪怕腦子再不靈光,這時也大致意識到此事是受誰所命。恍然之後,眾人緊緊皺眉,露出不解而又凝重的表情。
一絲不妙的預感突然生出,眾人吞了口吐沫,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殿門口的申屠鶴,隨後緩緩回頭,看向了顧巧盼。
「一切照舊,丹部的各位繼續進行丹道事宜,護殿部維持丹殿運轉。各司其職,做好該做的事。」顧巧盼面色平靜,快速的下達命令。
「是。」妙沖騰最先回應,一招手也快速下達了幾個命令,隨後帶著眾丹師返回了各自的屋子。
護殿部之人見此也快速離去。
張小九幾人服下了丹藥,面色稍顯蒼白地走到了顧巧盼身旁,表情中帶著幾分不解與憤怒。
金霞兒秀眉緊蹙,疑惑道:「小姐,為何不乾脆直接停了這丹殿?」
聞言,一旁的幾人點點頭。
顧巧盼輕聲道:「這丹殿本就不是公子的私人勢力,是為鐵雲所建。如今公子不在,丹殿更要運轉好。」
張小九咬了咬牙,眼中蔓延出了幾道紅血絲:「可是……老大才走多長時間,那鐵雲離……他到底安的什麼心?」
「沒什麼可是的啊。」顧巧盼輕輕搖頭,說道,「既然公子將丹殿交給了我們打理,那我們就不能違背他的命令。此事,等公子回來再作定奪。若真有不快之事發生,在公子回來前,也不算我們對不起家國了。」
「老大他不會……」
眾人不由擔心起來。
「無論發生什麼,公子都有能力解決好,你們以後安心修煉就好。」顧巧盼將目光放遠,看向了殿外,「公子是最重情義的人,希望他們不要將這點情義磨盡吧。」
……
寒風呼嘯,雪花打著旋飛入四處,如一卷卷白色旋風。相比於江南街道的繁鬧,江北這裡只是屋檐與街邊染上了一層微白。冷清的模樣,仿佛荒野。
只不過半天的時間,護國殿封鎖丹殿的事就傳到了江北各個家族的耳中。其實早在多天前,人們就已經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如今,更是覺得大有蹊蹺。
也正因這突然而來的變化,讓人們心中隱隱不安起來,仿佛有什麼大事會發生一樣,整座江北變得小心翼翼。
柳家在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柳重林急匆匆從鎖雲學宮趕回,之後又欲三次進宮詢問,可連皇宮門都沒走進去,就被護國殿的人趕了出來。
此時,柳重林、柳重野、柳重波等家族長輩以及各個柳家子弟皆聚在了大堂之中,表情陰沉。
不多時,柳行空從外面匆匆趕回。
柳重林趕緊站了起來,問道:「如何?」
柳行空皺著眉連連搖頭,答道:「已經試了幾次,咱家的飛鷹書還未出江北就被打落。」
柳重林緊接著又問:「那傳音石呢?」
「發不出去。」柳行空再次搖頭,回道,「不知是被什麼陣法干擾,傳音石也不可用。」
柳重林的臉色變得難看無比,陰沉鐵青的模樣讓一眾柳家子弟噤若寒蟬。
半晌之後,柳行空疑惑道:「爹,究竟是因為什麼?」
其餘柳家子弟也都露出了疑惑神色,看向了柳重林,似乎也想得到一個答案。
「不知啊……」柳重林眼中閃過一道怒意,「只怕是那姓鐵雲的心中早有計較。將你們大伯和柳詭伯送出去,就是為了這一天!他不怕三十年前的事重演?當年五王奪嫡的恩情,看來是他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呵呵……也是……」柳重林陰沉沉地笑了笑,自嘲道,「如今他的身份可不比當初,他的實力也遠超我柳家。說他是不記恩情,倒是我柳家太過自作多情了。他若不記恩情,想必大哥和小詭也不會被支出去。」
老一輩的事,柳家子弟並不敢插話,只是低頭餘光緊盯著柳重林,表情也變得憤怒起來。
柳重野看向了柳重林,緩緩說道:「二哥,我看此事我柳家毫無辦法,只得伺機而待。」
柳重林點點頭,說道:「現在還沒有太大的風聲傳出,不過那丹殿需要盯緊。萬一有大事發生,我柳家也不能束手待斃。」
老五柳重仞思量了一會,說道:「不如從今天開始,讓這些小輩全都閉關去得了。免得真有打鬥,不是別人的對手。」
「嗯,此事你們來安排就好。」柳重林快步走出了大堂,「我回鎖雲學宮,需要提前準備準備。」
……
皇宮,某座閣樓處。
鐵雲離背著雙手,遠遠望著早已結冰的雲江。一陣陣寒風,吹打著袖袍啪啪作響。
不時吹進來的雪花,還未落到他的身上,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隔,只落到了他的腳下,堆在身周的雪已經半尺有餘。想必,他憑欄遠望已久。
可能是凜冬已至,也可能是雲江凍得太過晶瑩,一片片雪色映入他的眼中,讓他眸子也不時閃過一絲寒光。
「都安排好了?」突然,鐵雲離頭也不回地淡淡發問。
一道黑色身影驟然浮現在鐵雲離身旁,申屠寂的面孔在這風雪相迎的閣樓上更顯冰冷,他點點頭,面無表情地答道:「已經安排好了。丹殿那裡,柳家那裡。鴻王與晟王倒是不追不問,只是雲王似乎非常不滿。」
「哦。」鐵雲離淡淡地點頭,說道,「不要放他出來就好。」
申屠寂點頭道:「已經布置好了人手。」
「這些天,我觀護國殿中多了幾分冰寒之氣,想必是小銘已服下了那丹藥?」鐵雲離側過頭,臉上多出了幾分笑意。
「是,已經服了下去。」申屠寂僵硬的表情中也多出了一絲笑容,點頭道,「他自己總算是熬了過來啊!」
「熬過來就好,鐵雲少了這等英才,也跟著失了色。」鐵雲離呵呵一笑,說道,「他鎮守埋骨關有功,等他傷好了,我想要送他一份大禮。」
申屠寂行了一禮,微微躬身:「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他是我鐵雲真正的英才,他對我鐵雲是真正的忠誠有佳。應該的,都是應該的……」鐵雲離聲音愈發高遠,看向了遠處那座新建的高大殿堂,「我準備給他訂上一門親事。」
轟!
在這一刻,風雪仿佛更加肆虐,如刀子般刮進了閣樓,吹開了閣樓內桌子上的卷宗。
一張微皺的紙片悄然被吹出,最後打著旋重新落到了桌子上。紙片上有圖案,暗紅的血跡所畫,那是一團火焰,正包裹著一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