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脈千里連綿不絕,雖是黑夜,卻如破雲蛟龍一般熠熠發光。若仔細看,這滿山的燈火通明,燈盞中盛放著的無一不是拳頭大小的發光寶珠。想要將這山在黑夜映的這般清晰,所需寶珠不知多少。
這山脈中洞府無數,閣樓林立,其內盡散發著幽深的氣息。
山脈上空,數種不知名的妖禽盤旋巡視。山腳之下,妖獸盤踞守護。
這山如若活龍,靈動大氣,仿佛納了天下所有大運,氣勢恢宏。
而與這座山相隔不到十里,另一座猶如盤龍的百里大山也是螢光流轉。
一座盤龍山,一座如伏龍一般的山,兩山相對,竟有分庭抗禮之勢,若外人見到,定會瞠目結舌。
只是這表面顯露的手筆,就可知這座山主人的尊貴程度。
千里山脈,最高峰的一座大殿,月光下隱有紫氣升騰繚繞。
大殿正門,兩排身著金甲之士氣息渾厚,一動不動如若雕像,威風堂堂。
大殿之內,寶光四射,且不說那刻滿了生動蛟龍的柱子,哪怕是腳下的白磚,其內也隱有能量散發的波紋流淌。
最高處的寶座,一位老者正坐其上。
老者白髮白須,眉烈欲飛,目似斗辰,英武尊貴。呼吸綿長幽深,僅僅是手指微動,整座山脈便跟著輕輕搖晃。
如此人物,定是極富極貴極高之人,本應古井無波。可此時,這老者卻一臉怒意地盯著跪在身前的年輕人,雙眼充斥著無奈。
「唉……」
老者嘴唇微微一抿,隨後張到一半的嘴巴又緩緩合上,看這樣子應是想怒斥一番眼前的年輕人,最後捨不得的作罷。
那年輕人看起來極為恭敬,事實上卻沒有這麼老實。眼珠子亂轉,聽到老者的嘆息後,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
這年輕人不凡,生的俊朗異常,尤其是那一雙眸子,簡直是與這老者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傲視天下。
在這一剎那,一旁的老僕呼吸一滯,身子又低了半寸。小少爺本就生的俊朗,兒時還不顯,這幾年卻是越來越像老主了。若將那紈絝的性子去掉,只怕不出幾年,又是一位槍挑天下的舉世英雄。
以老者的修為境界,底下這年輕人的神態盡瞭然於胸,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沒有發作,和藹地說道:「俊兒啊,爺爺將你喚回來,就是為了不讓你去湊那煞園的熱鬧,好生修煉,早日步入人王境才是正道!」
「老……」這年輕人本想如平日裡一般,將那「老頭」二字脫口而出,可一想到眼前的局面,趕緊改口,「爺爺,為啥不讓去?要知道,煞園不久後可是天下英才廣聚其中。俊兒也想見見世面不是?」
這話是故作不知,卻又十分討喜。若換做平時,一旁的老僕只怕會因為這小少爺的上進心熱淚盈眶。只是,以老主的尊貴,這座山便是天下最大的世面,小少爺您真是撒謊不眨眼皮子啊!
聽到這一聲爺爺,老者嘴角一翹,控制著不讓自己笑出來。自己這孫兒什麼都好,就是這性子太無法無天,平日裡也是寵溺,若不發火還真不將自己放在心上。
老者清了清嗓子,冷哼一聲:「我還不知道你小子?見世面?我看你是又要惹事生非!」
「哪啊!」年輕人趕緊站了起來,擺出了一副無辜的表情,耷拉著腦袋說道,「我就是聽說那煞園之中有著不錯的功法傳承,還有極為高明的戰技功法。您也不能老將我關在家裡吧?萬一我去了,得了什麼傳承,那還了得?」
老者無奈地說道:「俊兒啊,你是天資粹美,自身便是一塊寶玉。何須那什麼別人的傳承?讓爺爺看,哪怕是幾萬年前那些個西靈之地的高人也不足你半成!」
「不,孫兒不這麼認為。」年輕人一臉正經地搖搖頭,「天下之大,山外有山,那煞園貴為西靈之地,天下元道源頭,上古先賢留下的傳承自然不可多得!」
老者哪還不知道自己這孫子根本就沒有正經的時候,冷笑了一聲,說道:「想要傳承?你自己修煉的什麼功法不知道?你說這天下,還有誰的功法比你的更高明?啊?老夫為了你可是費盡了心血,信不信若將你這功法丟出去,天下人都會爭破頭顱?」
年輕人小聲嘀咕道:「爭破了更好,正好能去煞園。什麼無上功法,我看也就一般。」
一旁的老僕心知這小少爺是惟恐天下不亂之人,可一聽到此話,卻是一驚。誰不知道當初老主為了小少爺踏破了天下遺蹟才尋到那一部無上功法?少主和少主夫人或多或少也是因此事才被人暗算……
果不其然,這年輕人話音剛落,老者便猛喝了一聲:「孽障!」
轟!
隨著這一聲厲喝,只見這老者渾身氣勢滔天,那怒瞪的雙眼之中金光四溢,隱有山嶽納藏,這股威勢極其霸道渾厚,千里山脈在這一刻突然巨震起來。
方圓萬里,飛鴻墜落,凶獸伏地。
山脈中,洞府和閣樓內飛出一道道絕強身影,驚駭地望著大殿的方向。片刻後,這些身影便恍然地點點頭,齊齊落到了地上齊呼:「主上息怒!」
大殿內外,一眾金甲士和老僕直接跪在了地上也在高呼著:「主上息怒!」
而那年輕人,不知何時已經趴在了大殿中的一根巨柱下,正嘔著鮮血。雙目亦是驚恐,卻又不是畏懼於老者的力量。
「爺爺,我錯了!」
年輕人倒也乾脆,知曉自己說錯了話,跪在地上重重叩頭。
老者腳下的老僕這時慌忙說道:「主上息怒,上一次您動怒,可是將小少爺打得三個月沒下來床。如今小少爺已經回到了家裡,您再動手,小少爺還如何好生修行啊!」
「哼!」有老僕求情,又看年輕人認錯誠懇,老者這才冷哼一聲,收起了自身氣勢。
「去你爹娘牌位前思過!」
「是!」
年輕人點點頭,緩緩爬起,將嘴角的血抹去,轉身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