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煙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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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紗城。

  北蒼大陸當中,大部分的城池都是屬於各方勢力的屬地,受勢力庇護,為勢力服務,這樣的慣例就算是北蒼靈院這樣的地方都沒有免俗,北蒼城就是屬於這樣的存在。

  一般來說,背靠的勢力越強, 城池也就越發的繁榮。

  那些中立無依的城池,大多數都是各大勢力瞧不上眼的存在。

  但是,煙紗城不是。

  在極少部分的中立城池當中,煙紗城的存在簡直就像是個十足的意外。

  它的身後沒有背靠著任何一方的勢力,但是論起繁華程度,足以與北蒼城,魔龍城這樣的大型城池媲美。

  有很多人都曾經試圖打過它的注意。

  但是直到今日,煙紗城都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城池。

  從這一點上,足以看出來這背後的統轄者, 有著多麼強大的手段與實力。

  煙紗城的一間小院當中。

  從北蒼靈院出發,行走了足足兩天時間的一行四人,匯集在這裡,做暫時的休息。

  也是想要確定之後的行動方針。

  不過,說是行動方針,歸根結底,也就只有兩步。

  誘導他出現,然後擊殺。

  很簡單粗暴的計劃。

  白驚柳之所以會這麼麻煩的原因完完全全就是因為這個人的小心謹慎,導致他蹤跡難測,難以尋找。

  所以這才一度進入了懸賞榜前五的位置,高居不下。

  但是,進入前五,也只是前五。

  哪怕在沈蒼生將排在第三位置的余淵擊殺, 但白驚柳的位次依舊沒有發生變化。

  從這一點,足以看得出來院方對於白驚柳的態度。

  難纏,但是實力不足以再進一步。

  有著兩位現居天榜前五的姐弟在這裡, 只要能夠誘導出對方現身, 那麼就是完成了最難的一步。

  之前之所以沒有擔任這個角色的人出現。

  一來是考慮到風險的問題。

  二來, 也是因為普通的融天境實力,根本不足以拖延白驚柳的時間。

  曾經北蒼靈院的刑殿小隊未嘗沒有嘗試過這樣的計劃。

  但是最後的損失無比慘重,慘重到接下來的圍剿中,根本沒有人有再度提起這個想法的心思。

  也就是這樣,林氏姐弟的計劃才會一直拖到現在。

  「他什麼時候會出現。」

  蹲在院子的水潭前,應白夜看著面前的清水,開口問道。

  「不知道。」

  「那他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也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呢。

  可也就是這樣,才足以說明這個人的棘手。

  他看過了林妤手中的一部分情報。

  對於白驚柳這個人,各方勢力都沒有他的具體信息。

  身高,長相,年齡,靈力境界,這些都是未知的秘密。

  唯一知道的信息,也就只有他的名字叫「白驚柳」,是骨神殿這一代最為優秀的弟子。

  除此之外,這就是一片空白。

  空白的讓人心驚膽顫。

  「那我們來煙紗城的意義在哪裡?」

  既然林妤姐弟千里迢迢帶他們來到如此之遠的城池,那麼應該不是無的放矢, 她說過,她們有著獨特的情報。

  「他會來的。」

  果然。

  林妤聲音微冷:「白驚柳每到一段時間就會在五座城池中來回徘徊,尋找執行著任務的北蒼靈院學員, 雖然這個時間並不固定,但是,今年當中,唯獨煙紗城,他沒有來過。」

  「所以,他一定會來的。」

  而且,這裡是煙紗城,這裡是……

  他必須要來,必須。

  「既然沒有目標,沒有固定時間,接下來要怎麼做?」

  應白夜接著問道。

  這一次他的身份只是一個聽從命令的誘餌,所有的計劃,全部都由林妤下達。

  「很簡單,這一次我接取了很多有關煙紗城的任務,這段時間,我們分成兩組,你和薛莉一組,我和林奇一組,我們就當作沒有白驚柳這件事情,正常的進行任務,如果他真的來到這裡,看到了你們兩個,那麼他一定會出手。」

  「怎麼確保我會是目標?」

  「來之前我已經打理過了,煙紗城中,只會有我們一支北蒼靈院的隊伍。」

  這是獨苗,他必須要吃。

  至於他會不會就此離開?

