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進來。」燕雲錚道。
陳東除了暗罵一聲擾人好事之外，也不便對楊閣老說什麼。
這是真正忠心於大燕，忠心於燕雲錚的人。
而且，他正帶著一干人等，為科舉選士殫精竭慮，人都瘦了一圈。
「楊閣老此來，是科舉選士準備妥當了？」燕雲錚滿面喜色的問道。
楊閣老如釋重負道：「老臣不負陛下所託，所需試卷已經印製完畢，正準備分發各州。一應考核流程也早已經通知下去了。」
「暫定入秋之日舉行初試，立冬之日舉行殿試。如此一來，也能為北伐招攬一些人才。」楊閣老道。
他雖然一心撲在科舉選士上面，但對於北伐這種大事，也是有所耳聞。
燕雲錚默算了一下，「距離入秋，還有半月時間。」
楊閣老點了點頭，「這些試卷乃重中之重，屆時還需要可信之人押運到各州。」
說話間，楊閣老看向了陳東。
陳東自然點頭，「錦衣衛會負責此事，如有試卷泄露，我讓他們提頭來見。」
「如此甚好。」楊閣老輕舒一口氣。突然一整衣衫，對著陳東鞠了一躬。
陳東嚇了一跳，連忙閃身道：「楊閣老這是做什麼？折煞我了！」
楊閣老肅聲說道：「活字印刷，標點符號，陳公公讓天下百姓人人有書讀，人人可讀書。科舉選士，又為寒門學子開闢了一條登天之路。老夫為天下百姓，為天下讀書人，拜謝陳公公！」
陳東苦笑道：「我也只是為陛下分憂而已，真沒有楊閣老說的這麼偉大。」
「論跡不論心，論心無聖人。」楊閣老正色道，「陳公公不止驚才絕艷，更是不被名聲所累，將這天大的名聲讓給陛下，老夫佩服至極。」
陳東摸了摸鼻尖，心裡還是頗為受用的，忍不住對燕雲錚使了個眼色。
燕雲錚目光柔和的看著陳東，眼中閃過一抹繾綣之意。
標點符號，活字印刷，科舉選士，確實讓燕雲錚在民間的聲望如日中天。而這都是拜陳東所賜。
她突然覺得，從宇文柔身邊把陳東要過來，是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楊閣老又匯報了一下科舉選士的種種細節，陳東不時插兩句話，做一下補充。
對於多次挨過考公毒打的社會人，陳東對此深有體會。
他只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為出題人。
商議妥當後，楊閣老便準備告辭。
陳東給燕雲錚使了個眼色，準備繼續剛剛未完成的事。
燕雲錚卻視而不見，反而說道：「小東子，你和楊閣老一起去翰林院，將試卷裝車押運出去吧。」
陳東雖然不滿，卻不好違背燕雲錚的意思，悶著頭跟在楊閣老身後往外走去。
燕雲錚快步追上陳東，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晚上回來獎勵你。」
陳東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笑容，回頭給了燕雲錚一個飛吻，惹來燕雲錚一個白眼。
…………
翰林院四周都有侍衛守著，防禦森嚴。
負責印刷的工匠，負責出題的學士，都被軟禁在翰林院中，不得外出，也不許與外界傳遞消息。
起初也有人不滿，可是，在侍衛的長刀下，所有不滿都咽回了肚子裡。
見到楊閣老和陳東一併前來，有人就忍不住大吐苦水。
「楊閣老，陳公公，我們已經被關在這裡一個多月了，該讓我們回去看看了吧？」
「我們又不是犯人，憑什麼一直關著我們？」
「楊閣老，這試卷都印刷完了，我們也該放假了吧？」
眾人吵吵嚷嚷，楊閣老一陣頭大。
「陳公公，勞煩你說兩句。」楊閣老求助道。
陳東淡然道：「各位這段時間辛苦了。但試卷被印刷出來，僅僅是第一步，還要送到各州學院，進行初試。在初試結束前，各位都不能離開。」
「你什麼意思？懷疑我們泄題嗎？」有人不滿質問。
陳東道：「這是為了陛下的聲譽，也是為了各位的身家性命考慮。」
「錦衣衛已經查抄了十幾個家族，不介意再查抄幾家。」陳東目光淡漠的掃視著眼前這些人。
百無一用是書生，在陳東充滿壓迫力的目光下，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
被關幾天，總好過葬送了身家性命。
看到沒有人再出聲，陳東滿意的笑了笑，「當然，陛下也不會忘記各位的功勞，等初試結束後，各位都有機會外放，一展生平所學。」
外放為官！
所有人眼睛一亮。
翰林院學士雖然清貴，但哪有一方父母官、大權在握舒服？
「陳公公，這是真的？」有人忍不住問道。
「幾大世家的人都被下獄，空出了很多位置，這就是各位的機會。」陳東道，「言盡於此，希望各位再忍一段時間。」
「為陛下出力是應該的。」
「好吃好住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就當是放假了。」
「梁兄，你我再切磋切磋棋藝。」
翰林院眾人三三兩兩散去，沒有人再攻訐楊閣老，他忍不住鬆了口氣，對陳東露出了感激之色。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陳東恩威並施的手段越發成熟了。區區幾個翰林院學士，手到擒來。
陳東隨楊閣老來到印刷試卷的後院，後院緊鎖，鑰匙只有楊閣老身上的一把。
打開門口，一個個木箱映入眼帘，木箱之中，就是印刷而成的試卷。
楊閣老此前得到陳東授意，每一份試卷僅有題目，待試捲髮下去後，會有當地的學院發放答題紙。
故此，這些試卷僅僅是裝了九個大木箱，每一個大木箱都是一州之地的試卷。
木箱有鎖，鎖上貼有封條，封條上寫著九州之地的名稱。
「按陳公公指示，每一州的試卷都有一成的富裕量。」楊閣老道。
陳東點頭表示滿意，立刻安排錦衣衛入內，將這些木箱裝車帶走。
「本統領和陛下打了包票，絕不會讓試卷泄露。」陳東目光嚴厲的掃視著面前的錦衣衛，「如果試卷泄露，爾等提頭來見！」
一眾錦衣衛心頭一凜，連忙應是。
「出發吧。等初試結束，本統領會為你們請功！」陳東道。
一眾錦衣衛押著木箱，魚貫而出。
在城門處，一雙雙暗中窺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些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