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3 見面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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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東方文化中,墓地總是帶點禁忌的味道,一般人除了必須的哀悼時刻,是決不輕易踏足的,而墓地周圍的房價更是上揚不起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而在西方文化中,雖然墓地聯繫著殭屍、吸血鬼之類的黑暗文化,但墓地在各個宗教里卻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所以墓地通常都建立在市中心,或者是距離生活區不遠,而離墓地近的住房房價往往會比較昂貴。更不要說,婚禮、新生兒的滿月禮、甚至親朋好友的聚會都會在墓地舉行。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來綠意盎然的目的公園散步,或者是佇立凝視著墓碑上長長的墓志銘默默思考,更是一種別樣的文化體驗。

  珍妮-霍克斯就下葬在倫敦的馬諾爾公園。婆娑的稀薄日光,青石質地的墓碑,鬱鬱蔥蔥的青草地,整齊蒼翠的水杉,深邃柔美的雕塑……漫步在馬諾爾公園的林蔭小道上,即使視線里充斥著整齊排列的墓碑,但是墓碑前的鮮花還是讓人絲毫感覺不到墓地的陰森和恐怖,空氣中的確是帶著一種靜謐而安詳的氣息,讓城市的喧鬧和煩躁都不由被擋在了圍牆之外。

  麥克-傑弗瑞帶著凱薩琳-貝爾在前面走著,貝爾兩兄弟和伊登-哈德遜三個人在後面跟著。

  伊登-哈德遜帶著記者們兜了大半個圈子之後,就和法外狂徒的小伙子們分道揚鑣了。艾伯納-阿爾弗雷德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鄉,這回終於輪到了他做主人,先是帶著夥伴們回家和父母打了招呼,然後一伙人就開始在倫敦城裡玩耍了起來。等記者察覺到伊登-哈德遜也不見了的時候,已經遲了。

  伊登-哈德遜是另外開了一輛保姆車抵達馬諾爾公園的,主要還是為了來接埃文-貝爾等人回去的,他在門口等了近二十分鐘,才看到貝爾一家人在麥克-傑弗瑞的帶領之下到達了這裡。

  看著兩側密密麻麻的墓碑。整齊地排列成多米諾骨牌的模樣,倫敦有氣無力的陽光懶洋洋地灑下來,沒有想像中的肅穆莊嚴,只是讓人感覺一片寧靜罷了。麥克-傑弗瑞帶著凱薩琳-貝爾走到了珍妮-霍克斯的墓碑前,停下了腳步。貝爾兄弟和伊登-哈德遜也在後面兩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麥克-傑弗瑞則往前走了一步,把空間留給了凱薩琳-貝爾。

  凱薩琳-貝爾站在原地停頓了一會,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墓碑就是自己的母親。二十四年沒有見面,當初那個色彩斑斕的身影如今已經洗去了所有的鉛華,回歸到了這一方褐色土壤之中。

  凱薩琳-貝爾緩緩地蹲了下來,彷佛這下蹲的動作就消耗了她所有的力量一般,將手中的百合輕輕放在了墓碑前,細細地看著墓碑上珍妮-霍克斯的照片。這是一張細膩溫婉的東方臉孔,頭髮一絲不苟地梳成一個漂亮的髮髻,露出飽滿的額頭,水汪汪的丹鳳眼襯著漂亮的柳葉眉,小巧的鼻頭底下有著一張薄薄的嘴唇,只是飽滿的嘴唇微微抿著,抿出了一個弧度,卻把臉部的堅毅勾勒了出來。即使只是一張黑白照片,依舊可以看出這是一個氣質出眾的美女。想必年輕時也是有不少追求者的。

  看著母親的墓碑,凱薩琳-貝爾不由在想,如果她當年聽從了父母的話,斬斷了與威廉-貝爾的情愫,老老實實地在薩維爾街生活下去,那將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其實這個畫面,在過去二十多年裡,她曾經想過,但是得出的結果卻不是她想要的。

  這二十五年來吃的苦、受的難確實數不勝數。如果她選擇了服從父母。過上了安逸的生活,從物質上來說生活的確會十分幸福。但是她卻錯失了這二十五年來所看到的風景,她不會知道獨自一人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堅持下來,她不會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麼的精彩多麼的壯觀,她也不會知道原來在追逐自己夢想的道路上苦難也是一種幸福,當然,她更不會知道擁有泰迪和埃文這一雙兒子的美滿,這是永遠都無可取代的。

  所以,即使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一樣的道路,不僅因為過去二十五年經歷的一切,也因為她的骨子裡其實還是嚮往著冒險的。也許小兒子埃文就是繼承了她血液里的冒險潛質。

  至於父親和母親,他們是否後悔凱薩琳-貝爾不知道,但她能夠知道的是,他們也許做出了錯誤的決定,那也是從父母角度出發做出的決定。她不能接受,但至少她能夠理解。所以,即使她依舊不會回到薩維爾街一號去,但前來墓碑前為母親掃墓,這卻是她能夠做到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即使凱薩琳-貝爾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但是當看到墓碑的那一刻,心頭的酸楚還是無法遏制地涌了上來。原本以為,二十四年的間距已經足夠讓所有一切都被淡忘了,但真正面對的時候,凱薩琳-貝爾才感覺到那種深刻的空虛感。不悲傷,不痛苦,不糾結,不憤怒,只是一片空蕩蕩的,呼啦啦地吹著冷風。

