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待眾人都走後,柳敬天笑著誇獎道:「小娃娃,最近講的越來越好了,咳咳……」
夏寒恭敬地回道:「老祖宗謬讚。」
「在老夫面前你倒是謙虛的很,哈哈……」柳敬天大笑道,「我可是聽說了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啊,真當是不留情面。」
夏寒不知柳敬天這是在誇獎,還是不滿,只是嘿嘿一笑。
柳敬天看破了夏寒的心思,眯著眼說道:「我是在誇獎你做的乾脆利落。如今,你與雲王大勢初成,絕不可留情弱了氣勢。此怨已經結下,若你手軟,他們便會找到一切機會反撲過來。皇宮內還住著一個神草谷的少谷主,若他們聯合起來將你們壓下去,想要再次崛起,極難。」
夏寒鄭重地點頭:「是,小子記住了。」
「不過嘛……」柳敬天話鋒一轉,說道,「壓也不能壓得太死,否則物極必反。若你的目的達成,便給他們一些甜頭嘗嘗。否則江北亂的太久,容易給北方的五國可趁之機。」
「是!」夏寒重重地點頭。
柳敬天滿意地點點頭,揮手道:「好了,今天的話已經囑咐完了,小娃娃先退下吧。」
「老祖宗,小子且先告退,您休息好。」夏寒躬身行了一禮,悄然退出了竹林。
待夏寒的背影消失在竹林後,柳敬天深吸了一口氣,右掌在石台上抹了一下,月光下,留下一道淡紅印記。
小徑處,夏寒皺著眉收回目光,眼中生出一縷憂色。近一個月來,他排解淤結時便發現了老祖宗身體狀況越來越差,蒼老的速度遠超過了想像,如今更是虛弱的連他的偷窺都察覺不出了。
自上次診斷之後,夏寒以為柳敬天少了些病痛,至少還能撐上個一兩年。可現在一看,那道衰的速度遠不是通過減少痛苦,就可以控制得了的。
生老病死是天道使然,人力不可阻。夏寒不禁無聲一嘆,緩緩走出了小徑,暗自思量著此事要不要說給柳重山……
最終,夏寒將柳敬天不確定的道衰速度告知了柳重山和柳詭。二人也不意外,只是神情變得落寞稍許。見此,他只得悄悄離去。
第二天天還未亮,夏寒便被柳行空叫了起來。
「柳大哥,何事如此焦急?」
看夏寒一臉迷糊的樣子,柳行空哭笑不得,說道:「我叫了你足有一炷香的時間。陳家、劉家和趙家來人了,已經等了半個時辰。」
夏寒揉了揉眼睛,問道:「在大堂?」
柳行空指著窗外笑道:「大伯說不讓他們進門,那幾個人便一直在柳府門前候著呢。」
「他們也有今天?」夏寒冷哼一聲,隨即深吸了一口氣竟直直的倒在床上,「柳大哥,這些天我實在疲憊的很,容我再休息半個時辰。您替我傳個話,就說沒門。」
柳行空皺了皺眉,盯著夏寒問道:「夏寒,你最近如此嗜睡,可是身體不適?」
夏寒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回道:「柳大哥不必擔心,我只是最近這些天講課講得累了,休息休息就好。」
「那我便晚些叫你,今天就多睡會吧。」柳行空剛說完,卻見夏寒已經陷入了沉睡,不禁緊皺眉頭,生出幾分擔憂。
……
陳家,陳驚霆緊皺著眉頭望著窗外,指節已被他捏的發白。好半晌之後,他才滿面糾結地問道:「你們去了也不成?」
陳瀟冷著臉,沉聲道:「趙家和劉家才叫慘,生生是被柳家的人罵了回去。」
陳驚霆苦澀地點點頭,這結果,還不都是一樣?此時,他心中只生出一種無力感。夏寒為了影響,對他們四大家族倒是沒有下死手。只不過,那丹藥依舊每隔上三天就會供應,卻大多都是初等,而且是初等中的劣品!
