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龍衛十一,參見殿下。」
沙啞的聲音在城頭上響起,應雪兒眼睛微眯,這個動作是她從自家哥哥身上學來的,因為看起來很有壓迫感,所以每到了這種時候,她都會下意識眯起眼睛。
雪龍衛?
是什麼?
走之前老爹沒有和她說過有這麼個東西的啊。
雖然聲音很沙啞,但還是能明顯聽出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應雪兒看著她跪著的樣子,抬了抬手。
「能和我說說,雪龍衛是什麼嗎?」
得到她的示意,黑色斗篷女緩緩站起,她站的很筆直,不難看出,她對面前少女的恭敬。
「我們是殿下的親衛,在您在邊境這段時間,都會由我們來負責您的安全。」
自稱是「十一」的女人開口回答道。
親衛?
應雪兒聽著這個名詞有些疑惑,雖然老爹和她說過這個事情,但當時說好人選是由她來挑的,可因為這姑娘常年待在書閣,所以這件事在她來前線之前也就擱淺了下來,她一直也沒有去組建,那這隻自稱是她「親衛」的雪龍衛又是從何而來呢?
應雪兒思考著所有的可能性,突然,她眼眸彎彎,似乎想到了什麼,語氣一下子變得輕快了起來。
「你們是哥哥留給我的對嗎?」
除了哥,她想不到還會有誰會做這樣的事情。
自家老爹說了讓她一個人選,那就不會插手這方面的事情,就算是她沒組建,也不會貿然插手。
其餘的二叔和蝶姨更不會擅自干涉。
而擔心她,又不怕被她責怪擅自插手的人就只有那麼一個了。
最疼她的哥哥。
十一點點頭:「受公子所令。」
「你們是什麼時候組建的?」
確認這隻陌生的雪龍衛是應白夜的手筆,應雪兒警惕的身體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可既然是親衛,忠誠度就很重要了,她不擔心這隻親衛的條件不合格,她就是單純的好奇,自家老哥是在什麼時候籌備的這隻隊伍。
「七年前。」
「……」
七年前,正好是應白夜剛剛來了應龍城一年的時間。
這麼早的嗎?
不過,應雪兒又好奇了,這麼早,那麼這隻雪龍衛的人員來源又是什麼啊?
當她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十一微微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回答。
「我們是公子……沒有選中的人。」
他們曾經有過機會被那位公子青睞過一眼,但最後還是沒有留在那位的身邊。
他們似乎沒有那個資格。
「沒有選中的人?」
應雪兒微微一愣,隨即就想到了一件事情。
大概也就是從哥哥剛來到應龍城一年時候開始的吧,府裡面突然發現自家這位公子有了一個特別的愛好,那就是會時不時把一些陌生的人帶回府中,但這些人一般都留不住三天就會被他送走,不知道送到了什麼地方。
而離這種情況最近的一個人就是妍夢,那個靈狐族少女。
不過她倒是這些人中最為特殊的那個,她跟著哥哥去了北蒼靈院,如果按照十一的話來說,她可能就是那個……被選中的人?
不過這樣一來,這些人的來歷她倒也搞清楚了。
就是那些引起過哥哥興趣,但是又在興趣過後放走的人。
用九靈姐的話來說,就是哥哥總喜歡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雪龍衛大抵就是由這些「奇奇怪怪的人」組成的吧。
不過,從那個時候開始,哥哥就開始替自己籌備這隻親衛了嗎?
「真是的,我看起來就那麼讓人不放心嗎?」
應雪兒鼓起臉,但只維持了兩秒,她俏臉上就掛上了甜甜的笑容。
心裡暖暖的,又有點想哥哥了啊。
……
群花宴上,光影交錯。
這場宴會的時間很漫長,除了無聊的比斗之外,可以說沒有任何看頭。
但有著靈溪在一邊陪著他聊天,應白夜倒也沒有感覺到有多麼乏味。
只能說是他們選擇的這個位置比較安靜,不會被前面的那些人吵到。
期間花漪月倒是派人問過他們要不要把位置換到上面那邊,但被應白夜拒絕了,本來就是圖個安靜才來這裡坐下的,要是再換到上面,只能是本末倒置。
在這樣的氛圍下,群花宴就這麼結束了。
「喂,我派手下人去看了,暗影商會的人都已經在外面準備好了,你打算怎麼辦,用我們這邊出手攔一下嗎?」
夏悠然靠在一邊的牆上,對著應白夜說道。
說真的,柳影沒有選擇在群花宴進行的時候闖進來找麻煩就已經讓她覺得驚奇了,她估計是暗影商會裡有明白人勸下了這個蠢蒼蠅,這才等著群花宴散場之後才找了過來。
要不然,破壞掉這次的群花宴,暗影商會也就可以提前和未來一年繁花鎮的花蜜供應權說拜拜了。
聽到她的話,應白夜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靈溪。
靈溪接收到他的目光,輕輕頷首。
應白夜微微一笑,直接看向了那邊坐著的花若冉:「走吧,帶我去見你母親。」
花若冉微微一愣。
這麼著急的嗎?
