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們說的是宋姑娘啊!」
謝九策帶著木敦敦到了淮河邊上。
一名船夫坐在岸邊,拿過謝九策得上來的飴糖,嘗了一口,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謝九策知道一般這樣的人沒什麼心眼也好套話。
索性,他打發木敦敦再去買點零嘴,自己坐在船夫的身邊繼續詢問:「是,宋描,聽說她之前死在這淮河裡了。」
「是!」船夫頷首:「她的屍體還是我撈上來的!」
「你撈上來的?」謝九策心中略感詫異,怎麼都沒想到碰巧問對人了,「當時是什麼情況能說說嗎?」
船夫想了一下,擺手一臉的惋惜:「能是什麼情況,撈上來的時候渾身上下一件衣服都沒有,身體都泡腫了!
那肉...哎!感覺一掐就會出一包的水。
誰能想這宋描之前也是昭城的美人!卻...」
謝九策看著頻繁擺手的船夫,「那即是泡腫了,有沒有可能,不是一個人?」
「啊!?哈哈,那怎麼可能?」船夫搖頭:「雖然臉當時有點變形,但是宋描身上有胎記啊。
就在這個地方...」
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脖頸,「有個曇花模樣的胎記,大家都知道。
所以我們昭城的人在她死後都叫她曇花美人。」
謝九策輕嘆一口氣,這宋描著實如曇花一樣,一夜綻開之後迅速消散。
「話說公子。」船夫上下打量謝九策,「是我外地人吧?問我這個問題是作甚?」
謝九策笑了轉頭指著淮河邊上的一間客棧:「我就住這裡,但是這幾日總是睡不好。
晚上能聽到女子的哭泣聲,有人說這淮河鬧鬼,好像是什麼博興女...這不就來打聽一下。」
「嗐!原來是這樣啊!」船夫輕笑一聲,臉上一副太正常不過的表情,「老夫在這裡有二十年了!這淮河是什麼情況約莫比這裡的人都清楚。」
船夫指著周圍路過的人。
恰逢木敦敦這個時候抱著一堆堅果來了。
謝九策接過,毫不吝嗇的攤在地上,給船夫品嘗。
船夫也不客氣,一邊吃著果子一邊開口:「想必公子也知道,昭城啊是大宴最大的煙花之地,不單單是昭城的女子。
這北到涼州,南到檀郡最美的女子都在這裡了。
您說這美人多了,什麼就多了?」
謝九策笑了,自古以來美人和英雄:「那定然是男子!」
「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五湖四海每年都會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這不,不少女子要麼當瘦馬被帶走,要麼就留下當了外室。
所以,您若是晚上聽到哪個女子在哭?」船夫笑了一下,一臉的沒所謂:「就是被情郎甩了!到了白日,如果淮河邊沒有圍滿人,就是人還活著。
圍滿百姓就是又死了一個。」
謝九策倒吸一口涼氣,順著淮河遠眺整個昭城內,水清雲淡,煙樹重重,如此美景,卻不巧是多少女子的葬骨之處。
「那宋描...也是!?可是我聽說...」
「聽說,她是被人非禮然後扔在水裡的?」船夫接過謝九策的話。
謝九策點頭。
船夫笑了笑:「我覺得不盡然...」
「意思是還有另外一個版本?」
謝九策怔住了,怎麼都沒想到能打聽出這樣的事情。
船夫看了謝九策一眼,抓過地上的瓜子磕著不吭聲。
謝九策想了一下,從懷中剛準備掏出銀子,就被船夫按住了。
「要是老夫一開始就想問公子要錢財,就不會給您說這麼多了。」
謝九策眉梢一挑,詫異的看著船夫,這感情是在這裡給他下套呢。
「老先生還真是釣魚懂得放魚餌啊!」
船夫爽朗地笑了一聲:「公子可以拒絕我之後的要求,但是,老夫敢保證,從這裡離開,整個昭城沒人會跟您說實話。」
謝九策笑容更勝。
「怎麼,不信?」船夫不解的看著他。
謝九策搖頭:「豈會!?」
他心裡清楚這船夫說的話是真的。
木十四在昭城呆了這麼久徹查宋描的事情,得到的消息,基本上都是些沒用的,好不容易查到那三個混子,他剛去,人就出殯。
謝九策再蠢都清楚,這是有人在刻意阻止他們徹查宋描的事情。
越是這樣,他心中越是篤定,魏子安的案子和宋描分不開,那他就越是要查個徹底。
「只是,我對老先生有點奇怪,這世間的人還有不要錢的。
那您要什麼?」
船夫輕嘆一口氣,轉頭看著昭城衙門的方向:「公子是官爺吧?」
謝九策先是怔了一下,之後低頭看著掛在腰間的大理寺令牌,心中恍然:「原來老先生認識這個。」
船夫笑著擺手:「昭城一向是太平,很少有朝中大理寺的人來徹查案子。
只是老夫小的時候,有幸見過這令牌一次。
所以自是認得。」
謝九策一揚眉:「原來是這樣!那老先生想要本官做什麼?」
船夫輕嘆一口氣:「實不相瞞,我有一小女在牢房,說是殺了夫家,秋後問斬。
可是...」
他說著,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嘴角抽搐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我那小女的夫君,他日日對她拳打腳踢,她是受不了,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老夫不求衙門能了當即放了,但是老夫求的是個公平!
如今有幸碰到大人來此,算是緣分,也是上天給的機會,老夫求大人幫助免了小女的死罪吧!」
船夫說著,踉蹌站起身,對著謝九策就跪了下去。
謝九策怔了一下,看了眼周圍。
二人在淮河邊一處隱蔽的地方,好在船夫的動靜不大,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老先生放心。」謝九策站起身把船夫攙扶起來:「大宴有律法,殺人是看原因的。
如果是因為外力導致的自衛,並不構成犯罪。」
「真的?」船夫怔住。
謝九策頷首,給他一個安心的笑意:「大理寺除了徹查案子,還有覆核案督辦案子的職能,如果這個案子在地方衙門有異議,是可以重審的!」
「誒!誒!」船夫聞言,方才還掛在臉上的焦慮頃刻消失不見。
「那你現在能告訴我關於宋描的事情了嗎?」謝九策問。
船夫頷首,轉而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巷子:「宋描被魏子安當做外室驕養的時候,就住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