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燭走後,夏寒也沒了遊覽府邸的心思,直接將自己關到了屋子裡,雖說心中已經下了決定不會就這麼離開鐵雲,但仍思索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仿佛鬆了一口氣般走出了屋子。
轉眼又是一年,初陽並未讓大地顯得有多溫暖,已是霜落枯枝的季節,等過上一兩個月,皇都又會大雪紛飛,雲江還會凍如艱鐵。
「不知今年能否過上個好年啊。」夏寒心中細數著日子,也不知這為數不多的安寧何時會被打破,那鐵雲的亂世何時會降臨。一聲輕嘆,本就冷清的府邸更加冷清。
皇宮亦是如此,四處的屋檐染上了一層微白。
廣場上的傳送陣已經開啟多時,鐵雲離疑惑地看著站在原地久久無語的宋燭,也不知這位龍虎院來的長老為何走時猶猶豫豫。他有些心疼,這傳送陣開啟一次花費的代價可不少。
宋燭嘆了一口氣,再次回頭望了過去,心中已知年輕人的答案。他從袖口掏出了那用血跡刻畫的紙條,遞給了鐵雲離。
「鐵雲風雪將至,容不得怠慢,你鐵雲家這一次是九死一生,若渡了過去也就渡了過去,不至於將氣運全部折損。若渡不過去,那就是渡不過去,天命而已。這東西是我卜筮三月之果,國運因果在此,你等我走後再看。」
「是。」鐵雲離小心翼翼地接過了紙條,放入袖中,目送老者離去。
宋燭一步踏向了傳送大陣,那透明的屏障泛起幾道波紋,老者身形消失在了廣場之中。
過了好半晌,鐵雲離才收起恭敬之態,從袖中取出那張紙條,將其打開看到那一副圖案後,眼中露出茫然。
「申屠,你看出什麼了麼?」
在鐵雲離發問之後,他的身邊一個黑袍身影突然顯現。申屠寂搖搖頭,片刻後又隱去了身形。
鐵雲離盯著紙條上的模糊圖案露出思索之色,一盞茶後仿佛回憶起了什麼,身子猛然一顫。
「嗖~」
鐵雲離的身影驟然從廣場消失,等再次出現時,已經來到了一座閣樓前。
閣樓上有牌匾,刻著通曉二字。
通曉樓,曉通天下。
通曉樓與一品紅相同,專為收集情報所設。只不過,一品紅大多收集的是天下密報,只為交易而存在。而通曉樓收集的消息,只關鐵雲安定,是鐵雲最機密的存在之一,能進入此樓者,不過寥寥幾人而已。
通曉樓暗中有高手守護,在見到鐵雲離後於暗處默默行了一禮,隨即退到了百丈之外。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鐵雲離入而復出,眼中已瀰漫了強烈的殺機,又仿佛鬆了一口氣。
柳重山和柳詭已在書房中等候多時,這時見鐵雲離匆匆而來,忙走上前詢問。
「結果如何?根源又在何處?」
鐵雲離緊緊皺眉,寒聲道:「北方宵小,不知下了什麼大本錢!」
「北方麼?」這消息在柳詭的預料之中,也同樣在預料之外,低頭思索片刻,突然驚訝道,「難道是出動了人王境高手?」
「不知,總之根源必在北方五國。」鐵雲離點點頭,眼中透出幾分煞氣,「若真有人王境相助,我定要讓他有來無回!」
柳重山說道:「能找到根源就好,接下來就是想如何應對。」
鐵雲離將目光投向了柳詭:「你謀略天下無雙,你怎麼看?」
「應按兵不動。」柳詭沒有過多思考,說道,「你有人王之境,天下的風吹草動都躲不過你的耳目。最好是後發先至,讓敵人猝不及防。」
「有理。」鐵雲離雙眼閃過一道精光。
……
傳送陣,萬里瞬達。這裡的萬里不只是指一萬里,是個概數,十數或數十萬里皆有可能。須看傳送陣的精妙程度和兩個傳送陣之間的距離。若傳送陣足夠精妙,哪怕從鐵雲瞬間到達北海也是輕鬆之舉。
鐵雲那修了二百年的傳送陣失了些精妙,平日裡一直是關著的,需消耗大量元石才能開啟。而且,在開啟後傳不了太遠。
若完整的傳送陣完全不用如此,平日裡只用少一些的元石便能維持,只要通過把守大陣核心的人同意,那則來去自由。
龍虎院位於鐵雲之南,比北海還要遠上稍許,中途需要轉上多個傳送大陣才能抵達。
若真要鐵雲離負責這一來一回的路費,只怕也是個不小的數字。還好的是,南燁國的國主攬下了這麻煩,剛好想要請一位高人來相面。
以宋燭的傲氣,還不屑於給一個小國的國主相面,不過既已來到如此遙遠之地,也就隨手相上一相,反正還能得到價值不菲的寶物。
「唰!」
從鐵雲來到這南燁國,只經歷了不過片刻的時間。宋燭從傳送陣中踏出,表情恢復了那古板模樣,沒人知道此時他的心中仍在惋惜。
傳送陣外,南燁國國主小心翼翼地看著這龍虎院來的高人,聽聞這宋長老的脾氣似乎和那些迂腐老臣有些相像,所以他今日特意將龍袍換下,穿上了一件還算簡樸的長衫。
殊不知宋燭看到這南燁國國主後,內心已經翻了無數個白眼,堂堂的一國之主竟窮到了這個地步還要相面?這國沒救了沒救了……
這時,南燁國國主快步走到了宋燭面前,開口道:「宋長老,紅公子已經等了有些天了,他說找您有些急事。」
這紅姓之人,宋燭倒是聽說過一個,那就是唯一一個敢打他那老友紈絝孫子的小子。
「一品紅?」
「正是。」南燁國與鐵雲的國力還差上不少,他這位國主怎可能閒的沒事幹請宋燭這種人相面?還不是那紅公子說是想借用這傳送陣與宋燭見上一面?這報酬嘛,就是一些敵過的消息和這相面所需的費用。
宋燭雖聽說過一品紅,但並沒有任何交集,剛想發問,卻見南燁國國主已經退了出去。幾息之後,一道身影突然落在了大陣外。這人身著猩紅長袍,頭上白髮參雜,面容有些蒼老,雙目綻著精光,嘴角掛著一抹邪異笑容。
「你是?」
「本公子紅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