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 無緣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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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任何伴奏,只有埃文-貝爾的嗓音在月光之中游離起舞,就好像月光之下隨風搖擺的棕櫚樹影子一般,在海浪聲之中左拉右扯,卻編織出了一闋讓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的美景。記住本站域名當剝離了所有的修飾之後,埃文-貝爾的聲音清澈得像是一汪泉水,更像是這滿地的月光,而伴隨著深夜的推進,可以聽到嗓音里那淡淡的沙啞,就好像大提琴的琴弦,美好得讓人想要落淚。

  埃文-貝爾的嗓音在歌詞之中怡然自得地穿梭著,就好像是在午夜時分翩翩起舞的芭蕾舞女伶,她的雙腳在月色之中翻轉、跳躍,攪亂了一池月光,卻蕩漾出讓人心醉神馳的光暈。那柔軟的雙足與堅硬的地面相互碰撞,撞擊出一曲婉轉而心傷的優雅旋律。

  「再見了,我無緣的愛人,再見了,我無望的夢想。我試著不再想你,請放過我讓我獨自離去。再見了我不幸的愛,我將轉身離去。早知道你只能帶給我無盡的心傷,無緣的愛人總是如此。」

  聽著埃文-貝爾如泣如訴地吟唱那宛若詩歌般的詞彙,無法抑制的悲傷就這樣湧上心頭。這的確是來自於艾瑪和德克斯特故事的靈感,但卻不是故事裡洋溢著淡淡憂傷的美好,而是痛楚在波濤洶湧的撕裂,將所有的情感都撕扯成為碎片,除了滿地的鮮血之外,只有那月光投射下來的孤寂身影在形單影隻地徘徊。無法入睡。

  安妮-海瑟薇根本沒有做好準備,情緒的洶湧就第二次來襲。剎那之間就將她淹沒,淚水宛若成串的珍珠,從臉頰上排列而下,在月光之中閃爍著晶瑩透徹的光芒。不同於之前情緒的崩潰,這一次安妮-海瑟薇只是靜靜地躺在埃文-貝爾的懷裡,淚水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滑落。

  安妮-海瑟薇終於知道,為什麼埃文-貝爾會說這首歌詞太過悲傷了,只因為那一句「無緣愛人()」就足夠傷人了。就好像一把匕首,直接卻緩慢地插入胸膛,緩緩沒入所有的刀鋒,然後看著刺眼的鮮血一滴又一滴地從傷口冒出,順著傷口緩緩滑落。

  埃文-貝爾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這首歌實在太過悲傷了。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心頭盤旋著一塊巨石,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也許在歌曲之中並沒有太過起伏的情感,也沒有刻意地去哭天搶地,只是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輕描淡寫地說著,「再見了。我無緣的愛人」,但是這種帶著灰色的悲傷卻透著絕望的色彩,將所有負面情緒都一鼓作氣地推向了巔峰。

  這首歌的確是太過悲傷了,悲傷得甚至有些殘忍,埃文-貝爾也有些於心不忍。他察覺到了安妮-海瑟薇的悲慟。但卻又無能為力,只能是收緊了雙手。緊緊地抱著安妮-海瑟薇,用自己的體溫讓她感受到溫暖,一點一點緩解她情緒的波動。

  房間裡什麼聲音都沒有,只能聽到淚水緩慢滑落的聲音,靜謐得有些嚇人。安妮-海瑟薇的情緒終於在埃文-貝爾的懷中平復了下來,「我們難道不能永遠在一起嗎?」她的聲音裡帶著沙啞,可憐兮兮地詢問到。

  平時的安妮-海瑟薇從來不會如此,但是例假時期的安妮-海瑟薇,卻也像是一個小女人一般,患得患失,擔驚受怕,情緒彷佛在一瞬間就會崩潰一般。埃文-貝爾可以感受到安妮-海瑟薇的身體在微微發抖,他低下頭,下巴抵著自己的胸膛,用額頭去觸碰安妮-海瑟薇的額頭,兩個人的呼吸就這樣纏繞在一起。

  埃文-貝爾緊緊地盯著安妮-海瑟薇的眸子,低聲說到,「可以。」這是今晚他第二次做出承諾了,都怪那該死的小說「一天」。埃文-貝爾不由開始懷疑,自己在創作這本小說的時候,是不是太過纏綿了。

  可是仔細想想,其實小說一點都不纏綿,也不浪漫,更不甜蜜,相反,埃文-貝爾一直是用一種冷靜而平淡的視角去闡述艾瑪和德克斯特之間的故事。但也許正是這種平淡,像童話卻更像現實的筆觸,很輕易就讓人感受到故事裡屬於自己的一部分,在艾瑪和德克斯特的二十年之中,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總有一部分能夠觸動讀者的心房,而這一點點觸動,也許就是愛情的真諦。這才讓結局的不完美變得更加讓人難以忘懷。這就是埃文-貝爾小說的成功之處了。

