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六章 我本就是禍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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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守信根本都沒有理會,自己的話對大家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反正他就是怎麼想的,他就怎麼說,他覺得對自己親近的這些人不用隱瞞這些事情。

  唯一需要隱瞞的,就是自己的來歷。其實就算是說了也沒啥,頂多會被大家給當成了瘋子,也引不出什麼亂子來。

  今天的魚滑是鐵牛幫著摔出來的,很緊實,味道很不錯,又舀了一個後,吹了吹,然後餵給了小柚子。

  柚子笑眯眯的一口吞掉,然後就開始揚著腦袋,一邊呵氣、一邊用手扇風,吃得有些費力。

  「慢點,一會兒一人給你們弄一個小砂鍋。」陳守信笑嘻嘻的說道。

  柚子瞪了他一眼,然後又忙活起嘴裡的魚滑來。

  白雲老道很後悔,他覺得今天就不應該過來。應該再忍一忍,等陳守信這邊有了消息,他自然會去通知自己的。

  看了邊上又恢復了正常大吃起來的韓沖,心裡再次嘆了口氣。

  在他的感官中,陳守信就是一個矛盾的結合體。他可以心善的將摔倒的孩子扶起,他也可以不皺眉頭的下令砍殺數萬人。

  這樣想法的轉換,在陳守信的身上沒有半點阻礙,就好像在處理相同的事情一樣。

  而陳守信這個人呢,又是很有魔性的一個人,他能夠影響到他身邊接觸過的每一個人。

  定北軍、戰斧營,包括現在湊在他身邊的這些人,行事都有些不守章法,但是你還找不到毛病。

  因為他們心中都能夠謹守一條底線,那就是為陳守信而活。陳守信又是為大周朝嘔心瀝血,所以這些人在根本上來講,雖然有些小瑕疵,但是沒毛病。

  他現在所擔憂的就是,這些人會不會在陳守信的影響下,心性也變得跟陳守信一樣。韓沖本為儒將,現在卻要化身殺神。

  為了陳守信的手不髒,他可以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戰斧營的那些人可以為陳守信赴湯蹈火,陳守信也可以為戰斧營的人大鬧金鑾殿、捨身一跪。

  他不知道這些人聚集到了一起,將會對大周對整個天下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但是他知道的是,這些人是「很危險」的,稍一不慎,可能就會被他們橫衝直撞給踩死。

  「那么小心翼翼的看著我幹啥?你不是說不能給我看相麼?」陳守信斜瞥了白雲老道一眼問道。

  「好奇唄,看個熱鬧。」白雲老道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白雲啊。其實在很久以前,我以為我的人生,是一齣戲,上演的還是喜劇故事。」陳守信捅了捅烤架里的炭。

  「可是我過著過著吧,卻發現有些不對勁兒,好像原本的戲碼變了,由喜劇變成了正劇。我很愁,這樣的感覺我不喜歡。」

  「所以呢,為了我將來的人生不會變成悲劇,就只能在這齣戲裡演好自己。正劇就正劇吧,總比悲劇強不是?」

  「殺第一個人的時候,我自己噁心得要死,還被我們家小五給鄙視個夠嗆。就算是現在我還能夠回憶起當時的場景,血噴出來老高,也噴了我一身,真是熱乎乎的。」

  「馬元亮的腦袋落到地上,好像還在考慮,為啥我就真敢殺了他。我也問我自己,為啥連雞都不敢殺,卻敢殺人呢?」

  「其實我到現在都不敢殺雞,每次想吃雞肉,還得讓柚子來殺。我膽子小得很,在定北城的城頭上,被那麼多胡人圍攻,我都差點嚇得尿了褲子。」

  「這個天下啊,是一個混亂的天下。想過舒心的日子,很難。不經過幾代人的殺戮,你就沒個消停。」

  「一味的仁慈有用麼?沒有用啊。你善待他,他卻在想著謀奪你的家產。韓沖啊,以後記住一點,該殺就殺吧。」

  「但凡有人犯邊,傷我一個百姓,百人來償。再有挾百姓以守的事情發生,直接就全砍了。可能對不住百姓們,但是多砍幾次,他們也就再也不敢如此了。」

  「少爺,末將遵令。」

  韓沖站起來,用右拳捶擊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他沒有用「屬下」,而是用的「末將」,就代表著領了這條軍令。軍令如山,領了就得執行。

  陳守信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這才接著說道:「人生如戲,誰都想在這個戲台上過得光彩一些,我也是如此。」

  「幾次三番的,總有人想找我的麻煩,我都儘可能的不傷及無辜。以後我也是如此,無辜的人,畢竟無辜。」

  「但是,為了我將來的人生不是悲劇,該殺的也必須要殺。清名這個東西,我要來何用?我本來就是禍害啊。」

  這也是他最近才想通的事情,最近的人生雖然擁有了更大的權柄,卻沒有以前跟柚子和榴槤胡鬧時那麼歡樂。

  自己本就是糙人一個,卻想將日子過得仔細了,那不是自找煩惱麼?

  你不下一些狠手,誰都敢過來撩撥你。多煩啊?哪裡還有那麼多的時間跟自己的親親媳婦們卿卿我我的,哪裡還有時間去執行「新家法」?

  以前活得快樂,是因為將這一次的人生當成了遊戲在玩。現在活得艱苦,是因為有了對這個時代的畏懼。

  可如今的自己真的需要那麼多的畏懼麼?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自己也是這個時代的二代啊。誰知道當年的娘親給自己鋪墊下了什麼樣的基礎?他就覺得大周朝唯一的能人,就是自己的娘親。

  來這一趟不白來,活出了自己精彩的人生,還為自己鋪平了道路。要是沒有老娘在前邊打埋伏,自己能夠混得這麼順風順水麼?新的思想就真的那麼容易接受?

  商鞅、王安石,什麼結局?張居正,死後都不得安生。這日子那麼好過麼?

  想要在這個時代活得舒服,你說話就得「好使」。不僅僅是能夠給人們帶來好處,也要讓人們在該畏懼的時候保持一顆畏懼之心。

  要不然真的會有更多的阿貓阿狗過來跟你添堵,甚至在將來都可能會有一些清流人物過來以罵自己博清名。

  那樣的日子真的沒法過,也許你會有一個好名聲,卻不會很快樂。自己要過得快樂一些,所以名聲這些東西,真的沒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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