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姑獲鳥(18)

  小家丁的話剛說完,幾人已經來到後院口,人還沒進去聽到裡面搖鈴鐺念咒的聲音:「驅邪縛魅,保命護身!魑魅魍魎!散散散!」

  謝九策站在院子口愣了一下,好奇之餘探頭想看,這可好,還沒看清楚院子內的情況就被一股撲面的煙迷了眼睛。

  他踉蹌的退了一步,站在身後的祁亭反應上來,一揮手把面前的煙霧逐去。

  同時,謝九策再次睜眼的時候才發現,正對面站著個道長,左手拿著桃木劍,右手捏著一張燒了一半的符紙。

  眼瞅著符紙要燒到指尖,只見那道長把符紙塞盛水的碗裡,之後他喝了一口,對準謝九策準備再次出擊!

  謝九策回神,他豈會讓這老道士如願。

  驀地,他扯過身邊的木十四,脫下他的鞋子,對準老道士的鼻尖這麼一放。

  老道士沒想到對面的人會有這麼一手,哽咽了一下,一股難以描述的味道撲鼻而來,嘴裡想噴出去的水,全數都咽了下去。

  「你...你是哪裡來的人,竟然對本道長不尊敬!」

  老道士揮開謝九策手,一邊乾嘔一邊指著他低吼。

  謝九策掃過老道士的模樣,心中嘀咕,據他所知大宴的道觀最大的莫過於京都周圍群山上的白雲觀。

  可是那裡的道士沒有這麼吊兒郎當一副直不起身子的模樣,衣衫也沒這麼襤褸。

  所以面前這個人要麼是個騙子要麼就是被白雲觀攆出來的叛徒!

  「哪裡人?看你這打扮多少也是跑江湖的吧,在京都混,就沒人敢在小爺面前這般放肆!」

  謝九策說得囂張,就是想嚇唬這個道士看看他有幾分道行能在宮家行騙。

  果然這道士還是有點水平的。

  「什麼跑江湖的,貧道不知道,貧道只是聽說這宮家鬧了事情,特地來驅鬼的。」

  「驅鬼,什麼鬼?」謝九策說著帶著身後的人朝院子內走。

  這不走不知道,走進去,他差點被這陣仗嚇住了。

  宮家算是京都除了皇宮院子最大的。

  只見偌大的院子內正中央有一口大棺材,棺材周圍跪滿了下人,所有人都用一種怨毒的目光看著他。

  謝九策覺得,如果他們手裡有劍,現在已經把他戳成篩子了。

  「這就是鬼!」道士走到棺材邊兒上,指著棺材。

  謝九策擰眉,他記得剛進來的時候,府中的家丁說,最近的宮家不太平經常死人。

  看這棺材的樣子嶄新,難道是又死人了。

  不過,他沒時間細想這些,找到鄧雯才是主要的。

  「你們在這裡驅邪或是驅鬼,是你們的自由,和本官沒關係,我要見你們家主!」他說完,看著小家丁。

  小家丁也有些難為情,指著對面的棺材。

  謝九策驚駭,心中不免嘀咕起來:不是吧,他來得這麼巧?宮家的家主死了?

  想著,突然棺材跳動了一下。

  謝九策瞳孔瞪大,不可置信的看著。

  下一刻,棺材蓋子也發出震動,開始是輕微的後面越發的劇烈。

  站在他身後的木十四見狀,眼神驚恐,嘴唇哆嗦:「不是...死人...復活了?」

  他話音剛落,棺材蓋子發出一聲巨響。

  木十四也跟著尖叫。

  同時,棺材蓋子被徹底打開,一雙手從伸出來,一道白色的身影慢悠悠地坐了起來。

  「媽呀,鬼...鬼啊!」

  木十四再也繃不住了,轉身朝府外奔去。

  謝九策起初也被驚嚇住了,當他看清楚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是誰,剛才還錯愕的表情,慢慢變得嚴肅。

  是宮家的家主宮岩。

  他竟然躲在棺材裡!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謝大人!」

  宮岩在下人的攙扶下,從棺材內出來,看到謝九策拱手行禮。

  ...

  謝九策等眾人被宮岩帶著到了一處偏點的客堂落坐休息。

  宮家的僕人把茶點端上來之後,便退了下去。

  謝九策在宮岩的招待下一邊喝茶,一邊開始了問話:「最近宮家的生意,不好嗎?」

  宮岩在吃豆餅,聽到謝九策的話先是怔了一下。

  謝九策道:「起初我聽說宮家死人了,我看到那道士在做法事,以為棺材裡...沒想到是宮老爺,所以想著是不是宮家的生意不順?」

  在大宴的商人眼中,生意不順,大部分和風水或者流年大運有關係。

  一般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不是找道士在家中作法,就是找個風水大師在家裡大興土木。

  宮岩反應上來,輕輕嘆口氣,擺手:「要真是生意不順倒是還好了,至少家宅平安,如今...我這是家宅不寧啊!」

  「怎麼說?」

  謝九策往下問。

  宮岩薄唇張合,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咽了下去:「話說,謝大人突然來宮某的府中,所為何事?」

  謝九策見宮岩不想說,心中猜測可能是家事,話鋒一轉,說出來的目的:「刑部的事情,宮老爺多少也有聽說吧?」

  宮岩頷首。

  「我們查到,有個女囚化名之後來到您這裡做事。」

  「哦?」宮岩眉頭皺起:「我宮家還收了這樣的人?謝大人您說,只要她在府邸,我雙手奉上。」

  謝九策想了一下,從懷中掏出卷宗呈在了宮岩的面前。

  鄧雯沒交換身份之前叫這個名字,出來之後,定然的隱姓埋名的,他擔心說了宮岩也不一定認識,便把卷宗內她的畫像拿了出來。

  宮岩畢竟年紀大了,有點老眼昏花,他先是拿手裡看了看,覺得不太清楚,走到窗邊迎著陽光看。

  驀地,他叫了一聲,手中的卷宗被扔在地上。

  「啊!」

  謝九策和祁亭相互看了一眼,衝到他身邊,急急詢問:「怎麼了?」

  宮岩顫抖著手指著地上鄧雯的畫像:「死了,人死了,早都死了!」

  「你說什麼死了?怎麼可能?」謝九策不相信,鄧雯這個人心狠手辣,為了逃脫律法的問責,多次隱匿身份,甚至利用和司馬萍的關係到了宮府。

  這個人怎麼會輕易地死了?

  「姑獲鳥!是姑獲鳥!是它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