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0 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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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文-貝爾拿起了床頭的時鐘,上面顯示著,五月十二日三點十四分,這是洛杉磯時間,換而言之,現在北京時間就是五月十二日十八點十四分。Google搜索

  意識到這件事時,埃文-貝爾頓時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無法原諒自己的健忘。2008年五月十二日下午十四時二十八分,中國的汶川、北川發生了八級地震,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破壞性最強、波及範圍最大的一次地震,大半個中國都受到了影響,更是造成了六萬九千多人遇難。

  是最近的生活太過安逸了嗎?還是在異國他鄉生活的時間太久了?亦或者是距離上一輩子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到那不管是哪一個原因,但埃文-貝爾就是忘記了五月十二日這個對所有華人來說都值得銘記的日子。

  雖然埃文-貝爾知道,地震是自然災害的一種,一如當初九一一事件的爆發,埃文-貝爾作為一個獨立個體,即使他預言了這一次地震,也沒有人會相信他;即使他有心讓汶川、北川的人民先行撤退,也沒有人會按照他的指示去做,相反還會指責他危言聳聽、製造混亂,嚴重的還會懷疑他企圖破壞中國的國內秩序——因為這一輩子他的皮囊不再是黃皮膚黑頭髮了。但即使如此,埃文-貝爾還是覺得自己居然遺忘了如此重要的日子,是無法原諒的一個行為。

  雖然說兩世為人之後,距離上一輩子的2008年,已經過去了三十年,埃文-貝爾許多記憶都變得模糊了,但埃文-貝爾卻不認為這是一個藉口,遺忘就是遺忘,不是任何藉口可以解釋的。還好,埃文-貝爾從來就不是一個怨天尤人的個性。既然他沒有能夠起到預防的作用,那麼至少他可以為拯救工作出一份力。

  埃文-貝爾雙手捂臉,用力搓了兩下,讓自己清醒一些。布萊克-萊弗利看到了埃文-貝爾這樣的狀態,不由有些擔心,「怎麼了,噩夢還在腦子裡嗎?」

  埃文-貝爾搖了搖頭,「沒有。你先睡吧。我去查點資料。」埃文-貝爾想要去看看現在情況到底如何了,此時網絡上應該已經是消息漫天了。

  埃文-貝爾輕吻了一下布萊克-萊弗利的額頭,然後就披上了自己的夾克外套,往大廳方向走去。布萊克-萊弗利靜靜地看著埃文-貝爾離開的身影,卻依舊十分不放心,只是坐在原地。擔憂地看著愛人。布萊克-萊弗利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埃文-貝爾眉宇之間的沉重。但是埃文-貝爾現在看起來似乎需要獨自的空間,所以布萊克-萊弗利即使再擔憂,也沒有跟上去,只是蜷縮在被窩裡,睜大眼睛看著滿地的月光。

  埃文-貝爾靜靜地坐在電腦面前,看著國內各大門戶網站的新聞頭條,雖然現在美國依舊是深夜,但其實美聯社也在第一時間發布了相關消息,在網際網路時代。消息已經在整個網絡上都傳播了開來。

  不過目前關於災區的詳細消息都還沒有傳過來,餘震情況還十分嚴重,救援部隊根本沒有辦法進入災區。埃文-貝爾知道的消息只有成都軍區派出了約莫六千人的救援部隊,但部隊在都江堰附近就因道路損毀而受阻,有關部隊在都江堰就率先展開了緊急救援。

  閉上眼睛,埃文-貝爾彷佛就能夠看到剛才夢境裡的慘烈,當初九一一的時候,埃文-貝爾就在布魯克林的本森赫區,眼睜睜地看著飛機撞上了世貿大廈。那種正面衝擊而來的震撼力。讓埃文-貝爾內心深處的無力感爆發出來;這一次雖然埃文-貝爾是在太平洋彼岸安然無恙地坐在電腦面前,但是記憶中汶川地震的強烈餘波卻讓他寒顫不斷。

  上一輩子的這個時刻。埃文-貝爾正在西安出差,記憶中的2008年是繁忙的年份,因為奧運會即將舉辦,全國上下都處於興奮之中。四月底,成龍和李連杰聯手出演的「功夫之王」在內地同步上映,當時埃文-貝爾就是作為記者到西安去參加一場「功夫之王」的影迷見面會。

  當地震發生的時候,埃文-貝爾和同僚們站在西安曲江國際會展中心外面的廣場上,等待著大牌嘉賓們的到來,忽然就感覺一陣地動山搖,甚至不少人都跌坐到了地上。一開始埃文-貝爾還和記者同僚在那裡開玩笑說,難道是附近又發現古墓了,然後引爆了炸藥。但隨後這種劇烈搖晃的感覺一陣一陣的,前後持續大約了二十分鐘才徹底消失,大家就意識到了不妙,紛紛拿出電話給家裡人報平安,但卻沒有任何人的電話打得出去,周圍的信號一片混亂。