  根據情報上的規律,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白驚柳是一個很有計劃性的人,他的每一次出手,都有著固定的人數和相似的規律。

  這樣的規律,就好像是在完成一個指標一樣。

  刑殿中是有著相關的記錄的,似乎在懸賞榜前列的一些人,都有著一個固定的賭約,這份賭約是他們所在的勢力為他們所確定下來的。

  被加入賭約的人,每年都有一個需要達到的獵殺數。

  如果有人沒有達到這個目標,背後的勢力就會輸掉一部分龐大的資源。

  刑殿的人猜測,白驚柳就是這個賭約中的一員,所以才會每年都徘徊在這幾個城池當中去尋找北蒼靈院的學員。

  「我沒有問題了。」

  應白夜點了點頭。

  這個計劃本身就是比較籠統模糊的。

  能有這麼多的情報做打底,這已經很出乎他的意料了。

  而且,從這方面來看,林妤確實是在這件事情上耗費了很大的精力。

  足夠了。

  他只需要扮演好誘餌的角色,就是做出了最大的貢獻。

  「額,聊完了?」

  就這氣氛逐漸沉默下來的時候,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林奇瞬間鬆了口氣。

  這兩個人的氣場很強,尤其是在談論起問題的時候,哪怕他已經是化天境的修為,但也只能在旁邊安安靜靜地待著。

  他好歹還有著靈力境界傍身,有時候還會忍不住插上兩句。

  但是另一個可就只能老老實實地待著了。

  「聊完了。」

  林妤站起來,「想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吧。」

  她對自己弟弟可是非常了解的,這可不是個老實的傢伙,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估計有很多地方是想要去的吧。

  果然,聽到這話,林奇滿臉笑容地蹦了起來。

  「了解,保證按時按點地回來。」

  「等等,我也去。」

  在一旁坐著的薛莉這還是今天晚上第一次開口說話。

  「你?還是老老實實在這裡待著吧。」

  「我偏要去,略略略。」

  做了個鬼臉,女孩直接朝著門外走了出去。

  林奇聳聳肩。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帶她出去玩了,就當是多了個小跟班唄。

  嗯,對,在雙林會,除了姐姐之外,所有人都是他的小跟班。

  帶著這樣的想法,他追上了前面的薛莉,走到了她的前面。

  跟班嘛,怎麼能比老大走的靠前呢?

  「總感覺你在想什麼不太禮貌的事情。」

  「猜對了,繼續猜。」

  「才不要,自大的傢伙。」

  兩個人就這麼並肩一起走出了小院。

  直到他們兩個出去,應白夜這才反應了過來,現在在這個院子當中的,好像就只剩下了林妤和他兩個人。

  再加上沒有了需要談論的話題。

  院子中的氛圍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就連樹葉落下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得很。

