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巧合

  黃氏母女卻不在,而是去了正院跟王氏說話。【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大中午地跑過去立規矩,這可少見。謝琬抱著疑團,又搖著團扇踱到了上房。

  老遠就聽見一屋子人歡笑言語的聲音,門下丫鬟通報說「三姑娘來了」,裡頭聲音便倏地靜下去。

  謝琬低頭入內,只見大夥都在,黃氏母女笑盈盈地看著她,王氏坐在上首,臉上也有著春風得意。

  見過了禮,謝琬坐在謝葳下首,說道:「你們在說什麼呢?老遠就聽到笑聲。」

  謝葳笑道:「有兩件高興事兒,你要先聽哪件?」

  謝琬道:「自然是先聽你的。」

  謝葳笑著戳她的額尖:「這個鬼靈精,怎麼就知道這裡頭有我的事了?」

  謝琬含笑不語,餘光瞟見王氏臉上閃過絲陰鷙之色,但正眼看去卻又不見了。

  這就對了,當一個人看見仇家時,哪裡能不露出半絲馬腳?如果真能做到這般,謝琬都要懷疑她是不是也像她一樣有著幾世之城府了。

  謝葳說道:「算你猜對了!父親來信,讓母親帶著我和弟弟進京去玩一段時間。我們過來邀太太一塊去,太太卻說家裡有事走不開。你說,能一塊去多好啊!」

  進京小住?謝琬手上團扇驀地頓了下。謝榮才任職一年,住的雖是買下來的一座院子,可是到底張揚,而且趙貞來信上說他如今正忙於跟各路官員建交,那麼,他哪有時間陪他們母子?除非……是有用到他們的地方罷。

  謝琬輕吁了口氣,團扇又輕搖起來。

  謝葳今年已經十四歲,已該是說親的年紀,謝榮近來四處走動,此時讓他們進京,莫非是為的這事。

  不過她記得前世謝葳嫁的人只是個寒門出身的士子,雖然後來還算不錯,可在當時卻並不是可以替謝榮帶來什麼可靠助力的人家。謝榮既然是這麼樣鄭重其事地接他們進京,想來不會是什麼泛泛之輩。難道謝葳的親事在今生會有變化?

  想到這裡,她扭頭去看謝葳。後者還沉浸在急將進京的喜悅之中,分毫沒察覺她的注視。

  而黃氏的神情則顯得沉穩得多,高興歸高興,看著女兒的時候。目光還是流露出一絲格外的不同。

  「還有件事,三妹妹再也猜不著!」

  謝芸此時見大家都被進京的話題纏住了,誰也沒有關注到他,當下急得跳出來,說道:「任家的雋哥兒已經考上了南源縣的廩生!不過他們家沒有人跟他一塊讀書,所以要到我們家來住。跟大哥二哥他們一道上咱們清河讀書!任伯父都已經跟縣學裡打過招呼了!」

  謝琬有那么半日才回過神來。

  任雋要來府里住。跟哥兒們一塊去縣學讀書,又是什麼意思?

  她下意識地往謝棋看去,謝棋從一開始兩頰就帶著紅暈,今兒臉上的笑也一直沒停過。

  謝棋奪走任雋的玉到如今才一年多,當時鬧成那樣,心裡薄弱點的姑娘只怕真的就做出傻事來了,可事情才剛剛過去不久,任夫人就讓任雋來謝府長住,她就不怕任雋真的被謝棋訛上嗎?

  謝琬覺得這任家一家人。真真是莫明其妙。

  不過這是其次,謝榮那邊的事才是要緊的。

  謝琬前腳回到房,趙貞的信後腳就到了。

  信上只有一句話,謝榮最近與參知政事魏彬的弟弟魏曦來往甚密。

  謝琬拿著手,手指尖莫名地抖了抖。

  魏暹不請自來來了一趟謝府,然後謝榮就跟魏府的人有了聯繫,這是巧合,還是謝榮在得知道魏暹到府留連之後,便順著魏暹提供的這條線攀了上去?

  文人圈子本來就廣,而且那些清流們又素以才學高低為推。謝榮厚積薄發,底子本來就厚,如今進了翰林,這是個活招牌,他又是個極擅於把握機會的人,若是借戚家五爺跟他同科進士的名義去結交魏彬兄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印象中謝榮並不是這種拿兒女的幸福去為自己鋪路的人,他雖然擅謀,但對家人極為愛護。就算有這樣的機會,他也必定會問過他們自己的意見,那麼,莫非這是謝葳的主意?

  她想起魏暹給謝葳畫的那幅如同她本人一般的寒梅圖,隱隱約約摸到了點什麼。

  無論如何,謝葳是出色的。

  魏暹雖然是三品大員之子,可卻並非長子,將來前途何如,還要看自己的造化。

  所以她如果嫁給魏暹,也並不是算很高攀。而且謝葳沉穩又內斂,配孩子氣的魏暹對魏家來說絕對有益。而謝葳對自己的父親十分仰慕,前世里就視謝榮為神一樣的人物,如果說魏家真的看上了謝葳,那有了這門姻親,謝榮的仕途豈不又拓寬了許多?豈非也符合她的心理?

  她托腮蹙起眉來。

  理論上她必須阻止這門婚事。不管是她的臆猜還是確有其事,她都要切斷這個可能。可是萬一這也是魏暹的意思……她已經欠了他一個人情,如果再壞了他的姻緣,她豈非就成了那恩將仇報之人?