  安妮-海瑟薇就是對小說的代入感太強了,所以情緒才會如此容易波動。

  「還記得嗎?上一次我們小時候有一次在陽台聊天,說我們四十歲時候的情景。」埃文-貝爾低聲說到,安妮-海瑟薇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仔細想了許久,然後這才點了點頭,「我現在不知道我們四十歲的時候會怎麼樣,因為似乎剩下時間不多了,但是我知道我們六十歲的時候會怎麼樣。」

  「說說看。」安妮-海瑟薇抬起了眸子,睫毛上還帶著晶瑩的淚珠。

  「你站在王子街的路口,穿著一件天藍色的t恤,上面寫著『我是怪胎』的塗鴉,搭配一條牛仔褲,你臉部的肌肉有些鬆弛了,但是皺紋並不多,顯然這些年化妝品沒有少用,不過下巴線條卻已經看不見了。臉上還是畫了一些淡妝,大紅色的嘴唇搭配耳朵上藍色的蝴蝶耳墜,一頭微卷的頭髮紮成一個髮髻,挽在頭頂上,還有一些碎發不聽話地在臉頰邊飄蕩。你站在街口,一臉不耐煩地嘟囔抱怨著,細心塗上了玫瑰紅指甲油的右手提著一大袋家用品——顯然剛剛從超市里出來。」

  安妮-海瑟薇聽著埃文-貝爾的話語,心緒不由就平復了下來,出神地看著埃文-貝爾,腦海里彷佛就勾勒出那生動的畫面。

  「過了一會,後面走過來另外一個老人,也穿著和你差不多的服裝,手裡提著一大袋食物,他是你這一生唯一的一個男人。」埃文-貝爾說到這裡時,深深地看向了安妮-海瑟薇,讓安妮-海瑟薇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我們剛剛從超市回來,正準備回去十二號。你的心情顯然十分煩躁,因為例假期?」安妮-海瑟薇不由就抬起手打了埃文-貝爾一下,惹得埃文-貝爾哧哧地笑了起來,「亦或者是因為剛才在超市里爭執著到底要不要買番茄這樣的問題。你看到我出現之後,絮絮叨叨地說著『快點快點』,兩個人都沒有看向對方,但卻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彼此的存在。即使沒有任何交談,即使沒有任何接觸,但我們之間卻有著一種默契,根本不需要刻意的牽扯,就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心意。」

  「那我們有孩子嗎?」

  「有,三個,兩個男孩和一個女孩。」

  「那我們晚餐吃什麼?」

  「哦,也許這就是我們在超市里爭執的原因,我想要吃中國料理,但你卻覺得太過油膩了,對我的胃不好,堅決得不同意。所以,最後我們決定過去十一號吃晚餐,凱薩琳顯然是再歡迎不過了。」

  聽到這裡,安妮-海瑟薇沒有說話,但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只是靜靜地看著埃文-貝爾,「真的會這樣嗎?」

  「會。」埃文-貝爾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讓安妮-海瑟薇的嘴角也勾勒了起來。「這才像你,剛才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是誰,我可不認識。」

  「埃文-貝爾!」

  「我是認真的,你每次來例假的時候都要那么女人嗎?」埃文-貝爾依舊沒有一個正經,惹得安妮-海瑟薇立刻就是一頓粉拳伺候,埃文-貝爾卻是一點都不惱,「呵呵,看吧看吧,這才是我認識的安妮!」

  安妮-海瑟薇頓時就咬牙切齒,狠狠地在埃文-貝爾肩膀上咬了一口,直到埃文-貝爾開始喊疼,她才得意洋洋地鬆開了牙齒,心滿意足地重新躺到了埃文-貝爾的懷裡。「剛才那首歌叫什麼名字?」

  「『無緣愛人()』。」埃文-貝爾低聲說到,「我還是想著,要不要做修改……」

  「不要了。」安妮-海瑟薇急忙阻止,「這首歌很好,很好,一切都很好。」她的聲音逐漸低落了下去,停頓了一會,才接著說到,「真的,一切都很好。就這樣吧,也許它不適合艾瑪和德克斯特的故事,但依舊是一首好歌。而且,其實它也很適合。艾瑪和德克斯特也許就是無緣的愛人,他們雖然互相牽扯了二十年,但終究沒有能夠一起走到最後,他們之間還是沒有緣分的。」

  埃文-貝爾在安妮-海瑟薇略顯冰涼的臉頰上印了一個吻,「不,你錯了。艾瑪和德克斯特是愛人,他們是真正的愛人,彼此愛了對方二十年,甚至更久。所以,他們是愛人,不是差一點(almost)。」

  安妮-海瑟薇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就這樣躺在埃文-貝爾的懷裡,閉上了眼睛。

  月光如水,兩個人就這樣彼此擁抱著坐在窗台上,直到安妮-海瑟薇進入了夢鄉,埃文-貝爾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將小妮子抱上了床,然後將床頭燈關閉。夜晚,徹底地陷入了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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