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
妖帝的語氣帶上了詫異。
「你們這一早起來吃什麼呢?」
他來的時候還以為兩位公主殿下還沒睡醒。
結果這都吃上了呀。
好像有什麼不對。
「你這丫頭。」
伯鸞喘熾皺起了眉頭,女兒漫不經心的語氣讓他氣不打一處來,哪有這樣子和長輩說話的?
「我妖庭的公主哪有你這般不像話的?嘴裡有東西就不要說話了,狼吞虎咽地做什麼呢,少吃點兒,讓長公主多吃。」
趙錯聽著門外傳來的話語也是面露異色,瞥了眼被說教後明顯不服氣了的全夏,她抬起頭開口道。
「父汗都找我了我不能當沒聽見吧?」
「你……」
妖庭大汗被她噎了一下。
「這孩子是越發無法無天了。」
他哼了一聲的轉而對長公主殿下說道。
「半夏多吃點兒,吃飽後好有力氣替孤管教她,這不教是不行了。」
「我知道。」妖女應了一聲,小公爺對她眨了下眼睛,而後聽從妖帝之言的夾菜送到了她鮮艷嫵媚的唇前,「你們大汗讓你多吃點兒,」
長公主有點兒小嫌棄地皺了下挺俊的鼻子,不過還是張口接受了他的餵食,她即使是此時的一舉一動也盡顯優雅矜貴。
「我也要!」
全夏鼓起了腮幫子。
趙大將軍的手藝實在不怎麼樣。
她可不能讓自己的親長獨自承受一切。
「你自己吃吧。」大惡人笑吟吟地摸了下她的小腦袋,「乖。」
二殿下扁了下嘴唇,倒是不再要求他喂,開始吃自助餐。趙賊準備的早點都不怎麼樣,不過她現在嘗的這個好像不難吃?
「大汗方才的話還沒說完呢,裕親王回來後怎麼了?難道說是金月汗國的極北區出了什麼變故。」
長公主殿下一邊用膳一邊從容自若的說道。
「是。」
妖帝的語氣帶上了疑惑。
「裕親王天明時入宮,一張口就與我說了極北冰川將會大面積地融化坍塌,我族駐紮在那邊的水軍可能會受災。」
趙王爺頓時一怔,還有這種情況?他早聽聞金月汗國的最北端是一片無垠凍土,而沿海的一部分地帶乾脆就是冰,這要是全塌了,山崩海嘯也就近在眼前了。
「我是第一次聽說此事,凍土近千年都沒有什麼動靜,怎麼突然之間就有狀況了?」
妖女回話的同時還有功夫抬起手制住小公爺。
「孤也不解。」
妖庭大汗搖了下頭。
「裕親王回來的倉促,他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之後,本汗就讓他先去沐浴更衣了。」
「此事非同小可。」長公主從食盒中拿出了一支冰糖葫蘆,為了保證自己的口語正常,她只是嘗著山楂果的鮮紅糖衣,「兄可要派哪位心腹大臣去仔細查探一番?」
她不緊不慢的溫和嗓音總能讓聆聽者如沐春風,趙賊的心是黑的,忽然又夾菜給她。
「這個倒是不必。」
伯鸞喘熾這一次沒有同意,他是有主張的,不然也不會過來。
「裕親王是我們的王叔,他辦事我是放心的,一會兒再去請他來細說。」
他說罷後就安靜下來的等著伯鸞半夏回話,片刻後他又是一臉迷惑,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呼……」一聲輕快的呼吸聲落入他的耳中,「大汗安排就是了。」
長公主殿下滴水不漏的道。
「還有一件事……」
妖帝聽著她的話倒是沒有起疑。
他不知道殿中的趙賊又不安分了起來。
