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番外人生四
李慧蘭和女兒芸芸正相偎依著坐在火爐旁, 聖誕樹下讀書。
李慧蘭在給芸芸講著故事。
屋子裡明亮，暖和又溫馨, 跟趙新蘭林家可那邊的急促焦躁浮華的氣氛截然不同。
他衝進了屋子裡, 一時間也有些恍惚了。
他已經有好幾天沒回這裡了。
事實上，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過夫妻生活，而他對著李慧蘭, 已經越來越有距離感。
明明以前是個土得不行, 處處依仗他的農村小姑娘，現在卻讓他有自慚形穢的感覺。
裡面的人聽到門口的動靜, 都轉過頭來看向門口, 然後看到突然回來的劉大強, 都有些意外。
芸芸雖然只有五歲, 但是個很懂事聰慧的孩子。
她和劉大強也並不親近。
劉大強還曾經試圖讓芸芸和林家可發展姐妹情, 李慧蘭對他跟趙新蘭林家可那邊的牽扯早就不管, 但他想讓女兒跟那邊親近，她卻是堅決不許，就直接拿了把刀子拍到了桌上, 跟他道：「當年我早產差點一屍兩命就是她們害的, 她們是什麼心思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不能把女兒的命交在你手裡, 去換取你想要的那麼一點心理上的舒服。
你要想要拿女兒的命, 就先要了我的命試試。」
再之後芸芸在外面玩的時候被拐子拐過一次, 但李慧蘭可不是個吃素的，她關外一些地頭蛇認得不少, 硬是找人拿大價錢把人給贖回來了, 然後那拐子還指認說是趙新蘭花錢請他們幹的, 這事趙新蘭當然是哭天抹地，說肯定是李慧蘭自己一手操作的, 劉大強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不過這事之後別說是讓芸芸跟林家可趙新蘭親近，兩邊差不多就等於是直接是翻了臉。
芸芸瞪著劉大強不出聲。
李慧蘭就道：「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有什麼事嗎？」
劉大強看向了芸芸。
小姑娘抿了抿唇，叫了聲「爸」，但那樣子要多倔強就有多倔強。
以前劉大強覺得芸芸是像自己的，可這會兒他看著她那張臉，又覺得她抿著唇瞪著自己的神情好像的確跟劉樹良有幾分相像。
劉大強勉強對劉芸芸笑了一下，道：「芸芸，你去樓上，爸有事情跟你媽說。」
「又是為了你外面養的那對母女想要找媽媽要錢嗎？」
劉芸芸並沒有上樓，只是看著劉大強道，「還是想要跟媽媽說，今年過年你打算帶那對母女回原州過年？」
劉大強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
難看無比。
他臉上扭曲了一下，好在還是控制住了，沒有跟一個孩子發脾氣。
他看向李慧蘭，臉上青筋直冒，壓著火氣道：「你就是這麼教女兒的？」
李慧蘭卻沒理會他，而是轉頭看向了女兒芸芸，道：「沒事芸芸，你上樓去吧，讓媽媽跟你爸說。」
芸芸卻拽著她的衣服不肯上樓。
小小的手緊繃，神色警惕，看著她媽的大眼睛滿是擔心。
李慧蘭心頭一暖。
她摸了摸她的腦袋，道：「沒事芸芸，快上樓去。」
說著她笑了一下，道，「在樓上看著也行，拿著電話。」
說完轉頭看向聞訊趕過來的保姆阿姨，道，「李阿姨，你帶芸芸上樓上去吧。」
這保姆阿姨是她從老家請過來，從芸芸出生就開始照顧她。
保姆阿姨忙拉了還不情願的芸芸，用本地話低聲勸了她幾句，這才拖著她上樓去了。
這麼一番插曲讓劉大強先前進屋時好不容易冷靜了一些下來的情緒又冒了上來。
可是不等他說話，李慧蘭就已經轉頭看著他，神色平靜道：「大強，芸芸已經五歲了，又早慧，並非什麼事情都不懂，你應該很清楚，之前幾次你回來，我們是為了什麼爭執，她聽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至於回原州過年這事，去年你讓她多失望，你不會不知道吧？」
劉大強一下子不出聲了。
去年過年劉大強本來答應芸芸，說一家三口一起去三亞玩，彼時芸芸十分期待，結果年底的時候趙新蘭的老父親卻過世了，趙新蘭差點哭斷了腸，沒辦法，劉大強只好陪著她和林家可一起回了原州奔喪，自然沒能去成三丫。
不過默了一會兒他突然又想起今天回來的目的。
這會兒他卻開不出口了。
「說吧，」
他不說，李慧蘭是多聰明的，做了多年生意，察言觀色的能力更是強了不知道多少倍，看劉大強這副模樣，她就知道他必然是有事才回來的。
而且看他剛回來時那副氣勢洶洶的模樣，怕是又受了那對母女挑唆，不知道過來質問她什麼的。
她道，「說這一次回來又是為了什麼。」
劉大強本來就已生出懷疑，看到李慧蘭這副樣子，想到她這幾年對他的冷淡和疏離，心底更不是滋味。
他定定看著李慧蘭，道：「慧蘭，我們是共患難的夫妻，這幾年，你為什麼要這麼推開我？
你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你這樣的態度，我不可能......」
他不可能會跟趙新蘭越走越近。
其實當初發生那件事是意外，他最一開始並無心要兩頭家。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李慧蘭對他已經冷漠又尖銳，在她那樣的目光之下，別說是像以前那樣夫妻恩愛，就是正常的和諧都很難維持......
