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很旺,兩句話說完,壺中的水已經沸騰。
張禮翻手取出一個不大的玉罐,取出裡面的晶瑩剔透的茶葉。
「雲霧仙茶。」李牧眼神一亮,伸手就要去接,「我來,我來,哪能次次讓您老親自動手。」
「你就別浪費老夫這點茶了。」張禮卻不領情,手輕輕一動,玉罐消失在手中,而茶盞中已經多了幾枚晶瑩的茶葉。
「那就有勞您老了。」李牧嘿嘿一笑,收回伸出的手,也不覺尷尬。
張禮看都沒看他,提起茶壺開始泡茶。
滾燙的山泉倒入茶盞,一股清香瀰漫,讓人精神一振。
李牧也顧不上多說,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心中的一絲煩郁頓時消散,忍不住連連稱讚,「好茶,好茶,您老這一手茶藝,這天下間怕是少有人能及。」
面對李牧吹捧,張禮只是靜靜喝茶,沒說話。
但他一翹一翹的山羊鬍已經暴露了內心的自得。
一盞茶喝完,張禮放下茶盞才緩緩開口問了一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李牧攤了攤手,笑道:「我只是把我職責內的事情做好,至於後面的事情,你們這些大人物需要操心的事。」
「你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張禮哼道:「現在夢魘詭異一事,已經讓京都境內陷入了恐慌,這個時候再出亂子,你身為大周令司正又能逃脫干係?」
「你這一步棋,將自己推到了大周一大部分勛貴的對面,你有想過是什麼後果嗎?」
「知道您老為我好。」李牧給張禮斟茶,認真道:「七彩舍利一事,其中牽扯的不止是佛門,青洲軍部,許家,還有京都的一些勛貴,都和這件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背後的人想要利用這件事,有更大的圖謀。」
「這件事情已經有人接手了,你不要再摻合了。」張禮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繼續道:「陛下讓你我負責解決夢魘一事,對了,找到辦法對付夢魘了嗎?」
「有點眉目了,在等消息。」
李牧給胡說傳去信息,雖然一直都還沒有收到回信。
但應該也快了。
「如此就好。」張禮點點頭,「陛下信不過佛門,而且下面傳來消息,發現了詭異的蹤跡了。」
「除了佛門,也只有我們儒家浩然正氣可以克制詭異,但除了你在荒原帶的那些學子外,還有沒有其他學子,包括京都所有儒家子弟成功孕養出浩然正氣。」
張禮看向李牧:「雲麓書院的裴元松已經找了我好幾次,想讓你去一趟書院,但都被我暫時回絕了,我已經告訴他了,暫時不要去打擾你。」
「您不是一直都想讓我去雲麓書院嗎?」李牧疑惑道。
裴元松他知道,張禮的弟子,現任的雲麓書院院長。
「時機不對,目前解決京都的亂象才是重中之重。」張禮道。
李牧點點頭,心生感激,他知道張禮是不想讓他分心,這是一個真正為他著想的老人。
他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現在又得罪了許家,明里暗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
但凡出現一點差錯,就會被群起而攻之。
說是如履薄冰也不為過。
「近一段時間,詭異突然像是消失一般,現在又突然出現,肯定在醞釀著什麼,陛下讓老夫坐鎮都城,外面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了。」
張禮沉默了一下提醒道:「佛國的僧人已經到了,詭異自會有他們解決,你就專心對付夢魘。」
夢魘才是一切禍亂的源頭,只要解決夢魘,詭異構不成威脅。
李牧點點頭,忍不住問道:「您不是說佛門不可信嗎?」
「關鍵時刻不可信,但小事上無妨。」
「還有一件事。」李牧想了想道:「都城的江湖宗門中人越來越多,他們可都是衝著七彩舍利來的。」
他話剛說完,張禮就明白什麼意思,「你是說,有人想要利用七彩舍利,讓都城陷入混亂?」
「這背後的人,從始至終應該都是這個目的,不然不會把七彩舍利的秘聞傳的到處都是。」李牧道。
張禮皺眉,沉思了片刻才開口,「都城監妖司高手大部分都調出城了,巡查司的高手不夠用,老夫進宮一趟,將陛下的內衛高手借來一用。」
「只要保證京都不亂,這背後不管有多大的陰謀詭計,都不足為懼。」
「內衛?」李牧想起了司空摘星,不禁搖了搖頭。
內衛的高手怕是都被天武大帝調去爭奪七彩舍利了吧。
張禮見李牧搖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有更好的辦法?」
「那倒不是。」李牧擺手,隱晦的提了一句,「內衛的人好像被派出去了!」
張禮點頭,也沒多問,輕聲自語了一句,「那就只能從軍中調了。」
「我覺得倒不妨可以引蛇出洞。」李牧中指輕輕敲了敲桌案,意味深長的說了句。
「你的意思是……」張禮眼皮跳了跳。
李牧輕輕頷首。
……
黑夜的籠罩下,京都城內外各方勢力暗流涌動。
一直到三更時分,李牧才離開右相府。
出了康定坊,沿著朱雀大街來到永安門,在一條小巷口停了下來。
「司正大人。」
幾乎在同一時間,小巷的陰影中飄出了一道人影,轉瞬就到了眼前。
「嗯。」李牧輕輕應了一聲,低聲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幸不辱命。」
城門上傳來微弱的火光映射下,紀坤坤笑容依舊帶著一絲諂媚。
「走。」李牧輕聲說了句,側身讓開。
紀坤坤拱了拱手,率先出了小巷。
李牧跟在身後,走出了陰影的時候,已經換了個模樣。
穿著和紀坤坤一般,黑衣短披風,腰跨長刀,標準的監妖司打扮。
只是身材和長相都發生了變化。
三十多歲,面容有些滄桑,一看就是經常在外執行公務的監妖使。
紀坤坤微微側目,借著微弱的火光掃了一眼,心中震驚。
他們之間兩步的距離,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司正大人是如何變化的。
來到永安門前,這裡已經的士卒已經換成了右驍衛的人。
守門的士卒查看了兩人的身份玉牌,例行公事的客氣問了兩句,便打開一側的小門讓二人出了內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