只給兩隻妖女備了早膳的他是想自己吃點兒水果充飢的。
「二位殿下,可以幫我把那邊兒的兩個果籃拿到桌上來嗎?我想吃點兒果子。」
小公爺一臉正色地對著眼前正歡的銀髮妖精說道。
「啊?」
全夏第一個不服地抬起小腦袋盯著他。
「你沒看見我們還在用膳嗎?趙大將軍就是真要吃什麼水果,姑且也等我吃完再提吧。」
她已是玉顏泛紅,情知自己逃不出大惡人的毒手,但現在還不是慨然就義的時候。
「不得了呢,你今天這是第幾次和我對著幹了啊?好大的膽子。」
趙錯冷哼了一聲。
他垂下手掐住了二殿下的臉頰。
這個小妖女真是一天不收拾都不行呢。
「你先去給我把果籃拿到桌子上來,再敢與我頂嘴,有你好果子吃。」
小公爺一如既往不說人話,二公主氣得牙癢,可又拿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我還沒吃飽呢,一會兒就給你拿,這你總沒有意見了吧?」
她氣悶地加快的吃早點的速度。
冠王殿下因此呼吸一滯。
可惡。
「我也沒說不讓你吃了吧?」
他頓了一下後板起面孔的說道。
「你先去把果籃拿給我再繼續用膳也不遲。」
「你……」全夏頓時俏臉漲紅的瞪著他,「我就是不給你拿!」
她賭氣地說出了叛逆的話,大惡人眯起了眼睛,眸光不善地望著她。
「好呢,你既然不聽話,那我就麻煩長公主殿下好了。」
趙錯故意說道。
「你一會兒吃飽,就幫我把那個燒著秋華紋路的陶杯拿來吧,我有大用。」
全夏臉色一白,一臉失措無助地看向了身旁的半夏公主,她仍是神色平和地慢條斯理用著早膳。
「知道了啦!你這個大壞人,就知道使喚我……」
她可憐兮兮地扁著小嘴。
冠王殿下見她這受氣包的委屈模樣,故作溫柔地伸出手,輕揉著她的銀色長髮。
二殿下是不想理他的,一雙金藍異色的美眸中含羞帶怒,不過還是聽話地起身將果籃拿到了餐桌上,一整個擺在了他的面前,然後倔強地低著小腦袋繼續吃著還是熱的早點。
「好乖,作為獎勵,你這個漂亮的秋華陶杯我就暫時不拿走了。」
小公爺笑了一聲的說道。
全夏還是乖的,不只幫他把果籃拿到了桌上,他提了一嘴的陶杯也拿了過來。
不得不說,這玥宮中的異寶還是不少的,比如說他眼前這隻有著秋華紋路的陶杯,花紋優美,如新摘的鮮花一般栩栩如生。
「你本來就拿不走……不要說了!」
小妖女惱羞成怒了。
「是~」
趙錯伸手將陶杯用一根手指支起。
二公主氣得玉顏通紅,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將杯打壞,可是也只能忍著。
大惡人已經壞透了,不是人,說是讓她把果籃拿過來,其實是想要別的東西,可惡。
「半夏,王叔言極北冰川有變一事,我雖不疑但也要打探清楚具體情況。」
殿外的妖帝又開口了。
「我們妖庭的北海水師可就駐紮在凍土之上,若是情況確實兇險,孤也好即及時下令將他們撤出。」
趙大將軍聽著他的話也是面露思索,他將秋華陶杯端起,漫不經心地把玩。這極北冰川出現異變的事透著股怪異,關鍵這個消息還是那位裕親王親自傳回來的。
要知道妖帝的這位王叔可是長公主殿下的支持者,小公爺難免多想,這事兒的確可能是妖女做的局……
她的目的是伯鸞喘熾將妖庭水師撤出凍土北海一帶嗎?