他本來是想跟她過日子的，對趙新蘭那邊只是因為女兒才給了一定的照顧。
可她後來卻把他推開了。
李慧蘭覺得這男人真是可笑。
敢情他還覺得委屈呢？
不過早些年她心裡還會難受，還會希望他能醒悟過來。
但過了這些年，做生意的風風雨雨，帶女兒的艱辛也都是自己熬，她的心早就堅冷無比。
她淡道：「那你希望我是什麼態度？
跟趙新蘭一樣對你小意溫存？
跟她爭風吃醋，以期圖你能回來多住一晚？
劉大強，我這麼多年對你忍耐，是因為當年你那兩百塊的恩情，但你捫心自問，這麼多年我做的，恩情也應該早就還清了吧？」
「你憑什麼覺得我要為了你，去受那種屈辱？
我圖什麼？
難不成還圖你跟趙新蘭滾床單的，還是圖你那顆明知道趙新蘭母女對我和芸芸有置死之心，卻還數次把我們置於險地的心？」
說到這裡她滿帶嘲諷地笑了一下，道，「劉大強，你是覺得我李慧蘭除了你就找不到男人，還是覺得我沒了你就活不下去？」
劉大強臉漲得通紅。
他本來就大男人，自尊心極強，聽到李慧蘭這話，先前說不出口的話終於衝口而出，道：「芸芸是不是不是我的？」
李慧蘭一愣，隨即饒是一向鎮定的她這會兒也氣得一陣發抖。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她可真是瞎了眼！
她閉了閉眼，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用棍子把這男人打出去的衝動，冷笑了一聲，道：「你既然問我，那就是心裡已經起了懷疑，那我再說什麼還有什麼意思？
不過我聽說南山大學法醫系已經有一種技術，只要抽了父女的血做測試，就能判斷出是不是親生父女，你既然懷疑，那就帶芸芸一起去南州做一個測試好了。」
劉大強愣了愣。
他倒是沒想到要去做什麼測試，他只是想要......想要什麼呢？
想要李慧蘭跟她服軟，求饒？
還是直接撕破臉？
他怔愣之際，卻聽到李慧蘭又道了一句，道，「你是不是覺得特別憤怒和屈辱？
你老婆生的孩子不是你的，比你生的孩子叫別的男人爹，更讓你憤怒？」
劉大強：......
