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8章 異途
在她不留情面地拒絕了見林書白的徒弟後,她和林書白之間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尷尬。
兩人僵著又在湖裡泡了一會兒後,林書白問道,「還冷嗎?」
她停頓了片刻,才搖了搖頭。
她本來就不冷,只是想和林書白這樣多待會兒罷了。
不過她這麼泡在溫乎乎的水裡是挺舒服的,但林書白再這麼繼續用真元暖湖水,這人的身體恐怕要透支了。
見她搖頭,林書白將她重新從湖水中抱起,抱著她走到岸邊。
將她重新在岸邊的龜背石上放下,兩人身上都濕漉漉。
林書白看了她一眼,從懷中掏出幾塊木頭,手指一揚,就點起一堆篝火。
很簡單的幾個動作,卻看得慕容音目瞪口呆。
「等等,你……」
「你這木頭從哪掏出來的?」
她在林書白懷裡偎了那麼久,可沒察覺出這人懷裡還揣了木。
更別提這麼大的木頭,林書白那薄薄的衣襟里也藏不住啊!
「你說這些?」
林書白摸了摸自己的懷裡,笑道,「是空間法器。」
空間法器?
慕容音睜大眼睛,她在書中讀過,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親眼看到。
古籍中記載,空間法器是幾千年前神仙留下的寶物,現如今山海大陸留存下來的至多一兩件而已。
林書白作為人神擁有也是理所應當,但慕容音還是稀奇得不得了。
「你喜歡?」
林書白望著她笑了笑,「想要嗎?」
是修行者沒人會不想要吧?
但慕容音心裡清楚,這麼珍貴的東西,她一個和林書白萍水相逢的人根本沒資格討要。
「不了。」
之前的酸意還留在心裡,她別過頭去,淡淡道,「你還是留給你徒弟吧。」
林書白笑了一聲,沒有反駁。
這下慕容音心中更堵了,這人原來還真是這麼打算的。
她也不明白,她明明今天才見到林書白,一個人在那糾結個什麼勁?
她又有什麼資格什麼身份在這糾結?
「對了,你餓了吧?」
林書白又從懷中掏出幾塊餅和一隻竹杯。
烤熱的餅和一滿杯融化的雪水遞到她手邊時,慕容音還在發愣。
林書白探過身來為她撣著身上的雪,看著火堆對面的女子熟練地料理這些事,慕容音愣愣道,「你為什麼會……」
為什麼林書白貴為修行界的至尊,做起這些服侍人的事來會這麼熟悉?
「嗯?你說這些事?」
林書白熟門熟路地又從懷中掏出一條帕子,開始為她擦頭髮,一邊擦一邊道,「大概是因為孩子養多了吧?
黑衣女子笑了笑,「我可是什麼都會的。」
「孩子?」
慕容音心頭一縮,這才驟然想起,傳言中林書白有個私生子,就養在南楚。
她的聲音有些艱澀,「你是說,你的兒子……」
「兒子?」
林書白為她擦頭髮的手一頓,慕容音以為觸及到了此人不能提的往事,身體頓時有些僵硬。
但片刻後林書白的手重新動了起來。
「不是他,」她淡淡道,「我不是個合格的母親,清遠的事我都丟給他爹去做了。」
大司命林書白的兒子,姓姬,名清遠。
看來傳言不虛,南楚國師姬墨正是大司命孩子的親生父親。
慕容音心中感覺愈發複雜苦澀,她反手抓住林書白的手腕,「那你說養孩子,是養誰?」
「你不是應該能猜到麼?」
林書白笑了笑,「我以為我從十五歲就開始養孩子這件事,在全大陸已經出了名呢。」
慕容音愣了愣,咬牙。
原來還是她。
林書白說的沒錯,那件事的確很出名,比她有個私生子的事還要出名。
談起大司命林書白,就不得不提她命運的那個轉折點。
林書白所做的最出名的一件事,當屬十五歲那年救了一個女嬰,和家族斷絕關係後逃亡。
慕容音當時在後遼王宮第一次讀到這段故事的時候,還以為是戲子編的話本。
話本子都不敢這麼編。
畢竟對於她們這些在世家大族中生存的女子而言,家族就是一切。
如果不是遇到她這種要被送到西戎和親的生死存亡的大事,誰有那個膽量脫離家族?
更何況當時等在林書白面前的明明是一條無比光明的路。
雖家道中落,但未婚夫年輕有為,美名遠揚,只要嫁過去就是當家主母。
為什麼一個才十五歲的未婚少女,會選擇抱著一個和她根本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嬰背井離鄉呢?
那名女嬰之後還給她帶來了無盡的追殺和災禍。
在林書白出人頭地後,坊間出了不少猜測她這段故事的話本,有什麼私生子說,高人託付說,和秦國太子私通說,總之神神叨叨的,各種說法都有。
慕容音有段時間對這件事很感興趣,還托慕容飛瀾幫她買過這些話本。
但真正見到這段傳說的主人公時,慕容音卻發現,那些粗俗不堪充滿陰謀的猜測,也許都是胡說八道。
她回過頭,林書白正在專注地為她擦著頭髮。
火光下,黑衣女子的神情專注,動作溫柔,好像在呵護著什麼了不起的珍寶一般。
慕容音忽然就很想落下淚來。
她隱約意識到,如果是這個人的話,的確是能做出救個女嬰跑路的事。
「好了,」林書白為她擦乾頭髮,端詳著她的側臉,「冷靜下來麼?」
熱餅和熱水下了肚,心情也平靜了不少,慕容音點點頭。
她緊張起來,意識到林書白應該是終於要向她揭開那個謎底了。
「既然冷靜下來了,我們來談談你接下來要怎麼辦吧。」
林書白認真道,「你雖有別的活法,但要活下去卻也沒那麼容易。」
「我知道,」她苦笑一聲,「一死了之當然簡單,可要活下去……」
「不,」林書白忽然打斷她,「你錯了,你現在想死也沒那麼容易。」
她一愣。
「你果然還沒發覺,」林書白嘆了口氣,目光落到她的腳腕。
「知道你之前在湖裡,為什麼會突然不想死了嗎?」
她聞言呆住,「不是因為我怕死了嗎?」
「你若真的怕死,也不會往這座山上跑吧?」林書白看了她一眼,視線複雜。
「你之所以會突然怕死,是因為你身上已經打上了天階修行者的烙印。」
她沉聲道。
「而天階修行者,是不能自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