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出御書房,還沒走多遠呢,就看到姬昊鯤正在不遠處等著他。
「還成,我還以為要多等一會兒呢,每次你與父皇都有談不完的事情。」姬昊鯤笑眯眯的說道。
「恭喜你啊,工部尚書大人。主六部之一,不容易。」陳守信也笑眯眯的一抱拳。
「別胡鬧。」姬昊鯤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才很認真的說道,「跟父皇討來了差事,可是這個差事該怎麼做,我還沒有什麼頭緒。過去你的食為天吧,你給我指點一下,我順便蹭點兒吃喝。」
「你可是王爺啊,哪有蹭我吃喝的道理,得給銀子,最多算你五折好了。」陳守信聳了聳肩膀說道。
「王爺?如今的大周朝,王爺是最不值錢的啊。你說在你眼裡,王爺是啥?」姬昊鯤神情低落的說道。
陳守信稍稍一愣,臉色也慢慢的冷了下來,就這麼目不轉睛地看著姬昊鯤。
「呃……你剛剛就當沒聽見行不行?」姬昊鯤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我都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好了,這個話,任誰都可說,唯有你不能說。」陳守信搖了搖頭說道。
「你自己也多注意一些吧。♟✎ ➅❾𝔰н𝕌ˣ.ςόM 👻♪雖然說偏聽則暗,兼聽則明。可是你過於兼聽了,卻失去了自己的判斷,你也只能成為一個傀儡。」
「什麼叫王爺是最不值錢的?我卻覺得三族首領封的這個王,比你那個王位都要值錢很多。你試想一下,如果沒有這個王位,三族與我大周會不會戰亂頻發?而一旦戰爭爆發,將會丟掉多少條性命,消耗多少的糧草和銀兩?」
「只用了三個你所謂的不值錢的王位,就換來了北疆無戰事,你還覺得這個王位這麼廉價麼?與給他們的待遇相比,陛下這一單買賣不說一本萬利也差不多。」
「呃……我就是不走心的抱怨了一下,你就當沒聽見就好了嘛。」姬昊鯤有些尷尬的說道。
陳守信點了點頭,在這邊可不是說話的地方。只不過就算是走到了宮外,上了馬車,他的臉色也不是那麼好看。
「守信,先別想剛剛的事情了好不好?我也知道失言了。教教我,怎麼才能夠做好這個工部尚書?」沉默了一會兒後,姬昊鯤忍不住了。
「你怎麼不去問周吉民呢?我想他肯定有很多的見解吧。」陳守信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到底是想怎麼樣啊?」姬昊鯤有些無奈的說道。
「不是我想要怎麼樣,而是你想怎麼樣。你的身份太特殊了,是這一代的皇子中,第一位封王的,也是最年長的。」陳守信看著他說道。
「你的一言一行,都會受到別人的格外關注。關注你的人,可能是陛下、可能是朝中大臣、也可能是一名不起眼的侍衛。」
「其實做官的道理很簡單,最基本的一點,就是要明確自己的身份。你縱然是皇子,整個大周朝都是你們皇家的,你在考慮問題的時候也要謹記一點,你做的每一個決定、說的每一句話,是否會損害到大周朝的利益。」
「你覺得給三族首領封王,讓咱們大周朝的王位廉價許多。我相信,你原本肯定沒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你現在就有了,只能是你身邊的人對你的影響。」
即便不想承認,對上陳守信的目光後,姬昊鯤也只能點頭。
「那麼問題就簡單了,他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因為在這次的事情上,他們沒有獲得任何的利益。」陳守信接著說道。
「事情是我經手辦理的,陛下給了我『酌情處理』的中旨,我就選擇了能夠給予這三人歸附我們大周朝的利益。陛下也准了我處理的結果,所以說這個事情從頭到尾,起了作用的就是我和陛下。」
「我得了好處,升官了,陛下還給了我一個都護的職位。陛下得了好處,換來了大周朝北疆的暫時安寧,需要顧慮的唯有元蒙人。別人就都沒有好處了,所以他們不開心,冒酸水。」
「這便是一種狹隘的為官思想,他們首先想到的並不是這件事對朝廷有沒有好處,而是對自己有沒有好處。如果咱們大周朝所有的官員都有這樣的想法,你想一下,將來的大周朝,會是什麼樣子?」
「不管你將來是否能夠成為太子、是否能夠成為大周朝的九五至尊,其間的利益得失,你都要去衡量。」
姬昊鯤點了點頭,腦門上也開始往外冒汗。
最近的日子過得太自在了,這些大臣們往自己的府邸跑得也勤了一些。雖然自己還不是太子,但是從這些大臣們對自己的態度中,自己也能夠感受到太子能夠享受到的榮耀。
但是也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順利無比,自己親自過去拜訪三族首領,哪怕他們對自己很恭敬,可是他能夠感受到這種恭敬流於表面。
過去那裡,是想讓這三族首領成為自己的人。這是在給他們一個機會,可是他們卻不知道珍惜,這就讓自己很生氣。
更為生氣的是,他們三個人的理由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在說,如果有什麼事情,會找陳守信來協商解決,完全不鳥他這個太子。
他不知道是被三族首領的婉拒激怒,還是因為這三人唯陳守信馬首是瞻的態度所激怒,回到府中多喝了兩杯烈火燒,也跟別人吐了好多的酸水。
而今天之所以會找陳守信來,其實也是周吉民給支的招。
他不想來,因為他也覺得陳守信根本沒將他給放在眼裡。自己幾次三番表態想要招攬陳守信,也都被直接拒絕了。
可是如果想當好這個工部尚書,如果沒有陳守信的支持,好像也不會那麼順利。畢竟陳長青在工部尚書的位置上,將工部經營得很好。
所以哪怕他不想過來,也得過來,面上的親昵神態,那都是裝出來的。
但是聽到了陳守信剛剛的一番話,卻將他自己都給嚇了一跳。
自己現在的想法好像很危險,如果自己的父皇要是知道自己有了這樣的想法,只看重自己的利益,而不去想整個朝廷的利益。那麼,太子之位距離自己將會越來越遠。
陳守信今日同樣沒有給自己好臉色,甚至還有說教的味道,但是這個情,自己得領。整個大周朝,除了陳守信,沒有人會跟自己說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