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眾年輕將領一張張滿帶傲意的面孔,有人突然低聲道:「怕是這一次,夏寒那年輕人要遭殃了。此前,這皇都年輕一輩無人鎮著,他才能肆無忌憚。如今,這些子弟都回來了,怕是第一個會找他的麻煩。」
眾人一開始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些年輕將領身上,還沒想到這一層,如今有人說了出來,當即一愣,緊接著跟著小聲討論起來。
有人說道:「依我看,這群人打了勝仗,回來正聲勢高漲。夏寒怕是躲不過這一劫了。」
有人應和著點頭,說道:「沒錯,之前夏寒殺了多少這幾個家族的人?光死在他那兩頭妖獸下的軍人們都不計其數。更不要說,那顧家的顧鵬、趙家的趙北陵、劉家的劉榮被他打成那般狼狽模樣。尤其是那劉小風,聽聞是傷了根本,若無丹藥和時間熬著,一時間難以恢復。沒見剛才劉家那幾個的表情,現在怕是憋著勁的想怎麼報復呢!」
此話雖有道理,但有人搖頭否定起來:「不盡然。夏寒身份不同凡響,今非昔比。一個獷悍搬山侯的爵位,一個丹殿督守的職位,可謂把著軍政兩頭。」
旁人有與其一樣觀點的也說道:「這鐵雲的侯爵又有幾個?這丹殿督守之職,在武國時曾出現過,位列二品。掌著的可是鐵雲千年大業,並非風光一時。他身後還站著柳家。除非是這幾家不想將家族傳承下去了,被驢踢壞了腦子才會想著報復!」
「你這麼說,我就不同意了……」
「此言差矣啊……」
「前輩,您以為如何?」眾人的觀點自然不一樣,這時又有人看向了之前的那位老者,詢問起來。
眾人看得出這老者不過是個普通的江南人,久經世事,能看出一點門道。從他們口中的大爺,變成如今一口一個前輩的喊著,顯然老者頗為得意。
果真,老者滿面紅光地笑著說道:「說得都有理,都對!你們還是太年輕啊!」
眾人趕忙拱拱手:「請前輩解惑!」
「柳家重返皇都之貴,夏寒手掌丹殿,這兩個已成事實,乃大勢所趨。以常理來看,其他那幾家並非會再故意製造麻煩。」
聽到這個分析,之前站在夏寒一方的幾個人立馬笑了起來。可片刻後,老者又話鋒一轉:「不過啊,聲勢雖大,但柳家力量徒有其表,如年輕一輩來說,並無出彩之人,還是太弱。而夏寒也才手掌丹殿,根基太淺。若那幾家聯合著段少谷主,除掉夏寒,也並非難事!」
「那到底……」
眾人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老者又道:「你們沒發現,最近江北各個家族沒什麼動靜了?聽聞夏寒已經與各大家族和解,重新為他們提供了丹藥。老朽猜測,這應是皇上在其中撮合。依老朽看,今後大規模的紛爭必不會再重演。不過,這小打小鬧嘛,應該不會停下來。說起來,也正是當今皇上的英明之處。不能讓兩邊都占便宜,也不能讓兩邊都委屈,討個兩頭好,否則內部之爭必引來外患。至於誰占便宜多,那就看各自手段了!」
眾人聽到這番話,思索良久,半晌後感嘆著點點頭。果真還是姜老的辣,在世上活得久了,看得確實比他們明白透徹太多!
「前輩……咦?」有人還想再問些什麼,但一抬頭,卻見剛才還擠在這裡的老者,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環顧四周,也再尋不到那一道蒼老身影,只得放棄了這種想法。
連雲橋上空,一身麻衣的老者扯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副英武不凡的面孔,看他這表情,好似鬆了一口氣。
柳重山於另一頭飛來,站到了中年男子身旁,問道:「如何?」
鐵雲離搖搖頭,笑著說道:「看樣子還不錯,我隱在江南這幾日,並未聽到一絲關於國運的風聲。」
「那就好。」柳重山點點頭,「這消息只要不從江北傳出去,就是好事,免得人心大亂。看來,那些得知此事的家族也守承諾,沒有二心。據我和柳詭的探查,初步可以排除內患了!」
「若有外患的話……」鐵雲離目望北方,「只能出現在埋骨關,也不知北方五國,還有什麼手段!」
「夏寒那小子也回來了,怕是江北少不了熱鬧嘍。」這時,柳重山目極遠方,大笑了兩聲。
鐵雲離無奈地笑了笑:「無論是夏寒,還是那些小輩,若真鬧起來,恐怕聲勢不會小。唉……這制衡之道說來簡單,麻煩的很,麻煩的很啊……我得快些回宮了,趕緊通知下去,千萬不能讓那些小輩出大亂子。你也是,守住了那小子,千萬不能讓他再殺人了!」
柳重山幸災樂禍地點點頭:「年輕人嘛,有火氣就得發泄出來,只要不出人命,隨他們折騰去。」
「你呀你……」鐵雲離苦笑了一聲,身影就這樣突兀地消失在了半空中。
看著鐵雲離這無聲無息的手段,柳重山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逝,隨即又恢復了平靜,輕輕握了握拳頭,喃喃道:「人王之力麼……」
……
遠處的天空突然傳出呼呼破空聲,街道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八大一小九艘飛舟破雲而來。
「穿雲飛舟,中間的那是穿雲飛舟!」有人認出了那頗小而又華麗的飛舟,正是千金不換的珍貴之物。
通常來說,若沒有絕大身份,皇都的上空絕不會允許這等龐然大物直直飛入。這九艘飛舟,速度極快,看起來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這樣飛過了眾人的頭頂,如一片片厚重烏雲,遮蔽了和煦溫暖的陽光。
這飛舟離地面不過幾十丈高,以眾人的感覺,就如同貼著頭皮飛過去一樣。
好大的聲勢!
如此聲勢,吸引了街道上所有的目光,本應該享受著榮耀沐浴的歸家大軍頓時成了可有可無之物。
於一瞬間,軍中的各家族子弟,年輕將領,臉上的表情變得陰鬱起來。如此大好的日子,是誰敢在他們的大軍頭頂搶風頭?
不過,既然進皇都時,沒有護國殿的人攔著,那便是此人的身份確實不一般,有著足夠的權力!
「聽聞那夏寒多日前回了柳州,以這日子來算,差不多已經隔了兩個月,莫不是他回來了?」有人心中掐算著時間,再次肯定地點點頭。
「這夏寒真是……」有人看著軍中那些個天才子弟,眼中閃過的怒意,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該用什麼字眼形容夏寒。說是狂妄,人家偏偏有這個能耐。不過,這齣了一時風頭,可真是把這些將士們得罪了。
「是那夏寒?」趙劍揚聽著街道兩旁的討論,面無表情的樣子,令人生懼。
「敢在本將面前撒野,真是好大的膽子!」顧群雄冷哼一聲,那一點怒意才從語氣中發出來,身下的駿馬便噗通一下跪臥在地。
那叫作顧青青的女子,眸光閃動,眼中閃過一抹傲然:「我這七妹選男人的眼光,可是不太準啊!」
「是他?這人,倒是不知死活慣了!」劉穹繃著臉,冷冷一笑,餘光瞥過了腰上挎著的寶刀。
申屠鶴直直地盯著天空,怒火仿佛要從雙目噴發出來:「這兩個賤人,也敢在我們頭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