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這段日子,長安城是熱鬧的,也是寧靜的,似乎一切都朝著好的方面發展。
許一凡自從從皇宮回來之後,整個人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這種變化是很多人始料未及的,卻又覺得理所當然的。
從初二開始,許一凡就頻繁出門,每次出門都攜帶大量的禮物,他也開始積累人脈。
許一凡第一個拜訪的是當朝宰相徐肱家。
徐肱這個宰相,很多時候有些名不副實,很多人對他最大的印象,還是當年在五子奪嫡的時候,他堅定不移的站在李建民這邊,有從龍和扶龍之功,而在之後的十多年的時間裡,徐肱並沒有做出什麼亮眼的功績,甚至有些平庸,但是,滿朝文武沒有人敢小覷這個被譽為縫補匠的男人。
跟大對數宰相和僕射不同,徐肱為官這麼多年,雖然廣積善緣,可凡是能夠進入宰相府的人,都沒能從徐肱這裡得到什麼實際性的好處,更沒有得到什麼承諾。
與之相反的是前任僕射房巨鹿,自從炎武帝登基,房巨鹿雖然極少上朝,可是,每天前去拜訪他的人絡繹不絕,而這些人有京官,也有地方官,但不管是京官,還是地方官,在炎武帝時期,都或多或少的從他這裡得到了諸多恩惠,而這也是為何很多官員,在為官之後,拼了命的想進入房黨的原因了。
當初,沈言在彈劾房巨鹿的諸多罪狀當中,其中有一條就是結黨營私。
如果是別的大臣,肯定覺得這個罪名名不副實,可是,放在房巨鹿身上,卻十分的貼切,在過去的十多年的時間裡,房巨鹿極少露面,可朝中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很多朝政的實施,背後都有他的影子。
但是,讓人感到錯愕的是,在房巨鹿被扳倒的時候,房家被抄家的時候,整個房家,從上到下,不管是嫡系,還是旁系,都無比的乾淨,甚至是樸素。
相對於之前那些被抄家的官員,房家真正抄出的家產並不多,除了房巨鹿等人的俸祿之外,大部分都是兩位先帝,還有炎武帝對房家的賞賜,剩餘的則是房家自己賺取的一些錢財。
堂堂正一品的朝中大員,房巨鹿家的家產還不如京城一個五品官員來的多,不敢說房巨鹿家一貧如洗,可也差不多,這是很多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不單單是房巨鹿家這樣,房黨的幾個核心官員的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形,不過,在他們之後的那些官員,那就大不相同了,這些傢伙的家產,是一個比一個富有,單單抄沒他們的家產,就充盈了國庫很大一部分。
徐肱在得知許一凡前來拜訪的時候,顯得很熱情。
說是熱情,其實跟尋常沒有太大的區別,無非就是開了中門而已。
相對於大部分的官員,徐肱家人丁並不算興旺,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妻妾也不多,正妻一個,是在其微末之際的時候,就認識的女子,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二人的關係極好,感情也極好,用許一凡的話來說,是自由戀愛。
大夫人無所出,據說是當年,她為了跟徐肱在一起,不惜跟家族鬧翻,也要跟徐肱在一起,而那個時候,徐肱只是一個窮酸至極的寒門書生,為了幫助徐肱完成夢想,這個女人吃了很多苦,從一個小戶小姐,淪為了一個農婦,身體也是在那個時候被糟蹋壞了。
徐肱在金榜題名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女人接到京城,這麼多年過去了,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如果不是無所出的話,徐肱的正妻絕對是宰相夫人的典範。
徐肱的妾室也不多,攏共也就三個,這些女人也不是什麼豪門大戶的人家,都是曾經幫助過徐肱的人,本來,徐肱是不打算納妾的,可大夫人還是私自做了這個決定,把這三個痴痴念念無數年的女人,八抬大轎從大門抬回來的。
別的官員,妻妾成群,擔心後院起火,可徐肱完全不用擔心這些,徐肱的後院總是一派祥和,雖然也經常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磕磕碰碰,爭爭吵吵,可總體而言,還是很和諧的。
徐肱從年輕的時候,應酬就很多,經常出入風月場所,而大夫人從來不覺得有什麼,幾個妾室起初還很不滿,可過了一些年之後,她們也都習慣了。
徐肱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尤其是年輕的時候,詩詞歌賦造詣匪淺,更是寫的一手好文章,也吸引了無數女子的目光,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很多念想也只是念想而已。
另外,徐肱是一個很帥氣的男人,雖然其長相沒有許一凡那麼妖邪,可放在人群當中,還是非常矚目的存在,這一點兒,從徐肱的幾個兒女身上,都可以看得出來。
不過,現在的徐肱就只是一個有了白髮的老人,或許是勤於政務,或許是身為宰相的責任重大,曾經那個豪情萬丈的美男子,早已經不復存在,如果不是看到徐肱的幾個兒女,真的很難想像,徐肱年輕的時候,會是那麼的帥氣。
徐肱的三個兒子都是妾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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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可不管是徐肱,還是大夫人,都對他們一視同仁,三個兒子都無官職在身,也沒有功名在身,除了二兒子徐賢身死之外,剩下兩個兒子都在書院教學,不過,都不在長安的縱橫書院,而是在其他洲的書院。
