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劍南道。
茫茫大山深處,無數的南蠻人在巫蠱師的帶領下朝錦官城的方向而去。
對他們來說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必須要抓住。
中原大亂,南蠻人終於有了可乘之機。
劍南道的官兵多半會經由蜀道前往長安勤王救駕。
如此劍南道就會兵力空虛。
如果他們能夠一氣呵成拿下錦官城,則整個劍南道接下來都會落入他們手中。。
當然,南方蠻族的野心不止於此。
他們真正的目標在中原。
在很久很久之前,南方蠻族曾經有機會問鼎中原,最終敗在了孟聖手下。
這並不屈辱,要知道孟聖可以算是歷代儒家聖人中實力最強大的存在。
論境界修為孟聖更是冠絕群雄。
便是當今書院山長,也未必有孟聖巔峰時候的戰力。
自那以後南方蠻族一蹶不振,不得不龜縮到茫茫大山深處。
苟延殘喘,苟且度日。
雖然知道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族群的延續,但是心裡或多或少會覺得不爽。
但不爽也只得忍著。
只要苟的時間足夠,終歸是有翻身的那一刻。
如今便讓他們等到了。
「錦官城中的駐軍應該有兩萬,我們要不要動用死屍攻城?」
操縱死屍是巫蠱師的殺手鐧,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一般不會輕易動用。
因為使用一次操縱死屍術對於巫蠱師消耗極大,需要相當長的時間來恢復。
而如果錦官城中的守軍只有兩萬的話,即便不操縱死屍似乎也有可能拿下。
「還是動用死屍吧。」
巫蠱師首領仔細思忖評估了一番嘆聲道。
南蠻存續下來的男人不多,戰士就更少了。
所以他們必須珍惜每一個存續下來的戰士。
這些戰士就是火種,可以生育更多的戰士。
以此循環往復。
「只是屍體似乎不夠多。」
雖然從茫茫大山中殺出,可南方蠻族遇到的官兵並不算多,滿打滿算他們最近殺死的官兵也就是千餘人。
「屍體不夠多就去儘可能的製造屍體,連這個也要我教你嗎?」
巫蠱師首領冷冷的說道。
「大周人皆該死。」
…
…
錦官城如今已經被包圍。
城中守軍望著茫茫多的行屍走肉,眼神之中滿是迷茫。
他們該何去何從?
箭矢能夠穿透屍體,可屍體感受不到疼痛,所以仍然會不停的朝城頭衝去。
這可比活人難對付多了。
畢竟活人是會恐懼的,而恐懼是會傳染的。
一隻軍隊如果陣亡比例超過十分之一軍心就會渙散甚至崩潰。
而死人軍隊則完全不會受到影響。
「何將軍,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這些傢伙殺也殺不死,趕也趕不走,我們難道真的只能坐以待斃在這裡等死嗎?」
「要不咱們放火吧,聽說死人怕火。」
「對,咱們放火一把火把他們全部燒成灰。」
既然刀槍箭矢無法傷到死人軍隊,火攻便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雖然這法子並未被證實真的行之有效,但既然傳說如此,自然有它的道理。
「好那就試試火攻!」
如今這些困獸一般的大周士兵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
…
事實證明火攻的效果非常好,死屍怕火,而且非常怕。
雖然他們早已經沒有了自我意識,但是軀體的本能仍然讓他們刻意的做出躲閃。
火攻驅趕了死屍軍隊如同潮水般的攻勢,巫蠱師們似乎也束手無策。
他們雖然能夠操縱死屍, 但是無法強迫死屍做出違反他們生理本能的舉動。
一時間巫蠱師群體內也出現了一陣騷動。
「現在怎麼辦?還要繼續攻城嗎?」
「似乎召喚的死屍對於火攻沒有一點辦法。」
「難不成我們要親自下場?」
「我們雖然不怎麼怕火攻, 但怕刀劍箭矢啊。我們都是血肉之軀, 這一刀一個血窟窿,如何頂得住啊。」