  原本很明確的事情,牽扯到這一層,忽然變得讓人難以決斷起來。

  思來想去,也只得回信給趙貞,讓他想辦法打聽內幕,並把黃氏帶著兒女進京的事告訴了他,同時也告訴他魏謝兩家結親的可能性。

  沒想到她的信發去京師,羅升就從滄州回來了。一身的塵土,發須凌亂,不像個體面的掌柜,倒像個災鄉來的難民。

  彼時正值鋪子打烊之時,謝琬每日裡過來鋪子裡點帳的例行時刻,見到他這模樣她已經心涼了半截。

  羅升也沒有想到她這些日子會天天守在鋪子裡盯著,連他回房收拾一番再來見她的空暇也沒有。

  「常五呢?」她開口問。

  羅升氣得鬍鬚直抖,指著窗外咬牙切齒地道:「這常五竟是個地痞!把小的帶到了碼頭當夜,就帶了兩個人,說是漕幫底下的兩個頭工,要跟小的談船銀價錢。小的看到他們身上的牌子,也確是頭工的牌子,於是就放開膽子跟他們談了。

  「後來談好了一艘百石小船是五十兩銀子,一艘一百五十石糧的中型船是七十兩銀子。那兩個頭工就問小的要訂金。小的因為沒漕糧那邊還沒確定。不敢給銀子,那兩名頭工就拍桌子威嚇我,後來我只得給了一艘小船的訂金五十兩銀。結果翌日小的去尋他們時,他們卻不見人影了!」

  謝琬默了半日,說道:「你確定他們都是漕幫下面的頭工?」

  羅升點頭:「小的十分確定!」

  謝琬微哼了聲,「漕幫里雖然有幫規。可魚龍混雜,底下人也難保都是守規矩的。」

  羅升默然頜首,無言以對。

  謝琬站起來,走向樓梯:「再接著物色。」

  老實說她對羅升這次去滄州是抱著莫大希望的,雖然那常五看起來不大靠譜,可是畢竟也是目前最有可能帶領他們接觸到漕部內部的人。羅升的失敗無法不令她感到失望。可是眼下說再多也是廢話。這本來就是個無奈之舉。

  羅升也盡力了。

  誠然,她也可以直接尋到碼頭走尋常程序去辦理米糧託運,可是個中卻不知要剋扣去多少銀子,尤其她這種小打小鬧開始的,實在經不起這樣的剝削。如果把賺的錢都送給了漕幫,那她何不繼續做別的利小的營生?

  因為這一耽擱,出門時天就已經黑盡了,而平日這個時候,她早已經洗漱完上了床。

  眼下路上除了幾間酒樓。幾乎都打烊了。

  她心事重重上了馬車,敲了下車壁讓羅矩駕車。

  玉芳將搭起的車簾放下來,這樣便不會有蚊蟲飛進。但是這樣一來未必有些悶熱。玉芳低頭去找扇子,遍尋不見,問謝琬:「姑娘的團扇呢?」

  謝琬聽得她這麼一說,便也中斷思緒去翻坐椅,哪裡有什麼團扇。回想了想,倒是先前在鋪子裡的時候拿來扇過,記起是順手放在閣樓的筆筒里——對於閨閣女子來說,扇子手帕是僅次於貼身衣物的私人物品。斷不能落在外頭。

  她又敲了敲車壁,「掉頭回去。」

  羅矩回頭看了看,順從地把車頭掉轉。

  騾車又回到李子胡同,並且很快,已經接近了綢緞鋪。

  羅升應該也回去了,鋪子裡已經沒了燈。

  羅矩下車叩門,熱得冒出汗來的謝琬由玉芳扶著下了車透氣,等待羅義從內開門。

  門開了,羅義看見重新回來的謝琬不禁露出絲訝色,正要出門要迎,可是還不等他抬腿出門檻,幾個黑影已經紛紛落在謝琬身後!羅義的雙眼已經驀地睜大,而緊接著,七八個蒙面人已經從後方飛速衝上來,一面挾制住鋪門,一面將謝琬四人堵進了門內!

  玉芳被這突然其來的變故嚇得尖叫起來,蒙面人中的一個立即將她的嘴捂住,然後扇了她一巴掌。

  謝琬被人從後頭用胳膊扼住脖子,別說尖叫,就是連吐氣也艱難。

  幾個人都被圍在鋪子裡頭了。

  「姑娘!」

  沒被劫持的羅義與羅矩驚惶失措,但是面對伸過來的明晃晃的大刀卻又不敢造次!

  謝琬不止被人扼住了脖子,還被兩柄長刀一左一右地對著,刀刃就擱在下巴下,看著隨時都有被割脖子的危險。

  羅矩瞪著這七八個人,眼珠子都紅得要脫眶而出了:「你們是誰?究竟想怎麼樣?!」

  「別管我們是誰!我們只要錢!擺五百兩銀子出來,否則就等著到勾欄院去找你們的三姑娘!」(未 完待續 ~^~)

  PS: 感謝小賤種、ゞ←猛ㄨ﹎、外星人寶貝、惡魔救救我、女君天下、DA嘴吧、善良小妾的粉紅票~~多謝緊向著太陽的平安符,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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