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你進來一下。」
武麗麗探出個腦袋，溫柔地注視著小玉，甜膩膩的笑容浮在嘴角，像是戴了假面具，虛偽的很。
聽見喊聲，小玉噠噠噠跑過去。
「麗麗阿姨，什麼事？」
「你進來。」
武麗麗一把將小玉拽進了試衣間，然後指著裙子的拉鏈說：「你幫我把裙子拉鏈拉上來，快點，別磨蹭。」
「可是……」
小玉看著裂開的布料，有些不知所措，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突然聽到武麗麗驚呼出聲。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小心！」
小玉一臉懵。
沒等反應過來就被武麗麗拉著走出了試衣間，只見武麗麗邁著傲嬌的小步伐走到宋曉曼面前，指著連衣裙的破損處，道：「你們這裙子質量不行啊，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氣，輕輕一拉就壞了。」
宋曉曼瞭然地笑笑。
「壞了就只能照價賠償了，我們店裡的衣服質量絕對沒問題，剛才我就提前告訴過您，您的身材穿不了小碼，是您自己一意孤行，那麼造成的後果您也得承擔。」
「又不是我弄壞的。」
八十多塊錢的一條裙子還沒穿就壞了，武麗麗自然不會掏錢，花這麼高的價錢買一條破裙子，豈不是要慪死。
所以，她找了個小背鍋俠。
「孩子不懂事弄壞了，你們這麼大的店應該不會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吧，行了，這裙子不適合我，我再去試試別的。」
說完就重新進了試衣間。
宋曉曼急著和對方辯論，損壞他人財物要賠償，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的道理，對於這種顧客，店裡也有店裡的規矩。
她低頭看了眼小女孩，發現小傢伙眼圈紅了。
「你怎麼了？」
小玉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小聲道：「裙子不是我弄壞的，我沒有說謊。」
她不知道麗麗阿姨為什麼要說謊。
明明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為什麼要怪在自己頭上，難道就因為她不是麗麗阿姨的孩子，所以自己做什麼都是錯的？
見小玉要哭不哭、強忍淚水的樣子，宋曉曼莫名覺得可憐。
她伸出手牽著小玉走到休息區，從兜里掏出一顆糖遞給她。
「別哭，我知道你沒說謊。」
「每一個小孩子都是誠實的，你長得這麼乖巧可愛，怎麼可能會說謊呢，說謊鼻子是要變長的，就這樣，咻得一下就變成了大象的鼻子。」
宋曉曼揪著自己的鼻子比劃了一個拉長的動作，小玉好奇地看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隨後破涕為笑，嘴裡還小聲嘀咕著說：「麗麗阿姨要變成長鼻子大象了。」
「你叫她阿姨？」
「嗯，她是我爸爸給我找的後媽，我不喜歡她，她總是當著爸爸的面對我很好，等爸爸不在的時候對我就很壞。」
小玉低落地垂下眼。
「我想要一個好媽媽，像蟲蟲媽媽那樣溫柔的媽媽。」
宋曉曼聽得鼻子一酸，抬手幫小玉順了順凌亂的髮絲，柔聲道：「會的，你這麼可愛，一定會遇到對你好的媽媽。」
「真的嗎？」
小玉眼睛亮了亮，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不會了，因為爸爸已經在和麗麗阿姨商量結婚日期了，往後，自己就像蟲蟲說的一樣，要有個壞後媽了。
宋曉曼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她很同情眼前的小女孩，看著她，她就想到了自己，雖說宋母是她的養母，可待她和後媽沒什麼差別，一個小孩子在後媽手裡討生活有多難，她太了解了。
尤其是那個叫麗麗的阿姨，看著就是個面甜心苦的主。
「要不你和你爸爸說一說……」
話剛說到一半，武麗麗就氣沖沖地走了過來，一把將宋曉曼揪起來，揚手就要扇她巴掌，這女人背著自己挑撥離間，自己非給她點顏色瞧瞧。
「你找打！」
事發突然，宋曉曼呆了一下，本能得往後躲去，預料之中的巴掌卻沒有落下來，高曙光扣住了武麗麗揮下來的手。
他眉眼間醞著薄怒。
「你做什麼？」
一見高曙光來了，武麗麗瞬間換了一副柔弱嘴臉，她沒有回答為什麼要打人，反倒是嬌滴滴地喊了聲疼。
「曙光哥，你弄疼我了。」
高曙光甩開她的手，歉疚地看向宋曉曼，低聲道歉。
「對不起。」
「沒事。」
宋曉曼忙搖頭，她猜測著這位男同志應該是小女孩的爸爸，想到武麗麗對小女孩人前人後兩張面孔，不知該不該將實情說出來。
正猶豫之際，武麗麗突然看過來，眼神里布滿警告。
「剛才是我一時衝動了，曙光哥，這家沒有童裝，我們去別家看看吧。」
說著，挽住高曙光的胳膊就要走。
「等等。」
宋曉曼快步走進試衣間，拿出那件壞掉的裙子，將破損的地方展示出來。
「這件連衣裙是您撐壞的，88元，請您結一下帳。」
武麗麗臉色一變：「你胡說什麼，剛才我都說了不是我弄壞的，小玉她也不是故意的，你為什麼非要揪著一個小孩子不放，哼，什麼破店，下次再也不來了。」
「曙光哥，我們走。」
高曙光卻沒動，他問小玉：「衣服是你弄壞的嗎？」
「我……」
小玉猶豫著沒有開口，頓了頓，她看了看武麗麗，緩緩點頭，雖然一個字都沒有說，但是大眼眼裡有淚水緩緩溢出，看著格外可憐。
武麗麗則是鬆了口氣。
宋曉曼想將實情說出來，可她又怕自己好心辦了壞事，若是這個叫曙光的男人不相信，自己豈不是反而害了小玉。
最後只能無奈地看著幾人走遠。
見她神情有些怏怏的，陸琳兒過來安慰了幾句。
「別想那麼多了，你就算是說出實情又能怎樣，那女人一看就是個狡猾奸詐的，你覺得那個男人是相信你還是相信她？」
「可我不說出來的話，良心不安。」
宋曉曼眼前迴蕩著小玉委屈的淚眼，過了片刻，她一咬牙沖了出去，在大街上搜尋了一番就看見了小玉，此刻她正低著頭，蔫噠噠的和高曙光站在一家服裝店門口，武麗麗則是不見了蹤影。
估摸著是進店裡試最小碼了。
她快速朝著那父女倆走了過去，在小玉驚訝的眼光下將服裝店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強調了一句：「小玉她沒有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