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五章 果然,讀書人最不要臉!

  一陣沉默之後,李建澤緩緩收斂心神,看向不良帥,說道:「我要遣人去往北荒,需要不良人的協助。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不良帥聞言,緩緩道:「你做好你的事兒即可,會有人協助你的。」

  「多謝!」

  李建澤再次恭敬一禮,然而,不良帥卻沒有任何反應。

  李建澤今日前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按理說,他現在可以走了,可是,他並沒有離開,而是看向不良帥,猶豫片刻,再次開口。

  「房巨鹿曾經來過摘星樓,他可曾說過什麼?」

  不良帥搖搖頭,淡淡道:「沒有。」

  (°ー°〃)

  李建澤聞言,微微皺眉,似乎是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房巨鹿確實是大炎王朝的棟樑之材,因為他的存在,從炎睿帝時期開始,一直到炎武帝,大炎王朝的國力不但沒有衰弱,反而蒸蒸日上,當然,這不是房巨鹿一個人的功勞,可若是沒有他,現如今的大炎肯定沒有這麼強大。

  按照李建澤對房巨鹿的了解,這個老人既然一心求死,他肯定會留下諸多後手和布置,房巨鹿雖然是武將出身,可別忘了,他在成為武將之前,也曾經是文官,很多人只記得房巨鹿的殺伐果斷,可李建澤卻知道,房巨鹿的棋力很強,他若是想要下棋,整個大炎能夠與之匹敵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現任宰相徐肱,在其面前都要遜色一籌。

  一個能逼死兩任宰相的人,豈能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可是,自從鄜洲城事件發生以來,房巨鹿什麼都沒做,不,這麼說有些不準確,房巨鹿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其最後一次上朝,依舊不跪,傲立當場,算是徹底跟皇家撕破臉。

  第二件事,房巨鹿去了摘星樓,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踏入摘星樓,也是最後一次。

  在這之後,房巨鹿什麼事兒都沒做,只是默默地等待,等待死亡的來臨。

  李建澤最好奇的是,房巨鹿來摘星樓做什麼。

  不管是房巨鹿,還是不良帥,都是李建澤看不透的人,尤其是後者,如果說房巨鹿是文武百官的定海神針的話,那麼不良帥就是整個大炎的定海神針,任何一個人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敵的,若是他們聯手,誰又能戰勝他們呢?

  李建澤之前以為,房巨鹿來找不良帥,是想給房家留下一絲血脈,畢竟,在房黨崩塌之後,房家上上下下數百口人,無一例外,全都身死,唯獨其孫子房子墨失蹤了。

  能夠在如此之大的劫難當中倖存下來,一般人肯定做不到,而能夠做到這一點兒的人,屈指可數,眼前的不良帥就是其中之一。

  若論棋道造詣,不良帥絕對是魁首般的存在,不良人遍布天下,而他的棋子也遍布天下,沒有人知道他有多少顆棋子。

  但是,很快李建澤就發現,他之前的猜測是錯誤的,房子墨確實是倖存下來了,不過,保住他的不是房巨鹿,也不是不良帥,而是另外一個人,一個讓他無比意外的人。

  當排除了這個可能性之後,李建澤是無比好奇房巨鹿車,來到摘星樓做了什麼,可惜,沒有答案。

  房巨鹿已經死了,自然不可能開口說話,而不良帥還活著,可他給出的答案,卻是那麼的直接,李建澤不相信房巨鹿真的什麼都做,可不良帥這麼說了,他不信也得信,不然,他又能如何?

  另外,還有一件事是外人不曾知曉的。

  重新組建人馬,前往北荒探查真相,雖然提議者是李建澤,實施者也會是他,可真正制定計劃的卻不是他,而是房巨鹿。

  李建澤在接手僕射之職的時候,也接手了房巨鹿留下來的很多東西,還有諸多計劃,而探查北荒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而這個計劃,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卻一直沒有實施,似乎是等著李建澤去發現,去實施一般。

  李建澤自認他的才智不輸給任何人,可跟那位已經死去的老人相比,他還是遜色不少。

  房巨鹿留下來的諸多東西,李建澤在接手之後,他不得不按照這些計劃去進行,因為他沒有選擇,或者說,這是一場陽謀,一場房巨鹿針對他李建澤的陽謀。

  真正精於算計的人,根本不在乎所謂的陰謀和陽謀,而是他會給你選擇,明確無誤的告訴你,他就在算計你,而你也明知道他在算計你,可你又不得不被他算計,看似有的選,其實根本沒得選,只要你有野心,你有想法,就不得不按照他說的去做,而且是心甘情願,不遺餘力的去做。

  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也是最精於算計的人,而房巨鹿就是這樣的人,當然,眼前這個常年做在摘星樓樓頂的人,也是如此。

  在李建澤沉默不語,思索這些事情的時候,不良帥主動開口道:「在你這一輩人當中,你很不錯,但是,你想坐穩僕射之職,想要走的更遠,就做好你眼前的事,有些事情,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現在知道的太多,對你,對大炎都沒有任何好處。」