  其實珍妮-霍克斯去世的時候,麥克-傑弗瑞有嘗試著要通知凱薩琳-貝爾。但是當時凱薩琳-貝爾伴隨著埃文-貝爾正在世界巡演,而以貝爾一家的身份,每天找他們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關於薩維爾街的事更是只有包括伊登-哈德遜在內的四個人知道罷了,所以麥克-傑弗瑞自然是沒有能夠聯繫上凱薩琳-貝爾。

  這一次麥克-傑弗瑞會產生接觸貝爾一家三口任何一個人的想法,就是想要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因為他相信,至少凱薩琳-貝爾會希望知道這個消息的。這才就有了舊宅的守株待兔,還有之後的對談。

  凱薩琳-貝爾能夠來馬諾爾公園掃墓,已經超出了麥克-傑弗瑞的預期。他知道,珍妮-霍克斯在天堂一定會感到開心的;而凱薩琳-貝爾,即使不回去薩維爾街也沒有關係,她能夠幸福這就是最重要的事了。

  站在凱薩琳-貝爾的身後,貝爾兩兄弟陷入了沉默。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矚目著母親。這時,伊登-哈德遜卻似乎看到了什麼,不由往前走了小半步,探頭在墓碑上看了一眼,隨後腳步就定在了那兒,細細地打量了起來。

  貝爾兩兄弟都沒有打斷伊登-哈德遜,雖然伊登-哈德遜八卦。但他冰山的外表就預示著他不可能做出太過出格的動作,他會站出去探頭觀察,就說明他真的發現了十分意外的事。

  果然,伊登-哈德遜琢磨了好一會,退了回來,那凜冽的眉宇線條稍微往中間靠了一些些。顯示著他的糾結和思考,「埃文,我想我見過這位女士。」伊登-哈德遜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詞,「她就是珍妮-霍克斯?」這雖然是一個疑問句,但伊登-哈德遜也沒有想到得到回答,因為墓碑上寫得很清楚。

  「致我一生的摯愛,珍妮-霍克斯。珍愛一切最好的辦法是:意識到你可能會失去它。你的,羅伯特-霍克斯。」

  伊登-哈德遜似乎努力在自己的記憶庫里搜索著。一般來說,他總是能夠輕易從自己的記憶中找到目標,但今天似乎有些困難,他只是覺得自己彷佛見過珍妮-霍克斯,但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事實上,埃文-貝爾在世界許多地方都留下了腳步,見過的人更是無數,即使是倫敦,前後也過來了許多次。所以伊登-哈德遜不確定。自己是真的見過珍妮-霍克斯,還是見過相似的臉孔罷了。

  凱薩琳-貝爾在墓碑前悼念了許久。站起來時卻有些頭暈,埃文-貝爾不由走了上前,扶住了母親。今天得知珍妮-霍克斯去世消息的時候,凱薩琳-貝爾的情緒就有些不穩定,現在又直接來掃墓,埃文-貝爾還是無法控制地擔心母親。凱薩琳-貝爾拍了拍小兒子的手臂,露出一個笑容示意自己沒事,「麥克,我們回去吧。出來很久了。」

  凱薩琳-貝爾和麥克-傑弗瑞走在前面,並肩而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朝門口方向走去。

  伊登-哈德遜突然就拍了拍埃文-貝爾的肩膀,讓埃文-貝爾不由把放在母親身上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身邊的好友身上,「埃文,我們見過珍妮-霍克斯。」

  埃文-貝爾皺了皺眉頭,「你什麼意思?」他剛才也看到了珍妮-霍克斯的照片,但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伊登-哈德遜知道埃文-貝爾的記性很好,連忙說的到,「準確來說,是我見過珍妮-霍克斯,還有珍妮-霍克斯見過你。」這一句繞口令式的話語把埃文-貝爾都繞進去了,伊登-哈德遜接著解釋到,「還記得三年前我們來倫敦,你回去故居照相的那一次嗎?」埃文-貝爾點了點頭,那一次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還有伊登-哈德遜嬤嬤的葬禮,還有法外狂徒的組建。

  「那次我們出去見艾伯納,是一個下雨天,你在前面跑著,我在後面,還有一堆記者追了上來。」伊登-哈德遜的話把埃文-貝爾的記憶一點一點還原了過來,「當時在薩維爾街上,我們和一個穿著暗紅色李子外套的東方女性擦肩而過,我不知道你看到她的臉沒有,我絕對看到了,她就是珍妮-霍克斯。而且當時,她還看著你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好一會。」這只是一個擦肩而過的瞬間,伊登-哈德遜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回憶起來。

  埃文-貝爾張了張嘴,他不由回頭看了一眼在那籠罩在陽光之下的象牙白墓碑,在這一刻,他的確有那麼一絲異樣,覺得他和這個名義上的外祖母是有聯繫的。但很快,埃文-貝爾就把視線收了回來,看著前方不疾不徐邁著腳步的凱薩琳-貝爾,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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