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了要查林家,十二爺是一刻都不耽擱就去見了寧王爺。
來金陵之前,皇帝姑父召見他的時候說了,在金陵遇到任何事情了,都可以去找寧王爺。
寧王爺看著不管事,但是心裡自有一本帳。
「王爺,金陵城裡,有誰不是米亦寧的人嗎?」十二爺直接問道。
寧王爺一愣。
看來是查出點東西來了。
「金陵城裡……不是米亦寧的人,我想想啊!
知府肯定是,他在江南經營多年,關係網複雜,幾乎所有的官員都……
還真有一個人不是米亦寧的人。」寧王一下子就想到一個人。
「誰?」十二爺忙追問。
「原行商署參政邊國昌邊大人。
當初他剛到金陵的時候,不小心被米亦寧抓住了錯處,讓人在朝堂上參了一本。
後來被降職了,去了雜造局。
明明是四品的官階,卻幹著七品官員的活。
那人性子剛烈,要是換了其他人,肯定就上摺子辭官不幹了。
他不,他就在那干,他說總有一天能看到有些人從高處落下來。
你要是要用人,還要用完全不是米亦寧的人,邊國昌是最合適的。
只是你得先把邊國昌從雜造局那裡調出來。
這樣,你寫摺子,我這裡派人八百里加急給你送進京。」寧王爺說著就要讓人給十二爺準備筆墨。
十二爺擺手。
「不用!我臨來的時候,陛下讓人給我準備了三份空白的任命詔書。
蓋了陛下的私印,我只要在上面填寫上人名和職務就行。」
寧王爺……
空白的任命詔書啊,這可真是天大的信任了。
陛下對皇后的娘家人還真是信任呢!
……
十二爺回了山水苑,在書房裡獨自折騰了一會兒。
葉辭書呢,也在自己的書房裡繼續看帳本。
光是木材交易就能找出這麼多的問題來,那其他的支出交易呢……
貓膩肯定也很多。
所以,她只要安心看帳本就行,看出來的問題告訴十二爺,由他去解決。
「小姐,帳本上真的能看出來好多東西嗎?」
仍然在磨墨的寒酥小聲問道。
雖然她知道,也許她磨了一天,四小姐也有可能一個字都不寫。
「對啊!帳本這個東西很神奇的。
老實記帳的人只要把帳記下來就行,不用操太多的心。
記假帳的人呢,可就要操很多心了。
要防著人家查帳,要把帳做的全面。
但是呢,假帳就是假帳,總會有破綻的,總有讓人查出來的時候。」葉辭書笑著解釋。
寒酥想了想,突然就想明白了。
「小姐,您看我說的對不對啊!我就打個比方,廚房那邊明明是買了一隻雞,但是卻記了兩隻雞的帳。
然後呢,他就要擔心主人要是問這筆帳了,該怎麼辦?
畢竟兩隻雞和一隻雞用的調料數量不對,燒的柴火數量也不對。
甚至說,主子們吃的時候會問,不是兩隻雞嗎?
怎麼就兩隻腿,不應該是四隻腿嗎?
這就是……說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去圓。
同樣的,記了一筆假帳,那就要記更多的假帳對不對!」寒酥認真問道。
葉辭書立刻點了點頭。
「對!就是你說的這個意思。
只要是假帳,想查的話,那就肯定能查出來,除非你不想查。」
寒酥哦了一聲。
「那這次查江南的河道衙門,也是天家想查了才查的是不是?」
葉辭書……
小丫頭說的很對,河道衙門的帳陛下肯定早就知道有問題了,但一直沒動。
一直等到西南穩了才動河道衙門的帳。
哎,在國家這筆大帳面前,誰都算不過龍椅上的那位啊!
……
葉辭書已經連著幾天都沒看到十二爺了。
她知道,想在金陵的地界上動林家的人,很有難度。
米亦寧在江南經營了十五年,誰知道那些人背後是人還是鬼啊!
寧王爺不是說了嗎?即使是他,也沒有米亦寧能指使的動那些官員。
十二爺那邊呢,這幾日基本上都是去的春不晚。
在那裡他見到了寧王爺說的那個邊國昌。
兩人在春不晚的包間談了將近兩天的事情。
年近四十的邊國昌臉上的神情終於從陰鬱不甘變的舒展開了。
終於,在所有人驚詫的眼光里,整天吃吃喝喝的欽差大人終於有動作了。
在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地方,欽差大人宣讀了陛下的詔書。
原本在雜造局混日子的邊國昌官復原職,重新執掌江南行商署參政一職。
邊國昌在官復原職的第一天就帶隊抄了林記木材行。
……
河道衙門裡,米亦寧正想著來年春天的河道該怎麼修整。
突然,一個聲音從院子外面傳了過來。
「大人,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一個官員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跑進了河道衙門裡。
「成何體統!慌什麼!」米亦寧一看來人頭髮都跑散了,立刻就呵斥了兩句。
來人隨意整理了一下頭髮,又把官帽扶正,突然就跪了下來。
「大人,真的出大事了。
林家……林記木材行被查抄了!」官員恐慌的說道。
米亦寧……
「你說什麼?林記木材行被查抄了?
誰幹的!我這裡怎麼沒有消息?誰下的命令?」原本還平靜的米亦寧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邊國昌!是邊國昌帶著人查抄的林記木材行。」報信的官員趕忙說道。
米亦寧愣了。
「邊國昌?邊國昌不是在雜造局嗎?
他哪來的權力和人手去查抄商戶?」米亦寧怒道。
「是欽差大人,欽差大人帶了天家的詔書去的,邊國昌官復原職,重新執掌行商署。
陛下還在詔書里有言,不受任何官員限制,重查行商署登記商戶。」
米亦寧一下子就跌坐在椅子上。
得到消息剛進門的文先生示意報信的官員先出去。
「大人!此事可大可小!」文先生平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