  李建澤聞言,心中頓時一凜,點點頭,說道:「受教了。」

  不良帥繼續說道:「北荒的事情,你要抓緊時間了,另外,北荒的事情,暫時不要牽扯到他,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的職責就是在最有限的時間裡,給予他最大的幫助,幫他掃除一切障礙,這也是房巨鹿選擇你,給你騰位置的緣由之一,希望你不要辜負他的一片心意。」

  「我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不良帥沒有再說什麼,而李建澤等了片刻之後,躬身一禮,隨即轉身離開。

  在李建民面前都不曾如何恭敬的李建澤,卻在不良帥面前表現的如此恭敬,若是常人看到,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僕射對待不良帥的態度。

  但是,不管是不良帥,還是李建澤,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在李建澤離開之後,一道身著老舊儒衫的老人,憑空出現在摘星樓樓頂。

  老人才出現,不良帥的聲音就響起。

  「小夫子,你別得寸進尺,真當我這兒是你家那書院後山啊,想來就來?」

  「哈哈......」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縱橫書院的夫子,其聞言之後,頓時訕訕一笑,歉意道:「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不良帥聞言,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但是,誰都看得出來,此刻他的心情並不好。

  夫子徑直走到不良帥身邊站定,看著天邊的夕陽,微微眯起眼睛。

  說實話,在長安城,除了皇宮的觀星樓,摘星樓是俯瞰全城的最佳地方,而在這裡看夕陽,別有一番風味,當然,站在書院後山山巔看風景,其實也很不錯,可惜,這三個地方,不管是哪一個,能夠走上來的人,都是極少數。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夫子喃喃道。

  「都說你們讀書人最清高,可我怎麼沒看出來呢?公然剽竊他人的東西,真的合適嗎?」

  不良帥的聲音,破壞了夫子好不容易醞釀營造出來的氣氛。

  聽到不良帥這麼說,夫子老臉一紅,有些悻悻然。

  夫子轉過頭,看向不良帥,苦笑道:「你還是老樣子,真不會聊天,還是那個小傢伙有意思。」

  「呵呵!」

  不良帥聞言,嗤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夫子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轉過頭,看向天邊的夕陽,輕聲道:「你讓陛下把李建澤放出來,真的合適嗎?此人......」

  說到這,夫子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搖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讓他出來,難道讓你書院的那位小先生出來?我倒是想讓小先生出來,他做事,他還是很放心的,可以省卻我不少麻煩和心思。」

  說到這,不良帥轉過頭,看向夫子,不悅道:「站那麼高做什麼,真當你是聖人了?」

  (°ー°〃)

  夫子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無奈的搖搖頭,直接席地而坐,看向不良帥,無奈道:「這總可以了吧?」

  不良帥沒有回答,而是說道:「僕射之職,最好的人選就是小先生了,可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回來了,為何還不讓他出世。」

  書院小先生。

  這是一個只有極少數知道的存在,他既是縱橫書院外院的先生,也是書院後山的大師兄,一個才智不輸於房巨鹿,甚至要高於房巨鹿的存在,而他是僕射之職最佳人選。

  可惜,即便是不良帥,也沒把握在夫子不同意的情況下,讓其出世,不是不能,而是不願,相對於儒家其他人,這位小先生的脾氣是最好的,也是最差的,即便是夫子也很頭疼,當然,不良帥也很頭疼。

  夫子聞言,卻搖搖頭,說道:「現在還不是他出世的時候,李建澤還是可以的,雖然其野心很大,可擔任僕射之職還是沒有問題的,畢竟,只要你在,還是壓得住他的。」

  本來心情就不佳的不良帥,聽到夫子這麼說,就更加不爽了。

  「如果我不是看在二十年前,你孤身去往塔撒哈沙漠的話,我真不想再看到你。」

  這句話,不良帥說的平平淡淡,可是,其中的含義卻讓人不寒而慄。

  不良帥繼續說道:「你們這些人啊,什麼事情都指望我,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們指望誰?指望你嗎?」

  夫子聞言,唯有苦笑,並沒有反駁什麼。

  不過,夫子在沉默片刻之後,還是說道:「陛下這一輩人當中,除了幾個很不錯的人,陛下雄才大略不去說,李建業其實也不錯,如果他不是觸犯了禁忌的話,有他在,大炎的情況會更好一些。」

  不良帥卻說道:「他若還活著,情況也許會更糟糕一些。」

  聽到不良帥這麼說,夫子並沒有反駁什麼。

  在李建業、李建民、李建澤三兄弟當中,李建業的野心是最大的,也是最激進偏激的,看似溫文爾雅的背後,卻隱藏著一顆瘋狂的心,這樣的人,總是會讓人感到不安的。

  若是放在百餘年前,李建業這樣的人,肯定不會死,其不但不會死,反而會逐步登高。

  可是,今日不同往日,大炎面臨的危機太多,內部不能出現任何問題,因此,即便李建業再如何的優秀,他也得死,而且是必須死。

  當然,這也不是說,大炎容不下他,而是他觸碰了不該觸碰的東西,那不是他該看到的,也不是一他該擁有的東西。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夫子突然問道:「李建澤很畏懼你。」

