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2章 醒來
李稷看了眼對面忽然有些面紅耳赤的少年一眼,「你確定要我說的那麼清楚?」
「我……」
姬嘉樹耳朵有些發燙,後悔追問這個問題。
搞得山洞中的氣氛都變得古怪起來。
但不回答,他又擔心李稷以為他產生了什麼齷齪的想法,一時間進退兩難。
看著面前如立針氈的少年郎,李稷在心中笑了笑。他在姬嘉樹這般年紀,的確也為自己那些胡思亂想感到過羞澀,但過了血氣方剛的那個年紀,他卻珍惜起那時的感受。
「你既然已經動心,應該能明白那是什麼感覺。」
李稷黑眸斂起,溫和又珍惜地開口,「就是不惜一切,都想要得到她的欲望。」
姬嘉樹一怔。
李稷的話,不帶有絲毫齷齪之感,但卻讓人能感受到血脈的沸騰。
「那……」
姬嘉樹微微低下頭,視線掠過在獸皮上睡得香甜的嬴抱月,心中驟然升騰起一股罪惡感。
他今晚都在說些什麼?
他僵硬地抓著劍,看向李稷的眼睛。
「那你現在,不想要了麼?」
「現在……」李稷愣了愣,他垂下視線,「我不知道。」
「只是有一點很清楚,」他抬起頭,直視著姬嘉樹的雙眼,「我不想她死。」
當初在前秦,告訴嬴抱月她的死期的人是他,但他現在比誰都恨那個期限。
在離開孟詩的夢境,在冰塔林中再次遇見嬴抱月的時候,他心中曾泛起難以抑制的殺意。但他卻悲哀地發現,他無法向她抬起劍。
「你在說些什麼?」
「什麼死不死的?」姬嘉樹聞言皺起眉頭,「只要能順利登上峰頂,我們都會沒事的。」
李稷這說法,怎麼就像是嬴抱月馬上就要死了一般?
李稷一愣,忽然意識到姬嘉樹並不知道嬴抱月身上有死限的事。
嬴抱月並未告訴他。
就像八年前,他完全不知道李昭身上發生了什麼一般。
望著面前目光清澈明亮的少年,李稷心情複雜起來,他微微垂下視線,「我就是打個比方。」
「我知道你對抱月重視有加,但別拿這種事打比方,」姬嘉樹有些微惱,「這不吉利。」
不,是相當不吉利。
望著李稷的眼神,姬嘉樹心中發沉,總覺得要發生什麼。
「嗯,我明白,」李稷避開他的視線,點了點頭。
他看向胸前的春雷劍,忽然伸手握住雪亮的劍刃。
「你……」
看到李稷的舉動,姬嘉樹握著劍的手顫了顫。
這人想幹什麼?
「謝謝你,」李稷順著劍刃,深深看向姬嘉樹的眼底,「謝謝你今晚和我說這些。」
這個比他年紀小的少年,卻喊醒了他。
「我會做出一個決斷的,」李稷平靜道,「就在高階大典結束後。」
姬嘉樹渾身一震。
李稷視線清明起來,堅定不移。
他的視線看向睡在地上的嬴抱月,「一結束,我就會和她說清楚。」
他將不再逃避,將心中所有疑問都向嬴抱月問清楚,然後做出他的選擇。
要麼走,要麼留,要麼……
不死不休。
「等等,你不會是……」
不知為何,看著李稷的神情,姬嘉樹心中忽然有些不安。
他會不會多此一舉,說了些不該說的?
「別擔心,」李稷看了姬嘉樹一眼,溫和地笑了笑,「你什麼都沒做錯,這是我終究要解決的事。」
姬嘉樹不過是幫他剖開了內心,讓他不再猶豫。
猶豫,只會造成更深的傷害。
「春華,」李稷凝視著面前少年的眼睛,真誠道,「你會變強的。」
姬嘉樹遠比他想像的更加強大。
有如此清明的內心和對自己的坦誠,這名少年會走的更遠,甚至遠超世人對他的估量。
姬嘉樹聞言一怔,下一刻,他低頭苦笑了一聲,「怎麼都不會有你強。」
曾幾何時,他聽說過一個說法。
說是和那位少司命林抱月同生於一個時代的少年天才是悲哀的,因為不管他們怎麼天賦異稟又刻苦修煉,都無法超過那名女子,永遠被掩蓋在她的光芒下。
而李稷,又何嘗不是他們這個時代的少司命呢?
姬嘉樹很清楚,他的才能和刻苦絕不在李稷之上。這也就意味著,不管他怎麼努力,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追上甚至超過李稷。
終其一生都不可能了啊。
就算他們這個時代有人能超過李稷,那也不會是他。
姬嘉樹微微垂下視線,目光落到地上熟睡著的嬴抱月身上。
「春華,你……」
察覺到姬嘉樹眼神中難以言說的黯然,李稷微微一怔,他剛想說些什麼,地上卻傳來了動靜。
察覺到地上睡著的人氣息的變化,姬嘉樹和李稷兩人都一驚,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
「唔……」
嬴抱月蜷縮起身體,翻了個身,緩緩睜開了雙眼。
剛一睜開眼,她就看見兩雙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
就像草叢中的兩隻狼。
不知為何,嬴抱月還沒清醒的腦子中第一瞬間就浮現出了這個詭異的畫面。
「這是怎麼了?」
嬴抱月仰面躺在獸皮上,看向站在她身邊的兩個男人,視線有些迷濛,「你們倆沒睡嗎?」
為什麼兩人都站著?
不累嗎?
她的視線落到姬嘉樹手上出鞘的春雷劍,眸光有些疑惑,「嘉樹,你這是……」
姬嘉樹一個激靈,立刻將劍背到身後,「沒什麼。」
他臉上揚起滿面笑容,「昭華君剛剛在指導我劍招。」
「是嗎?」
嬴抱月揉了揉眼睛,無奈地笑了笑,「你也太用功了。」
用功到大半夜,讓一個水法天階指導雷法地階的劍法。
姬嘉樹沒聽出她話中的異常,看到嬴抱月臉上還帶著初醒的迷濛,他收劍入鞘,心中鬆了口氣。
李稷站在一邊卻有些尷尬,他不知道姬嘉樹知不知道,嬴抱月有個特點。
那就是不管她睡得有多沉,一旦睜眼,就會立刻變得十分清醒。
所以她現在清醒至極,絕不會意識不到他們倆在扯謊。
但下一刻,李稷默默看了一眼欲蓋彌彰的姬嘉樹,沒開口反駁。
畢竟總不能告訴嬴抱月他們兩個剛剛在夜探,還都談了些什麼吧?
這時嬴抱月躺在獸皮上忽然翻了個身,捂住了自己肚子。
「怎麼了?」
姬嘉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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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