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這姑娘還挺自來熟

  姑娘十七八歲的樣子,臉龐微黑,身材消瘦,扎著兩條亂蓬蓬的麻花辮,髮絲枯黃,人也病怏怏的沒什麼精氣神,此刻正伏在柳大姐懷裡嗚咽痛哭。

  「媽,你差點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她咬著唇低低哀泣,每一聲都像是扎在柳大姐心上,心疼地攬緊女兒,在心裡將老家那一群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玉梅別哭了。」

  趙玉梅帶著哭腔應了一聲,不好意思地看了周時驍一眼,擦乾臉上的淚,小麥色的臉頰上閃過一抹紅暈。

  「對不起,讓您見笑了。」

  周時驍搖頭,讓柳大姐先帶著趙玉梅回房間。

  等母女二人關上門,溫淺才開口問道:「這姑娘是柳大姐的女兒?都要過年了,她怎麼一個人從農村跑來這邊兒了?」

  「聽她那意思好像是和家裡人鬧了矛盾。」

  周時驍將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一下。

  傍晚,柳大姐做飯,他看書,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還伴隨著嗚咽哭聲,他讓柳大姐出去看看,原以為是有人遇到了困難,沒想到這遇到困難的人是柳大姐的女兒。

  「柳大姐的丈夫要將女兒嫁人。」

  嫁的還是村裡的傻子,只因為那家人聘禮給得高。

  聽完後,溫淺只覺無奈。

  在農村,許多姑娘在家裡的作用似乎都是養到適婚的年齡嫁出去換彩禮,替家裡改善生活,有兄弟的則是用自己一生的幸福來為他們換娶媳婦的彩禮。

  至於她們會不會幸福,沒有人在乎。

  另一邊的臥室內。

  趙玉梅不停地掉著眼淚,她擼起袖子,露出大大小小的淤青,還有身上的暗傷更是數都數不清,柳大姐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那些畜生!」

  她咬牙切齒地罵,罵完後心裡更多的是無奈,若不是自己當初瞎了眼嫁了這麼個丈夫,何至於連累女兒受如此多的屈辱。

  「玉梅,以後咱們不回去了。」

  「真的?」

  一聽不用回到那個吃人的魔窟,趙玉梅立即不哭了,眼睛亮得像一百瓦的燈泡,她環顧四周,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眼底滿是驚喜。

  「媽,以後我就可以和你住在這裡了?」

  柳大姐忙搖頭。

  「不是,媽在你周叔叔這裡做工,他人好心善,見我不是本地人,也沒有地方可以去才收留我做住家保姆,若是你來了,咱們娘倆就租個房子住,你不是說要考大學,媽讓你周叔叔家裡人幫著打聽一下,看能不能托關係將你安排到這裡的學校上課。」

  之前,她打算多攢些錢再帶女兒離開那狼窩。

  現在,女兒既然來了,那就正好,計劃提前。

  「以後啊,咱們娘倆相依為命過日子,媽好好賺錢,你好好學習,爭取考個大學揚眉吐氣,千萬不要草草嫁人,過媽這樣的人生。」

  「對了,你爸不會找來吧?」

  趙玉梅很篤定地搖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輕鬆的笑。

  「他連地址都沒有怎麼找過來?媽,你放心吧,你每回往家裡寄的信,信封我都收起來燒了,我爸和我奶他們只關心錢,壓根就不理會信封上的地址。」

  這次,她總算是擺脫那一家人了。

  柳大姐聽完長出一口氣,愛憐地摸了摸女兒的鬢角,夸道:「還是我女兒聰明,一個人從來沒出過遠門都能平安找到媽,你就不怕火車上有人販子把你賣了?」

  「哪有那麼多人販子。」

  趙玉梅明顯是不想談論這個話題,她抱著柳大姐的胳膊,親昵地撒嬌,話鋒一轉問起周時驍的情況。

  「媽,外邊那個男人腿怎麼了?」

  「你這孩子。」

  柳大姐嗔怪地拍了拍女兒的手,糾正她的稱呼。

  「什麼那個男人這個男人的,你該叫他周叔叔,還有啊,他腿受了很嚴重的傷,只能靠輪椅出行,你可不要當著人家的面揭人家的傷疤,聽見了沒有?」

  「哎呀,聽見了。」

  在最疼愛自己的母親面前,趙玉梅恢復了一個十七歲少女該有的天真和爛漫,她小聲嘀咕了一句:「什么叔叔,明明也沒比我大幾歲啊。」

  「你說什麼?」

  柳大姐沒聽清。

  趙玉梅忙嬌聲一笑:「沒什麼,沒什麼,媽,你剛才是不是在做飯啊,我幫你一起去做吧,走吧,正好讓周……叔叔嘗嘗我的手藝。」

  「好。」

  柳大姐不疑有他,拉著女兒走出房間。

  客廳里。

  溫淺、周時凜和周時驍正在聊天,見她們母女兩個出來了,齊齊將目光移了過來,柳大姐就笑著給趙玉梅做介紹。

  「這是你溫淺姐姐,旁邊是她愛人,和你周叔叔是親兄弟。」

  趙玉梅文靜地笑了笑,禮貌喊人。

  「溫淺姐姐,周姐夫,你們留下吃晚飯吧,我做飯可好吃了,正好也到飯點兒了,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說完,挽起袖子就往廚房走。

  這話說得仿佛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一樣。

  柳大姐有些尷尬,忙去看周時驍的表情,見他神情淡淡地和往常一樣才悄悄噓了口氣,拉住熟門熟路往廚房走的趙玉梅,訕笑了兩聲。

  「你這孩子,哪兒用得上你。」

  「我來做飯,你去門口那個板凳上坐一會兒,等我做好了飯就帶你去住招待所。」

  她還是很有分寸的。

  雖說周時驍好說話,可自己不能把人家的好說話當成理所當然,歸根究底,她是周時驍雇來的保姆,放在舊社會那就是傭人,一個傭人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她很清楚。

  可趙玉梅不清楚。

  也可以說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只見她甩開柳大姐的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語氣無辜道:「媽,你拉著我幹嘛啊,我和溫淺姐姐、周姐夫、還有周叔叔一見如故,相逢就是緣,大家能齊聚一堂就像是一家人一樣,給他們做一頓飯也沒什麼吧?」

  一番話說得柳大姐蹙起眉毛。

  有一瞬間她覺得眼前的女兒特別陌生,明明以前這孩子不是這個樣子的啊,怎麼才不到一年未見,就變得這麼……沒規矩。

  她不由拉下了臉,正要開口就聽得溫淺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