「你不是說要吃水果嗎?」
全夏這個時候又小聲的開口了。
「我都給你把果籃拿到桌子上了,你還在玩,別……」
她的嗓音帶著一絲羞惱,趙錯太可恨了,使喚了他之後又不當一回事兒,反而在做無關的事,不可饒恕。
「你父汗還在說話呢,我聽完了再吃,你吃你的就是了。」
趙王爺將嘴唇貼在秋華陶杯的杯沿上抿了一口。
「快吃。」
長公主開口了。
她將另一隻小一點兒的果籃也拿到了桌上,冠王殿下眨了下眼睛,湊上前輕嗅果香。
只給兩位公主殿下準備了早點的他可還餓著肚子呢,望著眼前果籃中飽美新鮮的果子,他也不再客氣,慢條斯理的開始了品嘗,大殿外的妖庭大汗的話語還在不斷傳入他耳中。
「孤以為,極北冰川的情況還是要儘快查清楚的,所以想來問一下你的想法。」
妖帝頓了一下後說道。
「你認為派遣族中的哪位大聖前去為宜?」
小公爺聽到這兒也能猜到伯鸞喘熾一早過來是什麼意思了。
他顯然是想讓掌握王帳的長公主走一趟極北。
這傢伙裝模作樣的也是覺得不好開口吧。
「半夏昨日才回來,孤實不能讓你再奔波這一遭,可……」
他好似為難地說道,趙錯對他這套話術可太懂了,上位者這麼說顯然是希望屬下人主動請纓。
「大汗不想我去,我就給你推薦一位聖者吧,他必能辦好此事。」
伯鸞半夏不假思索地說道。
「嗯……」
妖帝似是呼吸一滯。
不過強令長公主殿下聽命的事他不能做。
於是他只能強顏歡笑地問那個適合去辦此事的妖聖是哪位。
「普元大聖,他號稱我妖族極速,去一趟極北凍土也用不了多少功夫。」
夏妖女極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她身側的全夏已經徹底不像話了,忘我的吃著早點兒。
「他確實能以最快的速度穿越漠北草原與金月汗國,可孤無恩於他,他恐怕會推脫此事。」
伯鸞喘熾遲疑的道。
聖者可不是他能隨意呼來揮去的小卒。
妖聖只要不造反甚至可以完全無視他這個大汗。
「我族值此生死存亡之刻,族中聖者又豈會置身事外?普元大聖必會聽從。」
妖女雲淡風輕的說道,毫無異樣,然而殿外的妖庭大汗若是敢推門窺探,一定會看到終身難忘的一幕,當場駕崩也可能。
『這個什麼普元妖聖也是長公主的追隨者?』
趙錯思索著咬了口手中白桃。
他忽然意識到伯鸞半夏這一套連招,就是在幫他建立與巫族聯絡的信道,十分巧妙。
妖庭水師若是從北海撤走,他的新建就能直接走海路進入金月汗國,而被派去極北凍土的妖聖是長公主殿下的人,這種內外都打通的情況下,他就可以將消息快捷地送到鄺義將軍手中。
「好,這事兒先這麼辦。孤準備在下午為裕親王辦一場接風宴,半夏你可不能不來,還有全夏。」
妖帝的語氣在說完正事後變得輕快了。
「這是自然。」
夏妖女安之若素的回應。
「你們還沒吃完嗎?孤可都在門外站了小半個時辰了,天底下敢讓我吃閉門羹的可就你倆了。」
伯鸞喘熾哼了一聲的說道,倒是沒有動怒,不過他說這話也是有算計的。
「本汗在這兒等了許久,臉都沒見著,還不出來見我?」
他這話就有不容置疑之意了。
「我與全夏還未更衣。」
長公主殿下說道。
「那就快讓宮女伺候著換衣服。」
妖庭大汗的語氣又帶上了一絲笑意。
「今兒的天不錯,半夏與我到玥宮的園子裡走一下吧,全夏這會兒還在吃吧?」
他的意思可再明顯不過了,是讓女兒不要跟來,然而……
「呀——」
一道明顯帶著哭聲的尖叫聲忽然響起。
「全夏?這是怎麼了,你冷不丁的叫什麼呢!」
妖帝唬了一跳,當然聽得出這是二殿下的聲音,立時就要推開面前的宮門。
「……都怪父汗!」妖庭的二公主氣息急促地啜泣著說道,「你害我吃東西咬到舌頭了啦。」
她哽咽著控訴道,伯鸞喘熾要開門的手頓住了,面露怒色。
「混帳!這也值得哭?沒出息的東西。」
妖庭大汗呵斥道。
他說罷就扭頭離去。
這被女兒指責讓他太沒面子了。
「好了,不哭了啦,這最後一碗湯都給你還不行嗎?」
趙錯抬起了頭,輕聲細語地安撫著還在小聲抽噎的全夏,她滿是紅暈的小臉蛋兒已是梨花帶雨。
「我才不要!為什麼我的聲音會被父汗聽到啊,你不是有在遮掩的嗎?」
她天真純澈的美眸此時盡顯柔媚,淚眼汪汪地盯著小公爺,可憐。
「因為妖帝不肯走啊。」
趙大將軍瞥了眼若無其事的妖女。
這事兒肯定是她乾的,不過他現在是反派,只能背鍋。
長公主察覺到他的視線,輕描淡寫地拿出一張手帕,好似溫柔地為他擦著臉龐嘴角。趙錯知道,伯鸞半夏這是在說全夏會叫出聲的根本原因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