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的陳守信很是焦躁,已經毫無緣由的摔了好多的盤子。
這已經是韓沖他們離開的第二十七日,可是到現在卻沒有任何的消息傳過來。哪怕他再不想去掛心這個事情,又怎能不去想。
他也有著深深地自責,其實補給還可以多帶幾天的,只不過是被他硬生生的給控制在了二十日。
能夠堅持二十日就已經很不錯了,如果再堅持下去,人和馬都受不了。怕的就是韓沖他們任性的蠻幹,過去這一次非要尋到馬群不可。到時候馬群尋不到,反倒會害了大家的性命。
時至今日他們還沒有回來,他就很堅定的認為,是他們為了尋馬繼續深入下去。而不是他們被胡人發現,已經遇害。
他不敢去想那樣的結果,每次僅僅是剛將這個念頭提起,就被他斬斷。然後他就陷入自責狀態,明明知道他們可能會蠻幹,為什麼不給他們多帶幾天補給?明明知道此行會很危險,為什麼還要讓他們去做?
明明知道危險重重,自己卻選擇視而不見,甚至他們這次的行動還是被自己一手推動起來的。
有著這樣的自責,他哪裡還能夠安下心來,他的出氣筒就是那些無辜的盤子和食物。
現在的春風已經漸漸吹起,人們的日常生活也變得舒服許多,可是這對於身在草原上的韓沖他們來講,並不是好事情。
冰雪消融,胡人們放牧的面積就會擴大很多,韓沖他們被發現的機率也會直線升高。在野外堅持了這麼久,就算是帶足了補給,他們的狀況也不會好很多,更何況現在的物質條件呢。
其實他也知道,現在的韓沖他們凶多吉少,只是不想去承認、不想去想。
「榴槤姐,少爺又沒怎麼吃麼?」看著榴槤端出來的食盒中僅僅動了一點點的樣子,柚子一臉擔憂的問道。
「我都已經變著花樣的哄他吃了。」榴槤將食盒放到了一旁緊鎖著眉頭說道。
「榴槤姐,怎麼辦啊,少爺都消瘦了好多。」柚子拉著榴槤的胳膊問道。
「我哪裡知道怎麼辦啊。」榴槤苦笑著說道。
「我再去勸勸少爺吧。」韓谷摸了摸額頭上還沒有消腫的包苦著臉說道。
這是前日裡運氣太差,在陳守信丟盤子的時候被砸出來的,不過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安慰能不能讓陳守信心中寬鬆。
先將房門打開一條縫,就看到陳守信披頭散髮的坐在炕上,懷裡抱著那隻大狸貓。🍭💜 ➅❾𝐒卄Ux.Č𝐎𝔪 🐜★心裡苦嘆一聲,他懂此刻陳守信心中的那份煎熬。
「少爺,大花的樣子好像越來越美了,胖乎乎的看著就想讓人摸一把。」走進房裡後,韓谷坐在炕邊上說道。
陳守信轉過身來,雙目盯著韓谷,讓他臉上剛剛掛起的笑容瞬間冰凍。
「少爺,這幾日裡我已經加派了人手跟那些胡人接觸。從現在咱們收集過來的信息看,並沒有任何關於韓將軍他們的消息。」韓谷說道。
「這就是好事,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就證明他們還活著,現在正在返回定北城的途中。剛剛我碰到了王將軍,王將軍也多派了好多斥候深入草原。兵將們已經做好了緊急行軍的準備,只要發現韓將軍他們的行蹤就會派人過去。」
陳守信木然的點了點頭,「韓谷,我問你,韓沖他們這次的行動值得麼?」
韓谷咧了咧嘴,「少爺,屬下真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值不值得屬下不知道,但是換成了屬下,恨不得也跟隨韓將軍一起過去。」
「屬下的賤命不值錢,屬下也從來不曾想過屬下還能有如此光鮮的一天。能夠為少爺做事,就算是讓屬下去死,如今也是心甘情願。」
「哎……」
陳守信長嘆了一聲,自己來到了定北城,已經影響到了很多人的命運。這些人裡邊有些人變得幸福,有些人卻提早的走完了他們生命的歷程。
這幾日裡不僅僅是為了韓沖他們擔心,他也在想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本身就是一個禍害,讓很多人枉死。
他的心很煎熬,定北城被胡人圍攻的傷口再次被揭開,那原本就沒有癒合的傷口也變得鮮血淋漓。
韓谷張了張嘴,想要再勸陳守信一下,可是看到他的眼睛雖然看著自己,可是目光卻不在自己的身上,也只能輕輕的離開。
「少爺怎麼樣了?」剛剛走出房門,他就被柚子和榴槤還有明月給圍住了。
韓谷搖了搖頭,「一日沒有韓沖他們的消息,恐怕少爺都走不出這道房門。」
剛說了一句,他就看到陳長青和陳伯兩人走了過來。
「大人。」韓谷趕忙抱拳問候。
陳長青擺了擺手,看了一眼邊上的食盒,「守信還是老樣子?」
「老爺,要不您勸勸少爺去吧。」柚子可憐巴巴的說道。
「你們勸都不管用,我勸能有用?只能看他自己,經歷過這一遭,他也能夠真正的長大成人。」陳長青苦笑著說道。
「明月,還不跪下磕頭。」陳長青突然高聲喊道。
邊上的明月一愣,不知道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讓自己磕頭。韓谷的臉上卻面現喜色,在明月的身後輕輕推了推。
「明月,從此以後你便是我陳家的女兒。」陳長青再次高聲丟下一句後,往陳守信的房間看了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他沒法去安慰陳守信,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給他提提神。原本對於收明月入門他是反對的,因為這個時代收干閨女那是要真的當成自己的閨女來養,是真正的陳家人。
明月歡喜得哭了,很想到陳守信的房間裡通報一下這個好消息。可是她不敢,因為她知道陳守信現在在想很重要的事情。
房間中的陳守信也聽到了外邊老頭子的高喊聲,嘴角輕輕的扯了扯。
老頭子會如此,那是為了自己。雖然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老頭子對於明月這麼聰明伶俐的丫頭,一直都很抗拒,但是他現在為了自己,一口應允了下來。
他的心中本應為明月開心,可是他真的開心不起來。他那顆本就不是很強大的心臟,現在仿佛正放在油鍋中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