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趙錯抿了下嘴唇的走上前。
他小心地伸出手,輕握住了紅裙女子的纖纖玉手,心也跟著顫動。
離京三月,自己的女人有了身孕他竟然都不知道,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妾身還沒恭喜大人凱旋而歸。」
陳有容臉上的笑容更美。
她能從趙大將軍眼中看到屬於自己的一席之地。
如此來看,她倒也不是一廂情願地想要保住腹中孩子,他們都是被期待著的。
「與你相比……一場小勝不值一提。」
趙賊情不自禁地將她摟入懷中。
「妾身……」
她才要開口又被打斷了。
「你也是該打!」趙錯垂下手輕拍了一下,「這麼大的事竟不與我說。」
大陳後溫柔順遂地依偎在他的懷中。
「您在前線打仗豈能分心?」
她抬眼與趙公爺對視。
「可是殿下在我心中也是重中之重。」
趙賊與陳皇后對視,眼見她美眸中似乎泛起水霧,一時愣住。
「我都回來了,何故淚盈眼眶?我又哪兒惹你傷心了嗎?」
她的眼眶中有晶瑩搖晃。
「妾之過……」
陳有容又露出了笑顏。
「我竟不知自己在大人心中有如此份量。」
趙錯低下了頭,將二人的額頭抵在了一起,目不轉睛地對視。
他情難自禁地封住了大陳後的嬌潤唇瓣。
彼此就在殿前相擁良久。
「我們到屋裡去吧……」
陳皇后輕聲道。
「還不給大將軍上茶?」
她又轉身對不敢抬頭的宮女吩咐道。
「殿下在宮中住的可還舒心?若是覺得壓抑,我接你到鄭國公府。」
趙錯摟著她纖柔的柳腰走進了殿宇。
他的手掌就放在那隆起的小腹。
孩子也有三個月了。
「妾身在宮裡也沒什麼不好的。」
陳有容輕聲細語,她眉眼間隱有憂慮,明顯是有所擔心。
小公爺抱著她在貴妃榻坐下。
他也看出了美人憂心。
「殿下有何顧忌?說出來,我都能解決。」
趙賊說出了近乎狂妄的話,似乎在這大虞朝,就沒有他辦不成的事。
大陳後眸中的郁色也散去了許多。
她再次意識到孩子親爹的權勢。
「妾身的名分還是皇后……」
陳有容輕咬下唇。
「我們不能讓孩子無名無份。」
她在意的是腹中孩子該何去何從。
武成帝雖然只是傀儡,她也早已與之恩斷義絕,可是身份變不了。
皇后豈能改嫁?如今唯有改朝換代,她才可以獲得一個新的人生,不然一生也不能成為趙家婦,如之奈何?
「殿下莫急,大勢已經到了如此地步,楚室還能坐多久的江山?」
趙錯依然不急不緩。
「那……」
大陳後睜大了美眸。
「不會讓你等太久的,七國平定之後,我將你風光迎入趙家。」
趙大將軍拍著她的手說道,如今形勢一片大好,他明年夏天即可擁立太后娘娘登基稱帝。
失了江山的傀儡皇帝可什麼也不是。
皇后他也敢娶回家。
「我們的孩子一出生就能光明正大的姓趙嗎?」
「是,我會讓天下臣民知道你我之子的名字,屆時沒有人敢多言。」
趙賊輕拍著她的背。
「大人更進一步……」
陳有容猶豫著輕聲說道。
「太后娘娘該如何自處?大虞亡了,她為國母也沒了名分?」
趙錯愣了一下,而後才反應過來她是想錯了,他沒想篡位好吧。
不過世人也想不到照太后敢以女子身即皇帝位。
他如今權傾朝野倒是可能被懷疑有反心。
「放心。」
小公爺笑著搖頭。
他知道大陳後是擔心其與魔後走到了對立面。
女魔頭雖然有了他的孩子,但是沒有人會認為她願意放權,不過他也沒想奪權。
「我們不說此事,成敗興亡,不能輕易訴諸於口。」
陳皇后搖了下頭。
光明正大地談什麼王朝更迭太囂張了。
大勢縱然已成,可這種事情在徹底成功之前,是一個字也不能說出口。
「殿下所言極是,家國大事不談,還是兒女情長來得緊要。」
趙賊嘴角含笑地將她抱得更緊。
陳有容的臉蛋兒也紅了。
不過他沒有壞心思。
『殿下可沒有壞女人的修為……』
趙錯在心裡念了句,他哪敢在這時候欺負懷中的美人,孩子要緊。
「我此次回京也帶了南邊的供品,有不少好東西,之後會有人送幾箱到你這兒來。」
趙公爺沒忘了帶禮物,他攻打淮南國雖然沒有搜刮,但也是收穫頗豐,送東西都按箱來了,還都是稀罕玩意兒。
