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叫勞三,與曹家的很多人一樣,臉上也留著傷疤,此時正在那光頭大漢的屍體旁,一邊嚎啕大哭,一邊瘋狂嘶喊,口中不斷說著什麼滅他滿門,碎屍萬段之類的話。
偌大的大堂內立著的儘是曹家核心成員,在看到這兩人漸漸猙獰的表情後,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蒼啷~」
突然,嚎哭聲消失,勞三拔出了光頭大漢屍體上的長刀,滿臉煞氣地就要朝外面衝去。
「老子今天要剁了他們餵狗!」
「勞叔叔!」
曹朗靖給下面的二女使了個眼色,曹軒與曹虹忙扯住了勞三的袖子。
「勞三,且慢!」曹朗靖喝了一聲,「侄兒的仇咱們會報,不過,還是要將那些人的身份弄清楚。」
勞三已經陷入了瘋狂之中,顯然不想再管對方是什麼來頭,狂吼道:「給我鬆開!」
「難道你忘了臉上的疼!」
突然,曹朗靖一聲大喝,勞三身形頓止。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出了幾下,隨後便抹了抹其上的傷疤,咬著牙,舉起長刀直朝地磚劈去!
「鐺!」
長刀頓時化作兩截,而地磚也從大堂中央開出了一挑裂縫,蔓延到正門。
「你們兩個說說!」
面對著勞三質問的表情,這虎子虎女破天荒的沒有露出囂張面目。兩個人都知道,曹家的核心成員都是父親真正的左膀右臂,尤其是勞三,當初若非他救了父親一命,哪來的曹家?
「那一夥總共有四人,兩男兩女……」曹軒與曹虹將之前發生的事娓娓道來,最後曹軒從袖口掏出之前的那塊元石。
在看到這塊元石後,大堂內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皺下了眉頭。他們都算是修行之人,自然清楚這塊元石的貴重。對方究竟是什麼來頭,竟能拿出一塊元石隨手打發給一個世俗人?
曹朗靖盯著地上的兩個屍體,目光不斷閃爍。以他灌力境的修為自然能看出些門道,勞三的兒子所受傷勢,外表並沒有明顯痕跡,內臟被打成了一灘爛泥,這種手段,唯有築基境才能施展。
而另外的那具屍體,屍身完好,死得乾脆利落,出手之人的修為同樣不弱……
這一切都代表著對方頗有來歷。
勞三不傻,否則也不會管著曹家事務,在想通一切後,他咬咬牙,說道:「這仇先不報了。」
曹朗靖嘆了一口氣,點點頭。俗話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十四年前他們已經撿了一條命,如今在這一隅之地稱王稱霸不在話下,可對這未知的,最好還是收斂好。
就在這時,有一僕人匆匆來到了大堂,在曹朗靖耳邊說了幾句話。後者點點頭,說道:「讓他們進來。」
這虎頭之位,一向被榮陽城人視為凶地,深夜有人來訪實在罕見。
來者共三人,一個高大白髮老頭,一個矮小中年漢子,還有一個白面無須的中年雅士。分別是榮陽城的盧、郝、禾三家的家主。
「見過曹當家的。」當三人看到地上的兩具屍體後,目光一縮,隨即那慌亂的表情便掩飾不住。
曹朗靖目光掃過三人,問道:「何事找我?」
「大事不好!」郝家家主立即大喊,「那金家餘孽……」
這話還沒說完,一記響亮的耳光便抽在了他的臉上。郝家家主本就生得矮小,又身軀瘦弱,這一巴掌打得他踉踉蹌蹌,摔倒在地,捂著臉,露出驚恐與茫然。
看著曹虹陰沉的表情,他瞬間恍然,全榮陽誰不知那金顯是這虎女的心上人,趕緊叩頭認錯。
「算了,有什麼話趕緊說!」曹朗靖皺皺眉頭,瞪了曹虹一眼。
曹虹雖冷血無情,但從骨子裡還是畏懼這位親爹的,蹙眉道:「起吧。」
這郝家主已經被嚇得不敢說話,那和家住見此也冷汗流了出來,生怕說錯一句話,戰戰兢兢的樣子讓眾人頗為不喜。
反倒是一直默不作聲的白髮老頭,說道:「下午時,金顯喚了我們五個家族,密謀偷襲曹當家的。」
「偷襲我?」
「是。」
一大早,夏寒等人便被外面傳來的爭執聲所吵醒。走出去時,正見金家這三口與三人撕扯在一起。
夏寒與柳行舟皺著眉,剛要喝斥,就見顧巧盼抱著女嬰快速走來,緩緩搖頭:「金顯說了,不要我們摻合進來。」
夏寒看著那一邊出口成髒,一邊撕扯的三人,問道:「他們是什麼人?」
顧巧盼說道:「是戚柔的娘家人。」
「娘家人?」夏寒眉毛一挑,低聲道,「昨天金顯不是說這戚家早就家破人亡了?」
顧巧盼搖搖頭:「這,我不太清楚。」
蘭玉這時說道:「昨日我與霞兒聊了會兒天,聽她說戚小姐在城中還有一個舅舅,只怕那兩個就是戚小姐舅舅和舅母了……」
蘭玉將事情緣由娓娓道來,原來那中年男子叫作邵本,是戚柔母親的堂弟,生性好賭,平日裡便遊手好閒。戚家在興盛時,倒還能養得起這不著調的人,而在戚家落寞後,不知悔改也罷,竟死皮賴臉的賴上了戚柔。
若說這邵本對戚柔沒有過一點幫助,也不盡然。聽金霞兒說,這雜貨鋪便是邵本皆給了金家三口一些錢,才開起來的。
「他有這好心?」
不說夏寒這些年識人無數,就算蘭玉都一眼看得出,這邵本長得雖高高大大,但那賊眉鼠眼的樣子,實在不像是什麼好貨色。聽到這句話,她搖搖頭,說道:「聽霞兒說,那些錢財雖是和邵本借的不假,但這錢那皆是戚小姐留下的金銀首飾換來的。按理說,應是戚小姐的。現在看來,這人一開始就沒打什麼好主意,將這雜貨鋪當成自己的錢莊了。」
「又是要錢的?」夏寒咂了咂嘴,果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繁榮時不見什麼,這家族一旦衰落下來,本性便會自現。
「算是吧。」蘭玉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這不,這邵本最近欠了一大筆銀子,金公子又拿不出這麼多錢。剛好,城中有一家剛好看上了戚小姐,說是讓她改嫁過去。」
「看來這媒錢應是不少。」夏寒雖笑著調侃,實則心中不斷有荒唐一次蹦出。
蘭玉這時冷哼了一聲,說道:「聽霞兒說是不少,不過那老頭已經有六十多歲了,是榮陽這片出了名的老色鬼。若戚小姐嫁過去,剛好金公子身旁不就騰出了位子?那曹虹說不定心裡得樂開花。這一箭雙鵰的事,怕是姓邵的早就琢磨清楚了。我看戚小姐就不應該心軟,這種混吃等死又坑害自己家人的舅舅又有何用?」
夏寒訝異地看了蘭玉一眼,說道:「倒是沒想到,你還是有些腦子。」
蘭玉嘿嘿一笑,低下頭,說道:「為公子和小姐分憂。」
「有腦子好,別往歪處想,自然有個好結果。」夏寒點點頭,警告了蘭玉一番。
「是!」這幾天夏寒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這樣敲打蘭玉,這少女仍是不太習慣這嚴肅的目光,點點頭後便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