  不到十五分鐘之後,埃文-貝爾等人就知道了汶川發生大地震的消息了。當時站在廣場上的記者們都傻住了,雖然他們全部都是娛樂記者,但真正的天災面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那場「功夫之王」影迷見面會最終沒有舉辦成功,成龍和李連杰甚至都已經抵達了現場,但還是當機立斷離開了西安,為救援行動奉獻了屬於自己的力量。

  那一次也是埃文-貝爾真正了解到,為什麼人們都喜歡稱呼成龍為大哥,他的胸襟他的氣魄,確實讓人敬佩。

  距離記憶中的那一幕,轉眼就已經過去三十年了,埃文-貝爾原本以為三十年的記憶會變得很模糊,但閉上眼睛,身臨其境的震撼感依舊栩栩如生,埃文-貝爾甚至可以感受到腳底下那劇烈的晃動,讓骨頭和血液都開始震盪起來。

  埃文-貝爾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電腦面前,一下又一下地刷新著頁面,希望看到救援情況的最新進展。即使他知道,每隔三十秒就刷新一次消息,網頁也不會有最新的變化,因為在地震爆發之後最開始的幾個小時內,整個四川都是一陣混亂,即使救援部隊想要進入災區都不得其門,而天降暴雨更是讓救援工作變得十分艱難。情況是一直到十三日的凌晨才取得了初步的突破,消息這才陸陸續續傳遞出來的。

  但埃文-貝爾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焦躁,一遍又一遍地刷新著頁面。他的眼睛已經失焦了,雖然緊緊看著電腦的屏幕,但眸子裡卻是空蕩蕩的一片,腦海里更是亂作了一團。不僅僅是因為內疚,更因為埃文-貝爾內心的無力。

  在自然災害面前,人的力量真的太微薄了,一場地震,斗轉星移、移山倒海,但人類卻只能無助地被迫接受這一切,沒有反抗能力,只能等到事情爆發之後,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將災難的痛苦減少到最小化。可笑的是,很多時候,人們卻只能雙手合十,為處於災難漩渦的人們祈禱,除此之外,即使想要幫助他們,都沒有辦法。這種無力感,在一點一點啃噬著埃文-貝爾的心臟。

  布萊克-萊弗利終究還是睡不著,她真的很擔心埃文-貝爾,埃文-貝爾眉宇里的沉重前所未有。在布萊克-萊弗利記憶中的埃文-貝爾,不要說是噩夢了,即使是誹謗事件,即使是更嚴重的事情,他也依舊有著勃勃生機,用各種各樣的辦法去面對這些事情。彷佛即使天塌下來了,也不過如此而已。

  但今天的埃文-貝爾卻不是這樣,他背影的孤寂、落寞,比黑夜還要更加深刻,即使是漆黑的夜幕、清冷的月光也無法將他包圍,甚至於會被他心底散發出來的負面情緒所吞沒。這讓布萊克-萊弗利根本睡不著,只能是蜷縮在被子裡,然後緊緊地用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試圖讓自己溫暖一些。可惜只是徒勞。

  布萊克-萊弗利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大廳,看到了埃文-貝爾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不斷按照滑鼠的左鍵。布萊克-萊弗利靜悄悄地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久久地看著埃文-貝爾,只看著他一下又一下地按著滑鼠。筆記本電腦屏幕投射出來的螢光映在他英俊的面容上,那微蹙的眉頭和緊抿的嘴角卻沒有了平時的隨性瀟灑,也沒有了今天白天戲弄記者的愜意輕快。

  布萊克-萊弗利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埃文-貝爾似乎終於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目光,抬起頭就看到了依靠在門口的布萊克-萊弗利,她只是穿了一件自己的襯衫而已,纖細的身子在凌晨的寒冷之中瑟瑟發抖。埃文-貝爾抬起右手,輕輕招了招,「過來吧。」

  布萊克-萊弗利墊著腳尖飛快地走到了埃文-貝爾的身邊,埃文-貝爾將女人環繞到自己的臂彎里,然後拿起沙發上的毯子將兩個人包裹起來。布萊克-萊弗利一下就感受到了埃文-貝爾那炙熱的體溫,心裡的躁動和不安稍微平復了一些,但她依舊可以感覺到埃文-貝爾的低氣壓。

  埃文-貝爾並沒有將筆記本電腦拿開,布萊克-萊弗利視線投到了屏幕上,看到了幾個對話框,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英文的那個對話框是美聯社的官方網站,上面的消息簡潔明了,卻傳遞著十分駭人的消息。

  暫時預計為十一級的大地震。布萊克-萊弗利看到這個消息也不由沉默了下來,她轉頭看向了身邊的男人,「你想加入救援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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