「妾身什麼也不要,大人還念著我就夠了,珍奇異寶還是獻給太后娘娘吧。」
她在趙賊懷中輕聲說道。
「你們都有。」
趙錯微醺的嗅著她的發香。
「妾身聽說了,你把安樂帶回來了,是嗎?」
陳有容忽然問道。
「對的哦。」
趙小公爺沒有隱瞞。
「我進宮的時候,先讓人送她到鄭國公了,之後帶她來見你。」
大小陳後可是親戚關係,雖然隔得遠,但確實不假。
「妾身會與她相處好的。」
皇后殿下明顯開心了一點兒的頷首。
她在京城中可謂是舉目無親,安樂再如何也是她的族妹,他鄉逢親是大喜事。
而到了明年夏天,她的孩子也出生了,日子總算是有了盼頭,雖然不定能脫離宮門,但皇宮之主會變成心上人。
「殿下也就多年前見過幼時的她吧?她的性子有點兒遲鈍,你與她說話時要有耐心。」
趙錯笑了一聲。
小巫女可是日常不聽人說話的。
可能你長篇大論了半天,她反應過來後也只會歪著小腦袋,一臉疑惑。
「她年紀還小,以後總會懂事的,大人不也覺得她可愛?」
大陳後抿嘴淺笑。
「她是好孩子。」
趙小公爺當然疼那個傢伙。
「唔……大人覺得我們的子女要叫什麼名字?」
陳皇后忽然撲閃著美眸問道。
「殿下沒想過嗎?」
「孩子的名字當然要父親來取。」
她搖了下頭,然後又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趙錯,等他開口。
「我平定天下之後,人族疆域一統,必能迎來盛世,前路光明燦爛,孩子就單名一個煥。」
煥,明也,鮮亮之意。
「趙煥……」
陳有容美眸亮起。
「是個好名字,女孩也可以用,太好了。」
趙賊也有點兒得意,他覺得自己在取名上還是不差的,以後的孩子不用擔心名字不好聽了。
長子安,天下太平之意,次子煥,人間明亮輝煌,多好的寓意?
不愧是趙大將軍。
「我再給孩子想個字吧。」
趙錯更加興致勃勃地提議道。
「大人也想的太遠了吧?」
大陳後哭笑不得。
男孩要二十行冠禮才取字。
若是女兒,這也要十五年後及笄才有字,現在就取也太早了。
「我已經給安兒想好了,字就取個平亂,煥兒稱鬱勃吧。」
趙錯一臉認真地說道。
他取字也是有一手。
不字孟德就對了。
「倒是不壞……」
陳皇后掩嘴輕笑。
她覺得趙大將軍還真是有點兒孩子氣。
不過想得這麼遠,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深謀遠慮,是嗎?
「我家長姐應該知道了您的事了吧?」
趙賊低頭看她肚子。
「嗯,趙大小姐很照顧妾身,不時進宮給我送湯之類的。」
陳有容語氣輕柔地說道,她覺得自己的孩子會是在期待中出生,而非受人譏諷。
「大人還沒去見過長姐吧?我這兒沒什麼事,她也想苦了你。」
大陳後又溫柔地補充道。
「我再陪你一會。」
趙錯怎麼可能才來就走。
「還有,殿下覺得對我的稱呼合適嗎?差不多也該改口了吧?」
他故作不悅地說道。
「不是……」
陳皇后俏臉一紅。
「妾身已經叫習慣了呀。」
她從楚國與之初見開始就是叫的「大人」。
「不行,你現在該叫我郎君?或者孩他爹也可以。」
趙錯故意逗弄她。
「夫君?」
陳有容垂下視線的小聲叫道。
她說罷也紅透了臉,但到底還是成熟婦人,沒有徹底失態。
不等趙公爺開口,她的神色就已經恢復成了一如既往的溫婉柔和,輕聲說道。
「我可以叫大人的字嗎?」
「還是剛才的好。」
趙賊被她那一聲叫的身子酥麻。
「無咎哪天迎我做妾……我便一直那樣喊你。」
她眨著美眸的小聲說道。
「胡言亂語。」
趙錯毫不猶豫地搖頭。
他才不會讓心愛的人頂著妾室的名頭。
現在的他還做不到,但是等南徵結束,他就有能力做到一切。
「妾不過是家奴罷了,我給你名分,不會讓你低人一等。」
大虞的律法甚至都不會保護妾室。
由此可見給人做妾是何等卑微。
正妻都可以直接賣了家中妾。
「我等著大人。」
大陳後嘴角翹起。
「不是說好了叫我的字嗎?」
趙錯低頭封住了她的紅唇,說錯話了,是該教訓一番。
「殿下!皇長子求見,您……」
宮女忽然走了進來。
她話還沒說完就連忙低下頭。
不過看到了也不算什麼,傀儡皇帝連乾行殿都走不出,朝中掌權的就是眼前的趙大將軍!
