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的劇本,李慕早就藉助清心訣背下,柳含煙讓他有空便來戲樓排練。→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在正式登台之前,所有人要將劇本背的滾瓜爛熟,事先預演無誤,才能從幕後走到台前。
黃掌柜看到李慕,殷切的跑過來,說道:「公子來了,您先換上戲服,一會兒我們再開始排戲……」
李慕需要觀眾對他產生哀情,演的人物自然越慘越好,梁山伯的人選,舍他其誰。
不過,其實他並不是很確定,通過這種方式,能不能收集到哀情,如果不能,他就讓李清打斷他的雙腿,扮成乞丐,在城門口擺個碗乞討……
男人就該對自己狠一點,活命永遠是第一位,尊嚴什麼的,在生命面前,都可以拋棄。
因為只是排練,李慕換好了戲服,臉上並沒有上妝,他坐在後台,沒一會兒,便看到黃掌柜跟著另一名穿著戲服的俊俏書生走過來。
李慕在那俊俏書生的臉上打量了一番,怎麼看怎麼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俊俏書生雙臂環胸,問道:「怎麼,認不出我了?」
李慕看著柳含煙,驚訝道:「你怎麼扮成這個樣子?」
「因為我演英台啊。」柳含煙得意的看著他,問道:「怎麼樣,像不像?」
還別說,柳含煙長得本就漂亮,女扮男裝之後,立刻就變成了英氣的小生,如果走到街上,恐怕也能迷倒不少無知少女。
「還挺像那麼回事。」李慕點了點頭,又想起了什麼,問道:「等等,你會演戲嗎?」
祝英台作為梁祝的女主,在劇中可是有大量戲份和台詞,演砸了對她來說,無非是損失幾個客人,但對李慕來說,損失的可是一茬韭菜,不,損失的是他凝聚雀陰,成為一個真正男人的希望,這可不是給她隨便玩玩的。
柳含煙瞥了他一眼,說道:「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給你重新安排人演英台,王大娘雖然五十多歲了,但基本功紮實,演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也沒有問題的……」
李慕毫不猶豫道:「我當然相信你。」
梁祝在劇中可是戀人,雖然沒有什麼限制級的戲份,但牽牽小手,摟摟抱抱也是難免的,如果在王大娘和柳含煙兩人中選一個,李慕還是想選她。
他唯一擔心的是,祝英台是要女扮男裝的,如果讓李清來演,什麼道具也不用,寬大的戲服一套,誰也看不出來。
但柳含煙不同,她女扮男裝,除非觀眾都是瞎子,否則一眼就能看出來。
李慕下意識的看向她,發現她原本鼓鼓的胸部,變的平整無比,愣了一下之後,忍不住問道:「你不勒的難受嗎?」
柳含煙低頭看了看,羞惱道:「要你管!」
李慕也是擔心她勒壞了,為了過一過戲癮,弄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不過柳含煙都不在乎,他也不好再多嘴,說道:「既然你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對戲吧。」
兩人對戲之時,戲樓另一側,幾名伶人聚在那裡,目光打量著不遠處的兩道人影。
其中一人不解道:「《化蝶》這麼好的本子,姑娘怎麼找一個新人來演主角,這不是亂來嗎!」
身旁的一人看著他,說道:「是啊,我還以為,你會演梁山伯呢,這可是難得的露臉機會,不知道姑娘怎麼想的……」
那人聽著李慕笨拙的台詞,哀嘆一聲,說道:「我真的不服啊,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
……
柳含煙是正經科班出身,不僅精通樂器,唱功也不再話下,李慕則完全是門外漢,兩人對完一遍台詞之後,柳含煙搖了搖頭,說道:「你這樣是不能直接上台的,真正有演技的師傅,懂得調動客人的情緒,他們演壞人,能讓客人恨得牙痒痒,甚至忘記了這是演戲,衝上台來叫罵,他們演好人,又能獲取客人的同情,讓客人為他們落淚,你的演技太生硬,就算是演了山伯,也不能打動客人,無法獲得他們的哀情。→」
