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Bo108

  江星願煞風景的一句話,讓喬遠接下來想說的話全憋了回去,只剩下一個無可奈何的微笑。閱讀

  算了,雖然很蛋疼,但這才是他認識的江星願。

  他喜歡的星願。

  在回程的車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剛才兩場比賽的細節,第二場他倆幾乎是完全錯開的,江星願去哪邊,喬遠就去另一邊作牽制。完全顛覆了以往其他戰隊對LG『打野如影隨形跟著中單』的刻板印象,她也不是離了打野就無法單人遊走的粘人精。這也是教練想出來的對策之一,不把雞蛋全放進一個籃子裡。

  對方打你的腳,你就護住腳,是其中一種解決方法。

  另一種,則是他想打你的腳,你把他的手摺斷,看誰比較虧,換換看啊。萬一有一方成功自救,擋住了攻勢,弱於防守賣出來護的一方便會吃虧——簡單點說,QW針對中下,LG分一個去上路,找機會擊殺QW上單,由己方中下扛住壓力,打野不來幫忙。

  喬遠:「我覺得你一個頂倆。」

  「真的?」

  江星願揚起眉,聞言不喜反憂,異常認真地看牢他:「你真這麼想?」

  她看得太認真,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人看,近乎不禮貌了——總說交談的時候,應該直視對方的雙眼,才顯得不卑不亢不心虛,但普通人不會真正對視太久,所以才會有對視超過多少秒就是看對眼的說法。但江星願的目光更『直』一點,很難從中撈到曖昧旖旎的氣息,況且她本身的漂亮也屬於有侵略性的冷艷系。黑漆漆的眼,看得人心臟發顫,像是在對線期間,尋根究底地想翻出對方的失誤。

  一個總盯著別人失誤的人,幼稚一點的就像學生時代的『小報告』,而她就像一把狙│擊槍,還是連發的。

  讓她逮到一個失誤,便會咬到對方咽氣為止。

  這麼一個人,尤其是普遍崇尚柔媚女人味為主的社會裡,就是再漂亮,委實很難對她生出什麼想法。

  然而喬遠卻在這樣要把人盯出一個洞似的凝視下……

  臉紅了。

  「不……不是,」

  能在上萬觀眾前面侃侃而談,直播打遊戲的他此時慌不擇言,抬起手捂住臉,指尖觸及的地方一陣發燙——車上有空調,現在天氣也不熱,他肯定臉紅了。一想到這個客觀事實,喬遠談笑風生的淡定從容便在心上人的注視下灰飛煙滅——

  下了賽場,不在高度集中的競技狀態里,對江星願的免疫力便一下子急降到零點以下。

  「你怎麼了?」

  原本還在質疑他的江星願將他的異樣收入眼底,看他捂臉,以為臉上哪裡疼,抬手輕輕碰了一下發紅的地方,彷佛按在一個皮薄的蝦餃皇上,軟乎乎地有點熱。她的手很涼,指腹觸及他的臉頰時,那點一擦而過的觸感,忽然被神經末梢感性地放大數十倍,像一道閃電鞭撻而過,留下焦痕,久久不散,耳際是她的疑問:「怎麼越來越紅了,我叫助理姐姐過來看一下……」

  兩人坐在旅遊巴的後方,壓著聲音說悄悄話的時候,前邊人聽不見。

  就在江星願想抬手叫人的時候,手腕被眼疾手快的喬遠扼住。

  不愧是職業選手,反應快得驚人,還沒想好要幹什麼,他便遵從本心豎起食指貼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他想做什麼?

  靠得好近。

  江星願倒也不討厭現況,吸了吸鼻子,一縷檸檬沐浴露的氣味從他鎖骨處鑽出來,她心思立刻飄了,肉眼可見的動搖,語氣不堅定起來:「不舒服不要忍著。」

  「沒有不舒服,你不懂。」喬遠低頭看她。

  「我不懂什麼?」

  「我不是不舒服……」他深呼吸,把蜘蛛女皇的技能說明背了一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看,現在不紅了吧。」

  端詳他的臉片刻,確實恢復了平常的白皙。

  可惜江星願不懂觀言察色,不然喬遠此時破綻百出的窘況,就算是同樣沒多少交際經驗的池小光都能輕易看出他的慌亂。確定他沒事後,她才放下心來:「那就好,可能是車裡太悶了,」她轉頭看了眼街景:「還有十分鐘該到了。」

  「嗯,對,太悶了,」

  喬遠胡亂一點頭,用她給的籍口作下台階,定定神,接著她之前疑問:「我們的輔助是莫甘娜,對面中野都是AP法傷,她的魔法盾很克制他倆,辛德拉又是爆發性的傷害,只要第一波沒打出來,你們是有優勢的。如果連有優勢的情況下都不敢賭,那還打什麼比賽,回家玩連連看吧。」

  說到最後,話里挾了一點不以為然。

  江星願聽笑了,眼睛彎了彎:「我也是這麼想的。」

  比起盲目信任她能一打二的好聽說話,她更喜歡從隊友口中聽到合理有邏輯的分析。

  大部份時候,喬遠和陸如風都像是一掛的,快樂無比的小逗比乘以二。

  當他不鬧了,認真起來的時候,氣質便像退潮後水落石出的嶙峋海底,幾近戳人的鋒銳,特別吸引她,想一頭撞上去。

  ——而她確實這麼幹了。

  江星願仰起頭,在他頸側聞了聞:「我很喜歡你用的沐浴露。」

  ………

  …

  「……」

  求求你做個人吧姐姐!!