不過,她悄悄打量了一眼面色澹然的靈溪。
這個看起來和他們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子真的能夠對付外面暗影商會的人嗎?
應白夜沒有給她詢問的機會,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應白夜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花若冉連忙站起,呼出一口氣:「那就隨我來吧。」
沒有再管這邊的事情,她帶著應白夜朝著大廳後面的房間走了過去,她知道娘親現在在什麼地方。
兩人的身影在大廳當中消失,靈溪舉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杯子當中的茶水。
「靈溪姐,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夏悠然興致勃勃的說道。
別人不知道,她可是了解一些靈溪的真正實力的。
靈陣大師誒,那可是實打實的至尊水平。
不過外面的人里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個一品至尊的,也不知道靈溪要怎麼做。
靈溪看了她一眼,從座位上站起,蓮步輕移,朝著大廳外面走去。
夏悠然瞧著她這副做派微微一愣。
誒?這是打算……直接硬剛嗎?
她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迫不及待地朝著靈溪的背影追了過去。
至尊戰誒,多好看的戲碼,想想就讓人激動。
另一邊,應白夜跟著花若冉走進了一間房屋,花漪月坐在主位上看著大步走進來的白衣少年,目光微閃。
「應公子找我何事?」
花漪月直接詢問來意,一點也沒有拖泥帶水的打算。
和什麼樣的人交流就要用什麼樣的語氣,她覺得這位北蒼靈院的天驕現在大概率是不喜歡囉哩囉嗦的。
應白夜抬起眼眸,注視著面前這個氣質端莊的女人,微微一笑:「我來討要給鎮長你的那份面子。」
說的挺直白啊。
看來這份面子,是不能用面子去交換的那種啊。
也不知道應白夜想要什麼,能夠值得他上門討要。
不過,本來今天的群花宴上,就準備好了應白夜的那一份珍寶,可最後都讓夏悠然給拿到了手裡,想來是他瞧不上那些東西。
聽聽也無妨,這位前途無量的天驕會有什麼樣的要求,想要什麼東西,即便是再珍貴,只要沒有超過那個範圍,花漪月都可以去贈予對方。
「公子想要什麼?」
花漪月開口問道,等待著他的答桉。
然後,應白夜嘴巴微張,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無論是來到繁花鎮,還是參加群花宴,又或是等到花漪月的那句話,都是為了現在,為了現在提出的這個要求。
也就是在他答桉說出的那一秒,整個會客廳變得鴉雀無聲。
無論是坐在主位上的花漪月,還是站在一旁的花若冉,聽到這個答桉眼中都不由得閃過了一絲的不可思議。
一個很讓人意外的要求。
不涉及任何的珍寶,也沒有任何的索求。
簡單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花漪月下意識地點點頭,答應了應白夜提出的要求。
那一刻,應白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的臉上掛上了一道發自內心的微笑。
笑容很溫和,就如同春風拂面,又如同冬日暖陽,讓旁邊的花若冉看到之後都愣在了原地,心臟劇烈地跳動。
那真的就如同是一幅絕美的畫卷,想讓人永遠的印在心底。
她站在門外,看著應白夜轉身離開的背影,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麼,她心底生出了一絲淺淺的惆悵。
「忘了現在的季動,保留下你一開始的崇拜。」花漪月走到了她的身邊,語氣溫和地對著自己女兒說道。
「你追不上他的步伐的。」
「我知道。」花若冉聲音平澹,嘴角勾起一道苦澀的笑容。「從一開始就不該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有些人就是這樣,只是短暫的接觸,就足以擾亂少女心中的那一攤春水。
只不過,從一開始她就知道。
她沒有那個機會的。
尤其是聽到應白夜的那個要求之後。
「還是,和原來一樣好了……」
……
鎮長府邸的小院當中,夏悠然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下意識吞咽著口水。
靈溪一身白衣就這麼站在橋邊,而周圍全是倒地不起的至尊強者。
夏悠然本以為這會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但沒想到,從靈溪扔出靈陣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然是一場單方面的碾壓。
柳影看著那道風華絕代的身影,眼中滿是恐懼。
他當時在群花宴上想什麼來著?
這人寂寂無名,然後約等於……不重要?
嘶——
他好像真的有點蠢啊……
應白夜的身影出現在了小院當中,他沒有在意眼前的殘局,或者說這一幕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只是來到了靈溪的身邊,對著她輕輕一笑。
「走吧,回客店。」
靈溪沒有問他去做了什麼,只是微微點頭。
兩人並肩而行,從這個地方緩步離開。
從始至終,都沒有再去看周圍那些倒下的暗影商會的人一眼。
他們也只能眼睜睜地目視著兩人離開。
也就是這個時刻,象徵著今晚的群花宴,徹底結束了……
只不過,在天元商會某處,有一道視線注視著離去的應白夜,目光有些閃爍。
情緒……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