他怒道，「慧蘭，你一定要這麼說話嗎？
！」
李慧蘭覺得真的是好笑。
你都衝到我面前質問我，我生的女兒是不是你親生的了，還覺得我說兩句實話就受不了？
敢情你的感受就是感受，我的感受就不是感受，不管什麼事就得生生受著了？
但跟這樣的男人還有什麼可說的？
她道：「說完了你就走吧，我會打個電話跟南山大學那邊約一下，我們儘快帶著芸芸一起去南山大學做測試，你不會指望你對我和芸芸作出了那樣的質疑之後，還要親切熱情的招呼你吧？」
「慧蘭，我們是夫妻！」
劉大強咬牙道。
李慧蘭臉上的笑容盡去。
她看著他道：「你走吧劉大強，我今天不想說什麼，有什麼話等帶著芸芸一起做了測試之後再說。」
劉大強最後這一晚也沒離開。
不過李慧蘭是個堅忍的人，也沒跟他再爭執，直接就上了樓跟女兒一起睡。
第二天她就打電話約了南山大學做親子鑑定，同時還另外打了一個電話找了公司的律師，又讓他介紹了一個專門處理離婚案子的律師。
兩天後兩人就帶著芸芸和律師一起去了南山大學做測試。
做完測試之後一家人加上律師一起回到了李慧蘭的別墅。
劉大強萬萬沒想到進了門發現趙新蘭和林家可竟然也在。
他皺了皺眉，道：「你們怎麼在這裡？」
趙新蘭和林家可昨天就知道劉大強今天要跟李慧蘭帶他們的女兒去做親子鑑定，本來她們知道李慧蘭竟然直接就要求做親子鑑定，心裡正忐忑著，誰知道今天一早就接到了李慧蘭的電話，邀請他們下午過來，說是要商量跟劉大強離婚的事情，如果她們不在，劉大強肯定不會願意離婚，如果她們想要她跟劉大強離婚，就過來一趟。
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所以她們吃過午飯就早早過來了。
不過李慧蘭的保姆阿姨掐著點四點鐘才讓她們進門。
趙新蘭聽到劉大強質問她，看了一眼林家可，林家可便立即乖巧道：「爸，我跟媽也不知道，是李姨一早打電話讓我們這時候過來的。」
劉大強心裡已經升出不好的感覺，他看向李慧蘭。
李慧蘭笑了一下，也沒有多廢話，只是讓保姆李阿姨把女兒芸芸抱上了樓，就從客廳一角的壁櫥抽屜里抽出了一沓文件來，攤到了桌上，推到了一邊，道：「這是離婚協議書，劉大強，我們結婚四年零三個月，這四年零五個月以來，你一直都和趙新蘭女士保持著同居關係，現在更受她的挑撥，懷疑我們的女兒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我想我們的婚姻關係已經沒有維持下去的必要，所以就請簽了這個離婚協議書，然後明天就一起去民政局再去辦一下離婚手續吧。」
當年因為懷著孕，一直拖著沒有辦結婚手續，一直到芸芸七個月大的時候，兩人才去了原州領了結婚證。
「慧蘭！」
劉大強心裡湧出巨大的慌張。
不，他並不想離婚。
李慧蘭卻並不理會他。
她道：「四年前，我們結婚前曾經做過財產的分割協議，說過兩人如果離婚，不會拿對方的婚前個人財產，這幾年來，除了你的塑膠原料廠，其他財產上我們一直都分的很清楚，想來也沒有什麼可以糾葛的。」
「至於芸芸，這些年你就沒有帶過她，還有她本來就是我婚前生下的女兒，現在你更是懷疑她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所以她的撫養權，不管你想不想爭，法院也肯定不會判給你的，不過如果你放棄她的撫養權，為了感謝你給我省了麻煩，我可以放棄塑膠原料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覺得可以的話，就在這份協議書上簽字吧，明天就去拿離婚證。」
她說完笑了一下，道，「就算芸芸不是你的女兒，又怎麼樣呢？
我是在她出生七個月之後才跟你結婚的。」
「慧蘭！」
以前劉大強對李慧蘭有很多不滿，但這會兒聽她提出離婚卻驚慌和心亂起來。
他道，「慧蘭，芸芸的事是我的錯，其實我只是想聽你否認......不，我不會簽字，我並不想離婚。」
「不離婚的話我們就法院見吧。」
她道，「其實這種情況我也不知道法律能不能幫我，所以如果你不願意離婚，我就會約電視台和報社，把我們的婚姻關係，還有你和趙女士多年的同居關係，還有你和劉家可，不，曾經的林家可小姐的父女關係都公布於眾，看看有沒有別的渠道能夠幫我解決這樣複雜的婚姻關係。
哦，還有當年趙女士找拐子拐帶芸芸的舊案，還有動亂那些年，你和趙女士的一些事情，為了解脫，我都不介意全部翻出來。」
「還有，最近我跟桃衣時尚設計公司的韓夫人，林窈女士也有合作，我聽說她對趙女士和林家可小姐的舊事最清楚，我也不介意去找她幫忙，聽說她對自強自立又心地良善的人一向願意熱情幫助，我覺得我跟她好像還算投緣......這樣的事，她也一定願意稍微施以援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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