本來此事他們已經上報給了皇上,可是皇上一句丹師的事去找丹師,便將他們打發了下去。
而宮廷中的丹師,現在俱已經被夏寒籠絡在一起,他們又能去哪裡講理?
陳瀟咬著牙,氣憤道:「我早就說過,夏寒是神草谷的人,您偏偏不聽,非到了這種地步才後悔麼?」
「我……」陳驚霆被說得啞口無言,心中更加苦澀。誰又會輕易相信,一個沒有煉丹天賦的人,會成為丹道丹宗?
「瀟兒,要不你再去試試?」
「我哪有臉再去見夏寒?」陳瀟冷聲道,「當初是陳家先不義,如今卻要巴結人家?傳出去,只怕陳家的名聲都會敗得一乾二淨!」
「這……」陳驚霆嘆了一口氣,陳瀟這話說得不無道理。再三上門懇求,連他自己都覺得顏面無光。
只是,如今連治傷的丹藥都不能領過來。家中人又如何切磋?難不成一旦交手受了傷還要養上一月半月麼?
看著陳驚霆唉聲嘆氣的樣子,陳瀟多有不忍,思量了半晌後才冷哼一聲,說道:「前幾天夏寒說會吩咐宮裡為陳家放出一批丹藥。」
「哦?」聞言陳驚霆立即抬起了頭,雙眼發亮地問道,「可是真的?」
陳瀟冷著臉說道:「真的,不過,他說不給陳家面子,只給我們幾個面子。所以這丹藥的供應量,只有之前的四成。」
「四成麼?」陳驚霆大喜地點點頭,「夠了,也勉強夠了!」
因之前孤立夏寒一事,陳瀟還有所怨念,說完之後便要轉身離開。這時,卻聽到陳驚霆說道:「丹藥的消息必會不脛而走,你帶些人去暗中守著夏寒,以防他被人報復。」
「嗯。」陳瀟點點頭,出了屋子。
良久之後,屋中傳出一聲嘆息:「唉……形勢所逼,這隊必須要站了……」
……
夏寒沒有料到,自己這一睡便是睡到了日上三竿,等睜開眼時已經天色大亮。
「壞了!」每日準時到達女官院門前,已經成為了夏寒的習慣。看到外面的天色,他瞬間驚醒,忙穿上了衣服,胡亂的洗漱一番,便衝出了屋子。
只是,剛跑出沒幾步遠,便覺得腳下一軟,突然身體失控摔在了地上!
「砰!」
這一摔動靜頗大,連地磚都被砸了個粉碎。柳家子弟驚聞聲響,忙從四處趕來,待看到一臉倦意的夏寒後,都是一驚,趕緊將他扶了起來。
不多時,夏寒被架到了大堂之中,柳家的眾人俱都趕來。看著那誇張的人群,夏寒嘴角直抽。
「都散了吧。」柳重山與柳詭等長輩也趕了過來,讓柳家子弟退了出去。
「夏寒,到底怎麼回事?」柳重山早就發覺了這些天夏寒的臉色不太正常,今天又聽說夏寒嗜睡,只當是這些天太過疲倦。可畢竟是個九龍九象的高手,卻走著路摔倒,被人架到了這裡,實在不是正常現象。
「不知……」夏寒此時也發覺到了不對勁,搖著頭打了個哈欠後,揉著太陽穴說道,「只覺得渾身無力。」
柳詭皺著眉,說道:「莫不是生病了?」
「怎麼可能……」夏寒啞然一笑,說道,「以我的肉身哪會生病?即便是生病了,我這丹師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如何?」
「倒也是!」柳詭皺著眉思索片刻,突然心中一驚,盯著夏寒說道,「可是中了毒?」
「這……」夏寒愣了一下,隨後打了個激靈,忙閉上眼盤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