哀情事關重大,李慕也認真起來,說道:「我會仔細琢磨的。」
柳含煙搖了搖頭,說道:「一個好的戲台師傅,十年入門,二十年登堂,三五十年之後,才能成為大師,這一行,沒有師父教導,自己是很難悟出什麼的。」
李慕問道:「沒有什麼速成的方法嗎?」
「演技的提升,沒有速成之法,只能勤加練習。」柳含煙想了想,說道:「晚上你到我房裡來,我們儘量多對幾遍詞……」
戲樓另一側,剛才那名青年低下頭,說道:「我服了……」
……
李慕以為扮演梁山伯就能收穫眾人的哀情,真正了解伶人這一行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太過天真了。
傑出的伶人,優秀的表演,的確能夠打動客人的內心,主導他們的情緒,但這些人,無一不是有著十年以上表演經驗的老師傅,演戲,根本不是穿一身戲服,背背台詞的事情……
不說神態動作,僅僅台詞功底,對李慕來說,就是一個短時間內跨不過去的坎兒。
夜已深,李慕靠在柳含煙床頭,感嘆道:「好難。」
柳含煙掩著嘴打了一個哈欠,說道:「每一行都不容易,想要達到師傅們的境界,沒有十年的苦功,是不可能的。」
「抱歉,連累你陪我練到這麼晚。」李慕站起身,說道:「你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
柳含煙點了點頭,又問道:「如果演戲走不通,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李慕嘆息一聲,說道:「只能打斷自己的腿,去外面擺碗乞討,博取大家同情了。」
柳含煙楞了一下,問道:「你對自己這麼狠嗎?」
李慕無奈道:「不對自己狠一點,命就沒了。」
「人有七魄,還有兩魄,誕生於愛情和欲情……」柳含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繼續問道:「愛情你要怎麼辦,總不能去禍害那麼多女子吧?」
李慕連哀情都沒有收集到,更何況是愛情,只能道:「這個,等日後再說……」
柳含煙繼續問道:「愛情也就罷了,欲情你打算怎麼辦?」
李慕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看了看柳含煙,搖頭道:「這個……,也等日後再說吧。」
又研究了一晚上台詞,第二日清早,李慕想起有幾日沒有去看望蘇禾了,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小菜,再次來到了碧水灣。
蘇禾一邊吃,一邊道:「下次記得幫我帶一壇酒,城東那家酒肆還在不在,他們家的秋露白我很喜歡,有二十年沒喝過了……」
她說著說著,見李慕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問道:「怎麼了,有心事,衙門裡又有棘手的案子?」
李慕搖了搖頭,將這兩日遇到的難題告訴她。
蘇禾看了他一眼,笑道:「這再也正常不過了,無論哪一行都一樣,你總不會想用你三五日的興趣,去和人家幾十年吃飯的本事比?」
李慕嘆了口氣,說道:「實在不行的話,只有去城門口乞討了……」
「倒也不必。」蘇禾放下筷子,說道:「厲害的戲子,扮演戲中人,能做到形似神似,但終究只是演戲,演不出十成的神韻,若你本就是戲中人,又何須去演?」
李慕疑惑道:「本就是戲中人……什麼意思?」
「你可以自己催眠自己,忘記李慕,忘記捕快的身份,認為你自己就是戲中人,等你真的欺騙了自己之後,你便真的是戲中人了。」蘇禾解釋了一句,看著李慕,問道:「這是幻術的一種,想學嗎?」
李慕吞了口唾沫,說道:「想。」
蘇禾雙手抱胸:「叫聲姐姐,我就教你。」
不過就是叫一聲姐姐而已,只要能讓他收集到哀情,凝聚雀陰,別說姐姐,哪怕是叫娘子李慕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他心中暗喜,看著蘇禾,脫口道:「娘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