  不良帥卻搖搖頭,說道:「你小看他了,他不是畏懼我,而是因為他是一個聰明人,知道怎麼才能活的更久,若不是新的亂世來臨,他其實是帝王的最好人選。」

  「可惜了。」夫子意有所指道。

  「天下攘攘,眾生芸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他現在這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不良帥說道。

  「也許吧。」夫子淡淡道。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夫子轉過頭,看向不良帥,表情凝重道:「你真打算放出吾罪?」

  不良帥沒有去看夫子,他淡淡道:「關押了他這麼多年,培養了他這麼多年,也庇護了他這麼多年,也該他做點事兒了。」

  「此人身上的秘密,還沒有完全弄清楚啊。」夫子有些擔憂道。

  不良帥卻答非所問,轉過頭,看向夫子問道:「你在塔撒哈沙漠到底看到了什麼?」

  夫子和不良帥對視片刻,轉過頭,表情愈發的凝重起來,沉聲道:「不可說。」

  不良帥看著夫子的側臉,那雙漆黑的眼眸,有東西微微跳動。

  沉默片刻之後,不良帥轉過頭,說道:「你不說,我也猜到了,那東西確實很棘手。」

  說到這,不良帥又搖搖頭,說道:「不過,也就那樣。」

  夫子點點頭,顯然是贊同不良帥的說法。

  「吾罪身上還有一些東西,還沒有弄清楚,就這樣放他出來,我始終有些擔心。」

  不良帥卻說道:「你以為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夫子聞言,沉默不語。

  不良帥繼續說道:「吾罪出世,能夠為他爭取一些時間,他需要更快的成長起來。」

  「我們出手的太晚了。」夫子似乎有些懊惱道。

  「當年那件事,我本來就很反對,可惜,他們不聽,以為殺了天劫者就能打破一切,改變現狀,真是天真,若是一切那麼好改變,歷代的王朝又豈會那麼容易覆滅。」

  夫子聞言,轉過頭看向不良帥,說道:「其實你可以阻止的。」

  不良帥卻反問道:「我為何要阻止?」

  夫子微微蹙眉,沉默不語。

  不良帥轉過頭,看著夫子的眼睛,緩緩道:「這江山是他李家的江山,不是我不良人的江山,他們願意折騰,那就讓他們折騰好了,江山坐久了,換個人坐,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事兒,你說呢,小夫子?」

  夫子聞言,苦笑連連,搖頭不止。

  不良帥沒有理會夫子,自顧自的說道:「如果不是看在那個女人,還有老瞎子的面子上,我才不會管這些破事兒呢。」

  說到這,不良帥突然爆了句粗口:「他娘的,人間不值得啊!」

  夫子:「.......」

  ∑(っ°Д°;)っ

  聽到這句話,夫子是滿臉黑線,卻又不好說什麼。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夫子轉移話題道:「現在,他知道了很多事情,也做出了選擇,他的這個選擇,讓人感到意外啊。」

  不良帥卻說道:「有什麼好意外的,你們都把他當成棋子,想要擺動他的命運,你當真以為他是棋子,甘願任由你們擺布?」

  夫子苦笑道:「我可沒有把他當成棋子。」

  不良帥斜眼看向夫子,冷笑道:「你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麼想,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人了,在你們看來,他做出的選擇讓你們意外,是因為你們覺得,他就應該按照你們預想的,安排的道路走,可我卻覺得,他的選擇是正確的,雖然不一定是對的,也不是最好的,可也不是最壞的。」

  「你說的有道理,是我太著急了。」夫子沉默片刻之後,緩緩說道。

  「呵呵!」

  不良帥聞言,卻冷笑一聲,說道:「你們讀書人何時聽他人講過道理了?」

  夫子:「......」

  聞聽此言,夫子有些無語,他現在有些後悔來這裡了,每次他來這裡,都會被不良帥一陣懟,而且懟的他無話可說,無言以對。

  不良帥沒有在理會夫子,而是說道:「他只有一年的時間了,在這一年裡,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成長起來,而破劫軍也必須成長起來。」

  夫子聞言,卻說道:「要不,你多放幾個人出來?」

  「滾!」

  不良帥突然暴怒起來。

  夫子見狀,卻不以為然道:「既然你已經打算放吾罪出來了,一個也是放,兩個也是放,多放幾個又有什麼關係?」

  不良帥轉過頭,看著夫子,一字一頓道:「你信不信我拆了你的破書院?」

  「哈哈......」

  夫子聞言,卻大笑不已,鬱悶的心情,頓時好轉起來,他站起身,轉身離開,臨走時說道:「我在炎城給他留了禮物,應該夠了。」

  說完,夫子就消失不見。

  在夫子離開之後,不良帥低聲咒罵道:「果然讀書人最不要臉,他娘的,這人間真陰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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