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六章 得志便猖狂

  陳家的書房中,陳守信將小碳爐上燒熱的水倒進了茶壺中。裡邊的茶葉隨著水花翻滾、浮沉,看著很好看。

  陳伯坐在邊上的凳子上,笑眯眯的看著陳守信,隨手抓一些炒黃豆丟嘴裡嘎嘣嘣嚼一通。陳長青則是神情專注的看著陳守信泡茶,沒有說話。

  那些混吃混喝的已經都各回各家了,都知道陳守信出去這麼久,回來後肯定跟陳長青有很多事情要說。

  「老頭子,是不是該幫我解解惑了?我就覺得吧,這次回來給我的感覺很彆扭。」陳守信坐下後開口問道。

  「難不成咱們皇城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兒?要不然那些人怎麼會連我這麼折騰都能夠容忍啊。」

  「我還以為韓沖都跟你匯報了呢,你的好兄弟,李亞光,掌權了。」陳長青淺笑著說道。

  陳守信皺了皺眉,按理說這個應該是好事。可是對上老頭子的表情,這裡邊的文章太大。將茶壺給拎了起來,給老頭子和陳伯分別倒好,順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靜待老頭子的下文。

  「如今他雖然還是兵部的人,做的事情卻跟兵部無關。是陛下親點的偵緝處小司馬,專司青冥教教眾查辦。」陳長青接著說道。•

  陳守信剛剛湊到嘴邊的茶杯聽到他的話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輕輕放到了桌子上。

  「哎,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啊。」陳守信苦嘆了一聲。

  「誒?你不會是僅僅通過我這句話,就想到了什麼吧?」陳長青反倒有些好奇了。

  「有啥不好想到的,無非就是一朝權在手,得志便猖狂罷了。」陳守信苦笑著搖了搖頭。

  「以前的時候吧,我就覺得亞光的權利心很重。不過我也沒多想。畢竟作為一個正常人來講,誰都想自己的手中握著一些大大小小的權利。」

  陳長青點了點頭,這是實話,讀書考功名,為得還不是出人頭地。而這個的外在體現,就是你手中權力的多與寡。

  朝堂上就算是現在也有你爭我奪的權利鬥爭,誰都不嫌自己的官大,越大才越好呢。

  只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有權利心是正常的,可是自己這個有些搞不懂的兒子,怎麼就能猜到會有「得志便猖狂」的現象呢?

  「陛下對青冥教很重視,下達了清剿的命令。現在又搞出來這個勞什子的偵緝處,他想要表現,自然就要拿出來成績。🐳♔ 69𝕤Ĥ𝕌x.𝐜𝓞м 👺♬」陳守信輕聲說道。

  「而這個成績的體現,就看人抓的多與少。抓得越多,這份成績就越大。可是抓得多了,也會變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這些被抓的人裡邊,難免就會有一些冤抓、錯抓的人。就算是一些青冥教的教眾,有些也僅僅是糊裡糊塗加入進去的,對於這個青冥教到底是做什麼的,也夠嗆能清楚。」

  「再加上今天含章他們見到我以後,說話的時候也是遮遮掩掩。恐怕也是因為亞光的關係,亞光的動作太大、太有成績,就會讓很多人都不舒服。」

  陳長青點了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雖然沒有達到人人自危的地步,但是人心惶惶還是有的。」

  「難道朝中大臣們就沒有人上書諫言麼?」陳守信皺著眉頭問道。

  「怎麼沒有?就算是我都給陛下上書了,可是卻石沉大海。」陳長青苦笑著搖了搖頭。

  「陛下的心中對於青冥教的恨意太濃,根本無法化解。搞得現在的大臣們,也不敢在這個事情上胡亂開口。」

  「相對而言,你鼓搗的那些事情,真的不算什麼。因為他們知道就算是參了你,你肯定也會有周詳的對策。」

  「又是在這樣的一個當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哪怕倭國已經將告狀的摺子遞到了禮部,也被壓在那裡。」

  「現在就連我都看不懂陛下要做什麼了,明天你進宮的時候,能夠規勸就規勸一下吧。尤其這個偵緝處,莫名其妙的就出來了。看來,陛下也是早就準備著。」

  陳守信張了張嘴,又將跑到喉嚨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對於這個偵緝處,他倒是知道一些,應該就是永平帝將內衛府給漂白為內衛司後又籌備出來的新組織。

  可能是永平帝看到了內衛府轉為內衛司後帶來的甜頭,所以也將這些人由暗轉明,這樣才能夠更加具有威懾力。

  現在他都在想,這個圍剿青冥教的事情,固然是永平帝要做的事情,但是更主要的,可能就是讓這個偵緝處名正言順的存在下來。

  因為偵緝處的工作職業,目前來講有且只有偵辦青冥教一事。而青冥教什麼時候會被清剿乾淨呢?

  這個事情不是陳守信說了算的,也不是這些大臣們說了算的,更不是青冥教那些人說了算的。唯一能夠說了算的人,就是永平帝。

  他要是認為青冥教還沒有被清剿乾淨,還有「餘孽」,這個偵緝處就可以一直存在下去。到時候他們還不是想做啥就做啥?不管調查誰,先給你扣上一個「懷疑你是青冥教餘孽」的帽子,一準沒有差。

  「老頭子,你說亞光被陛下選中,是因為他跟我關係很近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個人的表現比較突出呢?」沉默了一會兒後陳守信開口問道。

  陳長青有些詫異的看了陳守信一眼,然後皺了皺眉,又搖了搖頭,「這個事情,還是你慢慢求證吧,不好說啊。」

  「我倒是希望是因為我的關係,只不過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奇妙,總會事與願違。」陳守信也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可不是他要硬往臉上貼金,如果是因為前者,那就是隨便選的,然後找上了李亞光。就證明永平帝在這個事情上,還能聽得進勸。

  如果是後者?那可就真的不好說了。就證明永平帝是要將這個偵緝處獨立出來,就連陳守信都碰不得。

  一前一後,兩個不同的意思,帶來的結果也是天差地別。所以就連陳長青,都無法做出來一個準確的判斷。

  這個事情,真的很難處理了。搞不好,都會引起真正的動盪。因為現在的偵緝處還僅僅是活躍在皇城附近,要是折騰到了別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