  這不是撩撥,是往他保持理性的弦上使勁踩,閃現開爆發打一套掛點燃。

  喬遠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一靠近,旁邊的空氣流通陡然緩慢粘稠起來,使他呼吸困難,就像她是一個人形會行走的生化武器,稍一接近,便會與氧氣產生奇妙的化學作用,奪走他所能呼吸到的氧氣,腦袋因為缺氧而發著麻,生理性地犯栗——這是幻覺,他腦海里忽然飄出一句不著邊際的道理——人一定要多談戀愛,鍛鍊一下耐受程度,不然就會像他一樣,輕易地被心上人變成了小傻逼。

  喬遠咽了咽口水,如雷的心跳聲與車上空調的聲音交雜在一塊,還隱約能聽見隊長在教訓陸如風別滿嘴跑火車——

  理智讓他保持說人話的狀態:「你喜歡,下次我帶一瓶給你。」

  「我不喜歡用有香味的沐浴露……」江星願想起以前曾經拒絕過爸爸給她買的玫瑰味身體乳,坦誠地誇獎他:「只是在你身上就很喜歡。」

  ……

  …

  敵人太過強大,他能選擇二十投嗎?

  喬遠抬手捂住臉,以為自己要融掉了,好氣啊,怎麼被她牽著鼻子走,超不甘心的!

  沒來由的有點生氣——他已經很努力在忍耐了,她卻像什麼也不知道的挑戰他的良心與理性——算了應該是真的不知道——不想算了!超氣!捂住半張臉的手撐開一道縫,露出透亮的淺色眸子,果凍般的眼要洶湧地融化了,以易碎的狀態心情複雜地看住江星願。

  在這個距離下,喬遠知道她從來沒防備過他,只要他接近,她就會把對著外人堅不可摧的殼子扔掉,撲到他懷裡。

  欲望在心中颳起一場來勢洶洶的風暴,最後化為一聲將將要消失的嘆息。

  喬遠俯身,將頭輕輕地擱在她的頸邊。

  江星願不明白他想幹什麼,很迷惑,只覺得頸側窩了一隻大貓,毛茸茸的腦袋蹭得她有點癢,她靈機一動:「你還是不舒服?暈車了?」

  好氣,她在說什麼啊,遲鈍到這地步,情商點數全部加在遊戲天賦了嗎?

  「不是,沒暈,我說了我沒有不舒服。」

  「那你怎麼了?」

  喬遠悶哼,呼息拂過她肩膀上的皮膚,激起細細密密的戰慄感,還是癢:「只准你聞我的沐浴露?太不公平了,我也要聞,我要為我的沐浴露伸張正義!」

  她糾正:「我的沐浴露沒有味道。」

  喬遠隨口一編就是冠冕堂皇的歪理:「你不是喜歡我的沐浴露味道嗎?我蹭點給你,現在你也染上我的味道了。」

  「……」

  還有這種操作?

  「行……那,謝謝。」

  江星願總覺得哪裡不對。

  但是他的腦袋擱在自己肩上,沉甸甸的,卻不討厭,反而欣喜油然而生,不受控制地滋長著,她看著前方,眸光又冷又亮。

  快到基地的時候,喬遠才抬起頭,坐直身,轉眼與江星願對上視線,輕巧地挑起唇角:「現在你身上也有我的味道了。」

  車停了。

  他站起來,與前面因為被隊長訓了而安靜了一路的陸如風打招呼:「風風,待會想吃啊什麼啊,咱們要不一塊去解決了。」

  「沒所謂……池小光你盯著我也沒用,不吃甜品,要吃自己去,」陸如風回頭看向隊友,視線捕捉到異樣,咦的一聲:「喬遠,你額頭怎麼紅了一片?」

  聞言,江星願不受控地心頭一跳。

  肯定是在她肩上壓出來的。

  喬遠勾唇笑出小虎牙:「我靠著窗睡覺,磕出來的。」

  「哈哈哈哈哈你是傻逼嗎?」

  陸如風無良地嘲笑他:「我要拍下來給你的女粉看看你有多蠢,快脫粉來粉我吧!」

  「好啊。」

  喬遠無所謂地朝他比了個中指,拍拍江星願的肩:「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