「噓,不要聒噪, 聽聽首領怎麼說。」
南方蠻族巫蠱師首領此刻是壓力最大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所有人都在等待他做決定。
「先退兵吧, 待我想出克制火攻的辦法再來。」
思來想去他還是不打算用自己族人的性命去冒險。
至於死屍嘛, 隨時都可以再製造, 等到解決了這個難題他們便可以捲土重來。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見巫蠱師首領都這麼說,一眾巫蠱師和南蠻貴族也只能遵命照做了。
…
…
「退兵了, 蠻子退兵了!」
屍潮來的快散的也快。
巫蠱師的咒語一停,屍體便像軟泥一樣癱倒在地。
「不容易啊真的不容易啊。我們的努力終於收到了回報。」
一眾士兵激動的擁抱到了一起。
「他們只是暫時退兵了,隨時還有可能捲土重來。我們不能掉以輕心。不過將士們也可以歇一歇緩一口氣了。」
「另外派人前去長安報信。必須要讓朝廷讓陛下儘快知道這裡的情況。」
眼下整個劍南道的兵力都很空虛, 不光是錦官城面臨危機, 整個劍南道的局勢都很兇險。
雖然眼下長安也很困難, 但是劍南道的形式朝廷是有知情權的。
至於接下來朝廷會怎麼做就不是劍南道官員將領們能影響的了。
希望有好消息吧。
…
…
蜀道難, 難於上青天。
這一點每個蜀人都很清楚。
不過負責報信的信使盧琳不敢有絲毫的耽擱。
因為他知道自己早一日抵達關中,進入長安, 劍南道的將士們就有更大活命的希望。
僅靠劍南道如今的駐軍,僅靠錦官城的這幾萬人,失守城池只是時間問題。
即便他們能堅持, 糧食問題怎麼辦。
城中存儲的糧食總歸是有限的,總歸是有吃完的那一天。
若是援軍不來, 趕不走蠻子,他們糧食吃光了怎麼辦?
陳琳簡直不敢想像。
陛下一定會派援軍來的吧?
等到他抵達長安的時候也許長安的危機已經解除了吧?
一定是這樣!
畢竟天下的軍隊都在勤王, 解除長安的危機只是時間的問題。
「撐住,弟兄們一定要撐住!」
…
…
隨著不良人搜查的深入, 頡利古和娜拉的生存空間被進一步壓縮。
他們在東市的據點被一個個拔除,碰頭的次數也被迫削減。
自從上次大祭司附身顯靈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沒有得到最新指示的頡利古跟娜拉只能儘量隱藏自己,確保北方蠻族和魔宗全力進攻長安城之前不會暴露行蹤。
他們於東市潛藏,在每一個地點停留的時間不超過兩個時辰。
這樣即便不良人挨個排查,終究也會慢上一步。
「不良人這幫蠢貨,只知道按圖索驥, 卻不知道我是一直變幻藏身之地的。」
娜拉躲到了一家胡人開的酒肆之中,她像靈貓一樣越過高高的牆壁,隨後輕巧的落在院子之中。
北方蠻族有獨特的氣息,為了遮掩這些氣息娜拉喜歡躲藏在氣味濃厚的地方。
譬如香料店, 譬如酒肆…
作為修行者,娜拉可以長時間不進食。
因為方便之時十分的危險,排泄物如果處理不善還很可能引來追蹤者。
作為一名細作,保證行蹤的不可捉摸是她必須要做到的。
潛入酒肆的地窖之中,娜拉終於可以緩上一口氣了。
這裡是存酒的地方,平日裡人跡罕至。
娜拉雖然喜歡飲酒,但此刻並沒有任何的興致。
一來她很餓,二來飲酒誤事。
此刻她必須保證自己處於高度清醒的狀態之中。
娜拉強自壓下自己的本能,盤腿席地而坐。
她閉上雙眼進入到冥想狀態之中,以此來減少能量的消耗。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冥想狀態的娜拉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她猛然睜開了眼睛,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娜拉的身子也隨之繃緊,就像是一隻準備狩獵完成致命一擊的大貓。
不會是不良人吧?
這些傢伙真的是陰魂不散!
