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亭詫異地看著面前婦人,「銀子什麼銀子?」
婦人冷笑一聲:「怎么半年前掙了俺十兩銀子,現在說忘記就忘記了?」
「這位娘子,你說什麼,我聽不懂!」祁亭含笑,一臉的茫然。
婦人道:「祁郎中,你別以為你把臉上假面摘了,俺就認不出來了。
別人可能真不記得了,但是俺到現在還記得。
你還記得不,半年前,俺和夫君帶著十兩銀子找到你,說想要個大胖小子,讓您給俺調理身子。」
祁亭倒吸一口涼氣,上下打量著婦人,用力回想著。
他那個醫館接待了不少這樣的男女,但是他要錢一般都是見人下菜的,要是普通百姓,那就正常的收費。
若是遇到些有錢的,還香火快要絕的,就會多要點。
但是每每都是藥到病除,如今這婦人找到他面前,如此穿著樸素,肯定就是一普通農婦,要十兩銀子,還沒個結果的事情,他沒幹過啊!
「這位娘子,您是不是記錯了?」
「哼!」婦人笑了笑,「這樣,我提醒你,俺那天和夫君去的時候,你在易容,為了讓我倆不把你那點秘密說出去,你還少問我要了五兩!」
祁亭經過這麼一提醒,面露恍然。
他倒是還真想起這個事情。
半年前,他在醫館內易容,冷不丁就衝進來一對夫婦,當時他還記得手中的人皮面具都差點掉在地上。
所以現在這個婦人能把他認出來,就並不奇怪了。
不過....當時他可記得這婦人穿著不似這般的樸素,雖不及有錢人家,但錦緞蜀繡也是一樣不少的,如今這般...
「原來是慕娘子!」祁亭的記性一向很好,很快想起這婦人的姓氏,微微拱手。
慕娘子可不吃他這一套,冷笑一聲:「哼,別跟俺套近乎,你就是個騙子。
騙俺十兩銀子,說什麼不出十日便可水到渠成!
水呢?道呢?倒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娘子,您這麼說,就不對了,我給您開的藥...」
「哼,別想狡辯,祁郎中你知道俺因為你的藥已經成了周圍街坊的笑話了!
但沒懷上,倒是每個月的癸水來的更準時了。」
「這不是很好嗎?女子只有癸水規律了...」
「我呸!」祁亭的話還未說完,慕娘子已經氣得用力雙手叉腰,雙眼泛紅指著他了:「就因為這樣,俺相公的家眷說俺是個不下蛋的母雞。
不出三個月,他就帶著懷孕的外室進了門,之後俺飽受欺凌!最後硬是被家婆侮辱,休棄回家。
眼睜睜看著一個身份卑賤的外室占了這當家主母的位置,你還說好?哪裡好了?」
慕娘子越說越是激動,一邊捶打著祁亭,一邊蹲在地上哭喊出聲:「明明是找你看病的,現在好了名聲都臭了。
俺萬般無奈這才背井離鄉的!嗚嗚...」
祁亭看著慕娘子這般,有些為難,想攙扶她起來,又被她甩開。
一時間他成了這官道上的焦點,走過路過的人都要盯上他幾眼。
謝九策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
祁亭站在一邊的大樹下,身邊蹲著個撒潑的婦人。
婦人似是傷心欲絕,不停的哭泣,怎麼都寬慰不好。
之後他又聽到周圍路人議論紛紛,大抵是知道了什麼情況,
瞬間,謝九策想三顧茅廬勸君歸的心思沒了,玩心大起,扇著扇子走到祁亭的面前調侃道:「呦,醫鬧啊?」
祁亭本來還在想著怎麼規勸這婦人,聽到熟悉的聲音緩緩抬眼。
「你...」
他哽咽了一下,掩蓋住眼中的激動,冷聲道:「謝大人,真是哪裡都都有你啊!
不過沒什麼事情,您還是忙您的吧,這個事情...」
「我既然是父母官,這個事情我管定了!」謝九策心裡清楚想讓祁亭乖乖跟著他回去,勢必是要找個什麼理由的。
來的一路上,他還想著有什麼辦法能讓祁亭跟著他上京都,現在看,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怎麼回事,說說!」
他上前走到了慕娘子的身邊,隨手把大理寺令牌掏出來。
對,他就是這麼張揚!
慕娘子抬眼看著拿著令牌的謝九策,一張放蕩不羈的臉,大咧咧一副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我身份的誇張模樣。
怎麼看都不像是個什麼好官的樣子。
但,剛才祁亭和這個人的聊天她聽到了,隱隱好像感覺這二人像是死對頭。
現在對於她來說,只要能讓祁亭吃癟的,不管是誰都要利用一二。
想著,慕娘子跪在地上,指著祁亭道:「大人可要替民婦做主啊,這個人騙俺銀子,開假藥,害得俺被周圍人唾棄,被夫家攆出來!
大人,您一定要把這個人抓起了繩之以法才是啊!」
謝九策這一聽,事情還比剛才那路人說的嚴重了幾分,詫異間看著祁亭。
儘管他認識他沒多久,就這三個案子來看,祁亭還算是個有原則的人,十兩銀子不多,但是論一個普通百姓家,也得個把月的收入了。
就大宴的律法將,屬於詐騙,可以立案的。
他抬眼定定看著祁亭。
祁亭也看著他,微微挺起胸膛,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謝九策思忖片刻,上前拉著祁亭到了一邊:「你真的騙人了?」
祁亭看著謝九策這緊張的樣子,輕笑一聲:「那我要是說騙了呢?」
「不就十兩銀子,我給你還了便是,但是...害得人家人人唾棄這個事情,你得去道歉。」
「那你信嗎?」祁亭又問。
謝九策微微怔了一下,餘光看著不遠處一副殷切模樣的慕娘子:「信!但是...也不信。」
「怎麼說?」祁亭詫異了。
謝九策解釋:「看這娘子的穿著和舉止,不似劉鳳那般還不講理的撒潑,雖然有點過,但如果真的向她所說在當地聲名狼藉,也屬實正常。
所以事情應該是真的,她沒有懷上子嗣就被趕出來了。
但是對於祁郎中...我覺得,並不像是這樣不負責的人,對嗎?」
祁亭笑了,看著謝九策微微挑釁:「謝大人了解我多少?如果我說,我給她的藥,確實沒有助孕的功效,您會如何?」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