「治兒來了?你先叫他到偏殿候著,我一會過去。」
陳皇后面色紅潤但從容不迫地說道。
「遵命。」
侍女行禮後快步退下。
「無咎,我與治兒也是有母子情分的,你與我一起見他一面?」
陳有容眸光潤澤地望著趙賊,楚治雖然不是她的親生孩子,但也是看著長大的。
「殿下來見必有要事,見一下也好,走吧。」
趙錯點了下頭。
他對於楚治也沒有什麼惡感。
先賢曹操曹孟德,收了杜夫人之後,不也是將其子秦朗當成自己兒子養?
「你在晚輩面前不能失了儀態,衣裙亂了,我幫你整理一下。」
趙大將軍心細如髮。
他也不會在楚治面前輕薄大陳後。
畢竟,他現在還沒有把人娶回家,當面侮辱他人母就太過分了。
「太后娘娘要封治兒為皇太子,妾身也不明白緣由,以後……」
陳皇后不無擔憂地說道。
所謂的皇子能當幾年?
皇帝都只是個招牌。
「安心。」
趙賊笑著說道。
「今上就是步了前幾位的後塵,大小也還會是個公侯,楚治殿下更無姓名之憂。」
歷來被迫退位的皇帝也有大機會保住性命。
一般亡國廢帝都會被封為公爵。
傀儡皇帝也是君。
「可以的話……還請無咎照拂他一二。」
趙錯點了下頭,他們現在是楚治沒有血緣關係的親生父母了?戲言爾。
他們整理好裝束後就聯袂來到了側殿。
皇長子一見兩人連忙起身。
「治拜見母后還有趙大將軍。」
楚治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沒有對趙賊表露絲毫不滿,他也不敢。
他爹是被抓回來登基的,如今能活著已經是萬幸,他還慶幸可以和權傾朝野的冠國公扯上親戚。
當今的大虞天下,能說了算的恐怕只有兩個人,一是臨朝稱制的東宮太后,其次,唯有趙錯趙無咎了。
「不用多禮,你早上已經來請過安了,此時見我是有何事?」
陳有容輕聲問道。
「嗯……」
楚治低著頭猶豫著說道。
「臣兒接到了禮部的傳告,蠱族入京請罪的使臣有請,說是要將他們的聖女嫁與我為妃。」
趙大將軍頓時一愣,蠱族派遣使團入京?一到京就入宮的他還真不知道此事。
還有什麼請罪?嫁聖女為太子妃,這都是什麼情況?
不過他又有事辦了是真的。
「殿下先與我詳細說一下蠱族入京的事。」
趙錯見身側美婦人看向自己,也就直接開口反問,他也要了解情況才是。
「這事也與趙大將軍有關,您在淮南大敗廢帝後,自覺不妙的蠱族就派遣使團到京請罪了。」
楚治簡練地將事情說了清楚。
「原來如此……」
趙賊頓時也明白了。
西沙國之前可是大張旗鼓地要和永照帝聯合。
他帶兵打的那廝退守齊國,蠱族是怕大虞秋後算帳,所以主動認慫了?
「禮部既然將聯姻之事告知殿下,想來是得了太后娘娘應允的,你是不願娶蠱族的那個聖女?」
趙錯頓了一下說道,他現在也不知道事情全貌,還要去問壞女人才是。
楚治是否願意接受這樁婚姻就不是他該管的了。
不過蠱族若是別有所圖就是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