娜拉心中暗暗道。
不得不說,不良人雖然每次都慢了一步,但總能在之後追上來。
娜拉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否則很可能被不良人黏上再難甩開。
安靜,太安靜了。
安靜到娜拉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吱呀!
隨著老舊木門被推開,娜拉注意到一個人影躍了進來。
對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娜拉不能看清他的身影!
對方也是一個修行者!
娜拉在心中如是判斷道。
這讓她變得更加警惕,整個人處於戰鬥狀態之中。
她是四品修行者,又學的是魔宗功法,面對同等級的修行者不會處於劣勢。面對境界比她低的則能從一開始就占據絕對意義上的優勢。
嗖!
娜拉只覺得一陣冷風吹過,隨即眼前晃過一個人影。
隨之一刀朝她劈下。
這刀法十分霸道,蠻不講理一般。
沒有那麼多的花樣招式,就是簡單粗暴。
「一刀劈開生死路,是滄浪刀法!你是書院的人!」
娜拉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對方的路數,隨之化拳為刀硬接了這一刀。
論蠻狠,魔宗完全不輸給別人。
娜拉這一拳卻是信心十足。
只是她顯然低估了滄浪刀法的霸道,硬接一刀後只覺得虎口生疼。
仔細一看竟然開裂滲出殷紅的鮮血來!
嘶!
想不到對方的實力竟然如此之強。
她哪裡知道,趙洵的滄浪刀法悟就悟在了這第一式上。
趙洵幾乎將參悟所得悉數灌入這一式中。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三招之後,趙洵的刀意就會極速衰減。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娜拉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似笑非笑道。
「找到你還不容易,你們的氣味那麼明顯。」
「可是我已經竭盡所能對氣息進行遮掩。」
娜拉皺眉道:「而且每過兩個時辰我就會更換藏身地點。你究竟是怎麼找上來的?」
「人的嗅覺是很差的,可是靈獸不同啊。」
趙洵淡淡笑道:「何況我用的還是靈獸中的極品,每個人都說好的白蛟龍。」
趙洵心道皮皮蝦果然是靠的住的,僅僅用了幾天就一路跟蹤把這魔宗妖女揪了出來。
據說白蛟龍的嗅覺是靈犬的數倍,今日親眼所見果然不俗。
「所以你究竟代表的是誰?大周朝廷還是書院?」
從一開始娜拉就注意到了趙洵身上所散發出的濃烈浩然氣,只是她不敢肯定趙洵就是書院的人。
因為趙洵身上穿了一套不良人的衣裳。
「這個問題很關鍵嗎?」
趙洵皺眉道:「我說我是代表月亮消滅你,你又能如何?」
「代表月亮消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娜拉愕然,完全不知所措。
見對方接不住這個梗,趙洵兀自在心中自嘲:穿越者果然都是最孤獨的,沒有人能理解你的想法,沒有人能夠進入你的世界,沒有人能夠領悟你的靈魂。
「總之,你落入了我的手裡,跑不了了。」
趙洵很是拉風的做了一個總結。
「就憑你?」
娜拉嘴角上揚,十分不屑的質問道。
對方雖然是不良人,雖然是書院的人,但是修為戰力很是一般。
娜拉判斷對方的修行等級應該介於五品和六品之間,而她是實打實的四品。
四品和五品是劃分高等級修行者和一般修行者的一道明確分界線,別看只是一品之隔,卻猶如雲泥之別。
更不用說對方可能連五品都不到。
雖然這人有書院的背景,但值此性命攸關生死存亡之際,娜拉也不會留有絲毫情面。
「你的話太多了。你聽過一句話嗎,反派死於話多。」
趙洵微微一笑,送給娜拉一句至理名言。
他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為自己身處長安城中。
在長安城中,魔宗之人的氣力會受到天然削減。
而書院弟子的實力會獲得部分加成。
這一加一減之間,影響不可謂不大。
至少趙洵自己覺得他們之間的差距很微弱了。
而且還有符陣的影響。
這魔宗妖女究竟能夠發揮出幾成力量誰也不知道。
也許只有等到打過才清楚。
「在我的地盤你沒有勝算,勸你早些束手就擒,免得徒遭羞辱。」
趙洵雙手一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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