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在深淵底下?」
聞馨愕然地喃喃,曾聽聞深淵之下空間錯亂得不成樣子,哪怕地靈境高手進入其中也不可能保命。在記憶中,她還從未聽到過跌入深淵還能回來的人……
但……自己還活著,不是在深淵下又是在哪?
她從未聽說過深淵下的景色,但天空上的閃光就如同隱現的星河,那裡或許是空間撕裂呈現的虛空,或許是真的逃過了一劫,落入了深淵之底,好美的景色啊……
不得不說,男人和女人在某些時候,想法的確會呈現相反的極端。
夏寒在墜入這深淵之底時,只是在慶幸保住了性命,又在憂慮如何繼續保全性命。而聞馨的一句話,就把這令人厭惡的險境當作了洞天福地,似乎全然忘了之前的危機,滿眼都是天空的怪異景象。
這種不甚適時的賞景,倒是讓女子暫時忘了身體上的傷痛,不多時,又昏睡了過去。
夏寒一直在昏睡之中,未醒來過。
而聞馨在昏睡之後又多次醒來,每次都只能望著天空發呆。不知是第五次還是第六次時,她之前吞服的丹藥終於再次起了作用,雖身子還虛著,但坐起來已經不成問題了。
夏寒就在兩尺外,背對著聞馨熟睡,女子在上一次醒來時就已經發現,此時坐起,在地上艱難地挪了挪身子,伸過手,想要將他的身子翻過來。
危機之中保全性命,旁邊躺了個人,不知是死是活。
聞馨還以為這人是死的,可才一觸到對方的身體,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沒死,還活著。
她有些印象,似乎在墜入深淵之時,有個人一把抓住了她。
是這人麼?
聞馨想要將夏寒的身子翻過來,好看清樣貌。只可惜她身上的傷太重,微微一拉扯,就手臂疼痛難忍。好不容易才看清了夏寒的側臉後,她失神在原地。
是他?
聞馨眉毛輕蹙,略微失望。她還以為是鄭莫遠。
雖很疑惑為何夏寒也並未身死,但很快的,聞馨的注意力就被另外一件事吸引。
「我的傷……這衣服……」
原本的衣衫已經成了寥寥的幾塊碎布,早就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被丟在了不遠。而現如今女子身上只披著一身寬大的白袍。而那嬌軀早已不是若隱若現那般簡單了,小半個身子都暴露在外。
渾身雖滿是血污,但藥草粉末,已遍布全身各處,將猙獰的傷疤覆蓋……
女子早就嗅到了藥香味,還在納悶,這時才反應過來。她瞪圓了眼睛,盯著夏寒,他怎麼敢!
若此時聞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腦子怕是摔出了問題。
她才舉起手,本能地就要朝前打去,可傷痛難忍,元丹又受傷嚴重,根本不可能發出元氣。只得倒吸著冷氣,無力地將手臂落下,最後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就這樣被人看光了身子,全身上下被摸了個遍,哪怕是為了療傷,可聞馨也委屈的很。偏偏此時連氣都不能出,似乎只有哭才能發泄出來了。
良久,聞馨才把臉上的眼淚蹭到了長袍上,待將淚水擦乾之後,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鐲,幾件衣衫於身前地面出現。
她想著要將夏寒給自己披的袍子換下去,儼然忘了自己還受著傷。
那長袍寬大,所以褪去簡單。可女子的衣衫大多精緻,穿起來相對也麻煩些。倘若沒有受傷,倒是體現不出什麼,但哪怕手指一動都疼得鑽心,女子顯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第一件貼身的才穿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下來。
聞馨香汗淋漓,急的呼吸都急促起來,沒想到這下更糟了……
巧的是,夏寒睡了這麼久,體力也恢復了稍許,此時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本能的一個翻身,就睜開了眼……
於是,四目相對,世界寧靜了下來。
夏寒驚愕地看著女子的身軀,儘管對方渾身全是血污,又側過了身子,可哪能遮擋得住獨特風景?
而聞馨也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更沒想到夏寒居然會突然醒過來。在她看來,夏寒的傷勢應該更重才是……
「你……醒了?」
「嗯……」
兩人鬼使神差地一問一答,夏寒說完後閉上了眼,然後將身子又翻了回去……
夏寒估摸著,若非是現在聞馨受傷太過嚴重,怕是他現在已經在逃命途中。想到這,他身子又往前挪了挪。
聞馨沉默了許久,等回過神來時,雙眼焦急一片,心想著得趕緊把衣服穿上。
只可惜,以她身體的傷勢來看,自己換衣服已經是極難。最後已經急的眼眶通紅,差點就哭出來,哪這麼委屈過!
「別換了,你身上的傷……還要換藥……」
夏寒哪能不知道聞馨的想法,只是,之前他以為聞馨一時半會醒不過來,所以才為其隨意披上了件長袍。不過,這其中的目的也僅僅是為了換藥方便而已。雖然對方現在已經醒了,但才渡過危險,依舊需要療傷。
「不用你管!」
女子冰冷的聲音傳到了耳邊,只可惜她的聲音太柔和,反而有些嬌媚之感。
夏寒知道對方的心情不怎麼好,尷尬地頓了下,又道:「那你不如將長袍披好,你這樣子我現在扭過頭看不見。但我還想去四周看看情況,回來時總不能倒著走回來不是?」
「你……」
夏寒不知女子要說什麼,直至過了半晌,才聽到一絲微若蚊聲的煩惱:「我……我的手卡住了……」
夏寒沒有看到,女子在說這句話時,雙目通紅,既複雜又羞惱。只是愣了好半晌之後,才複雜地道:「我幫你穿吧。」
聞馨沒有回答,但夏寒知道,這麼僵持著總不是辦法。他試探性地翻過身,偷偷瞄了一眼,女子不知何時已經背過身去,相對潔白的後背暴露在視線之中。
夏寒呼吸一滯,不敢做多餘的動作,又試探地問道:「你別動。」
「你快點!」聞馨急的已經快哭了,正閉著眼動也不敢動,這時,哪怕是夏寒想要做些什麼,她哪會有力氣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