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森林第十界。
張小九左手握著一塊石頭,右手在石頭上緩緩地搓著。粉末掉落,不多時,這一塊石頭全化作了石粉。
之後,他伸手朝身後的地面摸索起來,半晌之後回過頭,愣了一下,不由看向了身旁堆積了半尺的石粉苦笑一聲。
江狂浪口中正銜著一棵枯木枝,緩緩咀嚼,望著天際失神。
葉修竹與蘇芷靈緊靠在一起,各自擦著他們的長劍,即便那劍身閃亮無瑕,能夠當作鏡子用,也未停止。
影風的判官筆被他當作了玩物,在手指中旋轉出了各種花樣,不過他目光微微呆滯,也不知在想什麼。
而如柳長山、柳智和江川這等年紀的人,表現的還算平靜,盤坐在地一動也不動。唯有睜開眼露出殺意時,才能察覺到他們的情緒。
「一二三……」陳莉杵著下巴,正看著地上劃出的橫線,一個一個的數著,最後數字止在了八十上。
「陳瀟哥,你說他……」
陳莉還沒說完,陳瀟就睜開了眼,答道:「還活著。」
「嗯。」陳莉輕輕點頭,繼續從一開始數起地面的橫線來。
「這丫頭有些不對勁。」陳飛虎用胳膊肘捅了捅陳邙。
陳禮塤目光閃過一絲擔憂,自出地宮之後,便失去了夏寒消息,也不知是生是死。除此之外,陳莉這些天也似乎著了魔一樣,天天數著地上的橫線。每數完一次,便會問一句。待得到答案後,又會繼續數起來。
這丫頭,似乎對夏寒著了魔。長久下去,以陳莉這性子,也不知會不會發瘋。
一眾人圍坐在地火池邊,都帶著一絲憂愁,精神略顯疲憊。
「喀嚓……」
忽然,地火池內的地面開始顫動起來。
柳長山目光一怔,居高臨下看去,待看到底下逐漸生出的裂縫後,突然站了起來。
「後退!」
眾人精神一振,忙站起身朝後退去。
「轟!」
地火池內的地面快速鼓起,仿佛有能量聚集。幾息之後,土石驟然湧出,噴發出一條土柱。
一時間,地火池這一片區域被煙塵籠罩。
不久後,第十界重歸寧靜。眾人只聽到幾聲咳嗽,便眯起了眼。只見煙塵中有一道身影踏著輕快的步子緩緩走出。
「老大!」張小九高呼一聲,露出興奮笑容,直接躥了過去。
「夏寒!」江狂浪、葉修竹、蘇芷靈和影風這時也大喊一聲,快速跑到了夏寒身邊。
護道聯盟的幾個人,與夏寒結實最久。也是與其感情最深,對其最有信心的幾個人。所以,他們的思維很固執,不認為夏寒會死。雖等待的日子很難熬,但見到夏寒身影后,立刻恢復了精神。
其餘的眾人看著夏寒皆是有些不可思議。即便是柳長山,也一度以為夏寒不會再出現。他在這等著的目的,除了心中僅存的一絲希望外,便是等待時間一到,將怒火發泄到清和道院上。
如今,看著那衣衫簍縷的年輕人,他不由露出苦笑:「這小子,真是……咦?」
感受到夏寒體內的波動後,柳長山不由愣了一下,倒吸了口冷氣。他明明記得夏寒進入地宮之時,境界還在兩龍兩象。這才幾個月,竟提升到了六龍六象?
這時,他又看向了夏寒肩頭,待看到白流火和雪翼後又是心臟一震。他哪能不記得夏寒的坐騎與那頭妖狼?之前的氣息分明在灌力境,如今身軀變成了這個樣子,不就是說明步入了龍象境?
真是可怕的年輕人!
夏寒與張小九他們寒暄了好半晌,得知了他被困在地宮之後的事,這才走到了柳長山身前行了一禮:「柳伯,讓您擔心了。」
柳長山回過神來,上下打量著夏寒:「沒事就好,你小子真是個怪胎。」
夏寒嘿嘿一笑,說道:「地宮關閉之後,我便一直在其中探索,順便提升修為。結果找了好久,才誤入傳送陣走了出來,也算是運氣吧。」
柳長山大笑了一聲,拍了拍夏寒肩膀:「你這運氣可好到沒邊了。只是這兩個多月,可苦了我們!如今無事就好,活著就好!」
夏寒點點頭,問道:「我困了多少天?」
「八十天!」一旁的柳智不假思索地答了出來,隨即扭過頭,調侃道,「那個小丫頭可是天天數夜夜數,數的我們腦子都快變糨糊了!」
陳莉臉蛋生出兩抹紅暈,目光躲閃著低下了頭。
看著陳莉這樣子,夏寒眉毛一挑,大感頭痛。他還記得這女子之前挑起了與劉家的戰鬥,可是有些怕了。乾咳了兩聲,說道:「多謝。」
陳瀟看出了夏寒的尷尬,主動接過了話,笑道:「謝什麼,可別忘了我之前答應過護你周全。如今雖是已經用不到了,但承諾就是承諾,你若不出來,我便在這裡等上半年。」
此話一出,不由讓眾人輕輕點頭,暗暗佩服。
夏寒緩緩點頭,很是感動。柳長山既然已經暫時解決了他與劉家的矛盾,之前陳瀟的承諾便可不作數。如今卻在這裡停留了近三月之久,怕是這個公子哥真將自己當成了朋友。
夏寒笑道:「不如再留些時日,讓你們看一齣好戲。」
「算了。」陳瀟搖搖頭,說道,「家裡出了些變故,我還要趕回去。」
夏寒皺眉道:「難道是因我而起?」
「不。」陳瀟湊到了夏寒耳邊,說道,「我說的家,不是我們家。」
夏寒目光一縮,他還以為是劉家找了陳家麻煩,如今一聽可不是這麼一回事。這所謂的家中變故,似乎牽扯到了鐵雲。
難道要打仗?
迎著夏寒的目光,陳瀟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傳出去。
「聽著,你現在身後有人庇護,但畢竟還拿著聖上令牌。說不定有人會以此為由,暗中搗鬼。若朝廷真讓你去北邊,千萬要記得報我陳家的名頭,就說你是我的幕僚,切記!否則你無論加入誰家的軍營,最後都可能被送到劉家。」
夏寒皺著眉,低聲道:「你是說我會被朝廷派遣出去?」
陳瀟答道:「有可能,但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各個家族的子弟現在正在歸途中,家裡肯定亂作了一團。在這期間,他們無心理會你,但怕就怕個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