  應白夜從地上站了起來,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手中多出了兩個晶瑩的玉瓶。

  「要喝嗎?」

  林妤微微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應白夜會主動搭話:「好啊。」

  她對這個黑馬一般的學弟也蠻感興趣的。

  畢竟,再怎麼說,這也是個創造了最快登上天榜前二十記錄的新生。

  未來的北蒼靈院一定是屬於這個人的,不過,到了那個時候,她恐怕已經畢業離開了學院,應該是見不到那一天的到來了。

  應白夜坐到了她對面的凳子上,這是剛才林奇坐過的位置。

  這個位置,離著林妤不近不遠,算是一個剛剛好的距離。

  他把玉瓶放在桌子上,隨手打開了一瓶。

  這可是好東西,就比老頭子地窖里的那些珍品差上一點而已。

  上好,極佳。

  林妤也學著他的樣子,打開了自己面前的玉瓶,好奇地聞了一下。

  一股濃濃的酒香瞬間充斥著她的鼻腔。

  「沒有喝過酒嗎?」

  應白夜看著她的樣子,就知道這位學姐應該是第一次喝酒。

  林妤點點頭,好奇地看著玉瓶中的東西。

  這裡面混合著相當的一股靈力,這股靈力帶著瓶中液體的香味在四處瀰漫。

  雖然她從來沒有喝過酒,但是,就憑聞到的這股味道而言,她敢確定,這就是其他人常說的好酒。

  「你隨身都帶著這些東西嗎?」

  看之前應白夜那麼熟練的取出,開瓶,林妤覺得,這應該是個老酒鬼了。

  「差不多吧。」

  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家裡的長輩愛喝,所以從小就喜歡上了這東西。」

  這九年裡,他因為三娘紫雲蝶喜好上了戲曲,因為二叔秋子道熱衷上了讀書,因為老頭子,他又愛上了烈酒。

  雖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烈酒能驅逐一部分他體內的寒氣。

  但是如果不愛的話,他也就不會隨身帶著滿滿一芥子鐲的美酒了。

  在這裡,還是要感謝一下老頭子的。

  如果不是他勤勤懇懇,辛辛苦苦攢了大半輩子的美酒,恐怕他現在也喝不到這麼美味的東西。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芥子鐲中空間有限,在離開應龍城的那一天,他早就把那巨大的酒窖給搬空了。

  「嘗嘗?」

  向別人推銷自己的愛好,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應白夜一臉期待地看著林妤將玉瓶放到了自己的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咳咳,好辣。」

  林妤忍不住把玉瓶放了下來,一副被嗆住的樣子。

  「慢慢來,這種東西,習慣了就好了。」

  應白夜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也沒有什麼搭手幫忙什麼的,就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

  說起來,他都有很久沒看到有人喝酒被嗆到的了。

  「不想習慣。」

  林妤把玉瓶放在一邊。

  嘴中的酒香越發濃郁,但是,果然,她還是不太喜歡這個味道。

  在兩年前的某一天,她見到林奇喝了一晚上的這個,那種味道,讓她至今都有些難忘。

  林奇說,喝這個可以讓她忘記傷感。

  但是,她說,為什麼要忘?她想要一直記得。

  然後從那天開始,林奇就再也沒有碰過這個東西。

  倒是沒有想到,兩年後的現在,自己居然親自嘗了嘗。

  果然,還是一樣的讓她不喜。

  應白夜看著她俏臉上變換的表情。

  看來這是一口有故事的苦酒。

  算了,果然想要找個酒友,也是比較困難的一件事情。

  他這種性格,果然還是適合獨酌。

  「應學弟,就沒有什麼在乎的事情嗎?」

  「嗯?」

  應白夜微微一怔,為什麼這麼問?

  「抱歉,就是看到你貌似好像,好像有些隨意,所以就突然產生了這個想法。」

  林妤連忙道歉。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就好像這張臉一直在告訴她,她應該這麼問一樣。

  「在乎的事情?有啊,有很多。」

  應白夜抿了一口酒。

  「多的我都數不過來了。」

  靈溪,靜姨,老頭子,小雪兒,二叔,三娘,許許多多。

  他在乎的事情真的有很多。

  「我不是指這個,而是……」

  怎麼說呢,這是沒辦法用語言來描述的事情。

  就好像她現在執著於白驚柳一樣,她總覺得,應白夜……

  等等。

  抱歉。

  她的俏臉微微一頓。

  看來這個問題要就此打住才對。

  她……好像看錯了。

  應白夜微微搖頭,沉默不語。

  同一時間,林妤也沉默了下來。

  這樣啊,原來如此。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剛才熱絡起來的氣氛,又逐漸冷淡了下去。

  應白夜端起玉瓶,輕輕灌了一口。

  「應該是……有的吧。」

  應該嗎?

  也太不自信了。

  林妤用纖細地手指摩挲著自己玉瓶的小口。

  不過,不自信,不也就說明,他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嗎?

  真是的,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再這樣下去,她怕不是會被這種氣氛帶著忍不住將自己那段記憶直接說出來。

  可是,她沒有想要告訴他人的想法。

  「額……晚安。」

  林妤不知道怎麼想的,將自己手中玉瓶里的酒大大地灌了一口。

  二話不說,直接站起來朝著內院的房間走去。

  應白夜看著她就這麼離開。

  輕輕抿了一口。

  果然,還是獨酌吧。

  和他喝酒的人,每一個都有些敏銳的過分。

  不過……

  恨這種東西?

  他,應該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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