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方國棟心滿意足地合上地圖,他已經制定了周密的逃跑計劃,只要飛機一上天,到時候天高任鳥飛,等待自己的就是海峽對岸大把的金錢和地位。
自己再也不用屈居人下。
再也不用日夜對著趙素琴那張潑婦般的臭臉,金錢、美女、光輝燦爛的前途,紙醉金迷的生活已經在向他招手了。
這一晚。
方國棟的夢裡都閃著金光。
翌日一早。
他神采奕奕的穿戴整齊,臨出門時看了趙素琴最後一眼,大發慈悲地沒有將家裡的存款捲走,反正去了那邊,自然不愁票子。
「我走了。」
趙素琴冷哼一聲:「滾吧。」
最近這段時日,兩人之間一直是這種相處常態,方國棟心裡惱火,不過也沒有過多計較,整理了一下軍帽,哼著小曲出了門。
很快就來到了營地。
今日有飛行訓練,他沉著冷靜地做完一系列飛行前的準備工作後就登上了殲7戰鬥機,為了掩人耳目,一切都和往常訓練時一樣。
起飛。
升空。
半小時後,他突然偏離預定好的飛行路線,直接改變航線,朝著事先和小菊說定的中轉站飛去,一想到唾手可得的地位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呵呵,這次我方國棟的人生就要改寫了。」
最先進的戰機、最機密的資料,這些足夠換取一個光輝的前程了,等他去了那邊站穩腳跟就想辦法將父母也接過去,到時候他們一家子骨肉團聚,共享榮華。
正得意之際。
機位左側突然多了一架戰鬥機。
方國棟臉色頓時大變。
完了完了!
周時凜怎麼追了上來!
他心裡慌亂了幾秒,立即決定放棄,待時機成熟後再圖謀……
***
一個小時後。
兩架戰機先後落地。
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方國棟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可沒等他開口就敏銳地覺察出了異樣,停機坪上突然冒出來許多人,而周時凜的眼神一點溫度都沒有。
他頓時就慌了神。
一瞬間,腦子裡閃過許多念頭。
事情一旦敗露,等待他的恐怕是終生不見天日的囚禁,想到這,他索性豁出去了,哆嗦著從懷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小型手榴彈。
高高舉起。
「都退後!」
「讓我順利登機,否則大家就同歸於盡!」
所有人都怔住了。
周時凜眯了眯眼睛,眸中划過冷戾,他的步伐一刻都沒有停止,直直朝著方國棟前去,跟這種敗類,多說一個字他都嫌髒。
「周隊,危險!」
「快回來!」
畢竟現在的方國棟極有可能會狗急跳牆,可周時凜怎會眼睜睜看著他重新登上戰機叛逃祖國,機在人在,機毀則人亡。
看著步步緊逼的周時凜。
方國棟眼珠子都充血了。
他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可……就算是死,他也要拉個墊背的,全軍最優秀的飛行員,有周時凜陪自己共赴黃泉也不算賠本。
『轟』……
一聲巨響,響徹天際。
家屬院。
溫淺沒有去上班,一直在家裡等消息。
眼看著時間快到中午,營區那邊突然傳來一聲悶響,聽得人心頭一緊,她捂著心口,沒由來感覺到一陣心慌,忍不住就去找杜春風。
「杜大姐,會不會出事了?」
杜春風也是這個猜測,看溫淺擔憂的樣子,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胡思亂想,說不定是抓到方國棟了。」
過了中午。
周時凜也沒回來,溫淺安撫自己別多想,可下一秒就聽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就是敲門聲,杜春風急切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妹子,周時凜受傷了!」
溫淺身子一晃,過去一把拉開門,急切道:「傷得嚴重嗎?現在怎麼樣?」
「我也不知道。」
杜春風也挺著急,剛才自家男人派人來傳信,只說周時凜受傷,讓她儘快帶溫淺去縣醫院,至於傷情倒是沒說,這麼著急,恐怕不容樂觀。
當下,兩人也沒耽擱。
直接坐了部隊的車直奔縣醫院。
一進醫院,指導員已經派人在大門口提前等著,見面後一個字都沒說,只是敬了個禮就帶著溫淺往樓上走,這架勢仿佛出了大事一樣。
溫淺腿都軟了。
好不容易走到病房,還沒過去就見門口圍了不少人,有幾個還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生面孔,看軍銜就知道地位非同一般。
此刻,齊齊看過來,神情各異。
那裡面全是溫淺看不懂的情緒。
她突然就不敢往前走了,生怕再靠近一步就聽到『節哀順變』那幾個扎心的字,好在指導員很快走過來,輕聲道:「手術已經做完了,周時凜還沒有醒,醫生說……」
「醫生說傷到了頭,醒來的機率只有一半。」
說這話的時候,杜春風一直緊緊盯著溫淺,見她單薄的身形晃了晃,趕緊過去撐住她,心疼地安慰道:「妹子,你可要堅強啊。」
溫淺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耳朵里嗡嗡響,大腦一片空白,連自己如何走進病房都不知道,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病床邊,看著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人,心臟一陣攣縮。
此刻。
高山一樣巍峨的男人了無生氣地閉著眼,他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眉心擰成了個淺淺的川字。
醫生說的那些話不斷迴蕩在耳邊。
醒來的機率只有一半。
如果醒不來的話就是……植物人。
這一晚,溫淺徹夜無眠。
翌日一早。
晨光初曉。
杜春風過來的時候見溫淺枯坐在床頭,甚至連姿勢都是昨晚自己離開時的那個樣子,她不由鼻子一酸,若是周時凜真的……溫淺這麼年輕,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她輕手輕腳走過去。
「妹子,瞧你小臉蠟黃,趕緊去旁邊病床上躺著眯一會兒,我來替你看著小周,還有啊,你別聽醫生嚇唬,他們做醫生的就愛嚇唬病人,說的都是最壞的打算,小周吉人天相,一定能醒過來。」
溫淺輕輕嗯了一聲。
一夜未眠,她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不敢眨一下眼,生怕錯過周時凜清醒的時候,想到醫生早上查房時說的那些話,眼淚就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醫生說,超過四十八小時還不甦醒的話,可能性就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