兩個兒子都已經成家立業,他們跟其老爹一樣,娶的都不是富貴人家的女兒,小門小戶而已,而按照徐肱和大夫人的話來說,小門小戶的女人會過日子,勤儉持家。
事實也確實如此。
三個兒子,自從成年,及冠之後,就離開了家,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除了過年的時候回來一趟之外,平時極少回來,而且即便他們回來了,在家裡待的時間也極少。
可能是因為只有一個女兒的緣故,徐家上上下下對徐詩芷都很寵溺,說是寵溺,也只是相對而言,跟那些豪門大戶的千金小姐比起來,徐詩芷的待遇也就是在一般水平罷了。
許一凡前來拜訪,是攜帶禮物而來的,不過,禮物都不貴重,主要是一些書籍而已,而這些書也不是什麼珍本孤本,只是許一凡這一年來,從各個地方搜集的縣誌而已,裡面主要記載的都是一些當年的一些民風民俗而已,其中不少都是他國的縣誌。
這些縣誌在別人眼中一文不值,可在徐肱一家人看來,這可比送真金白銀,奇珍異寶要珍貴的多。
在正廳,許一凡見到了徐肱,還有徐肱的正妻,以及兩個青年男人。
徐肱的正妻年齡跟徐肱相仿,不過,看起來卻要徐肱小十來歲,長相一般,很清秀內斂的一個女人,臉上總是保持著真誠的笑意,給人一種如沫春風的感覺,其穿著也不華貴,布料極好,做工也極美,不過,許一凡看的出來,這應該是女人自己動手縫製的。
兩個青年男人,一個三十來歲,長相俊秀,很有徐肱年輕時候的樣子,不過,當許一凡看向他的時候,第一時間不是看重他的臉,而是他的氣質。
男人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書卷氣,跟荀德華很像,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卻給人一種很威嚴的感覺,這種威嚴不是官威,而是讀書讀到一定境界的書卷氣息。
另外一個男子年齡不大,也就二十五六,相對於大哥身上的書卷氣息,這個男人身上更多的是另外一種書生氣,開朗、積極,尤其是那雙眼睛,格外的明亮,即便是在黑夜,也能在眼中看到亮光。
都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徐肱雖然只有三個兒子,他們也各不相同。
「見過徐大人。」進門之後,許一凡對著徐肱躬身一禮。
然後,許一凡又微微側身,對著女人恭聲道:「見過徐夫人。」
隨即,許一凡看向兩位青年男人,抱拳道:「見過兩個公子。」
眾人見狀,連忙還禮。
見禮之後,幾人分次坐下,徐肱看向許一凡,笑道:「傳聞國師大人不善於交際,沒想到,國師今日是登門造訪,我這寒舍可謂是蓬蓽生輝啊。」
許一凡看向徐肱,無奈道:「宰相大人就莫拿我開玩笑了,之前來京城,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不敢肆意登門,還望宰相大人見諒。」
「哈哈......」
徐肱只是調侃許一凡一二而已,見許一凡這麼說,徐肱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在官場上,徐肱說一不二,但是,在私底下,徐肱其實跟尋常長輩沒有什麼不同,當然,這也看對誰了。
「老朽沒想到,國師在見過陛下之後,會第一個來看我,說吧,國師此次前來,都帶什麼禮物了?」
(°ー°〃
許一凡聞言,頓時一愣,一臉詫異的看向徐肱,而徐夫人三人聞言之後,也是一臉的詫異。
以往朝中官員前來拜訪,不管官職大小,徐肱是一概不收禮的,贈禮倒是不少,可也都是一些他自己寫的字畫而已,換不了幾個錢,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徐肱主動索要禮物的。
徐肱見許一凡愣住,就笑著說道:「昨日,國師去往皇宮,禮物頗多,國師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徐肱這麼說,自然是在開玩笑,而許一凡自然也知道徐肱在開玩笑,於是,他笑著說道:「初次登門,雖然帶了一些禮物,可能無法讓宰相大人入眼啊。」
「是何禮物啊?」
「一些雜書而已。」
說著話,徐府的管家快步走開,在徐肱身邊輕聲說了一些什麼,徐肱聞言之後,頓時眼睛一亮,轉過頭,看向許一凡,說道:「國師這禮物送的恰到好處啊。」
管事的聲音不大,可在場的幾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知道許一凡送的禮物之後,頓時會心一笑,他們看向許一凡的眼神,愈發的和善起來。
尤其是徐夫人,自從許一凡進門開始,她看許一凡的眼神就跟別人不一樣,有種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覺,而在得知許一凡送的這些禮物之後,這種眼神更加的明顯起來。
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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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覺得有什麼,可許一凡卻被看的有些渾身不自在。
方才,徐肱在主動『索賄』的時候,徐夫人本來還想出言阻攔一二的,覺得徐肱有些過分了,可現在她卻覺得,如此甚好。
許一凡聞言,卻笑著說道:「都是一些雜書,是近些年,我讓人從各地搜羅而來的。」
徐肱點點頭,突然問道:「國師可曾看過?」
許一凡點點頭道:「自然看過,受益匪淺。」
徐肱聞言,再次點點頭,滿臉笑意,沒有說什麼。
此時,徐夫人突然開口道:「國師.....」
不等徐夫人說完,許一凡就連忙說道:「徐夫人直呼其名就可以了,國師二字略顯生分。」
徐夫人聞言,眯起眼笑了笑,點點頭,說道:「也對。」
「前些年,小女去往安民鎮,給許公子添了不少麻煩,還望許公子見諒。」
許一凡連忙搖頭道:「徐姑娘天資聰慧,為人和善,我與徐姑娘相談甚歡,是極好的朋友。」
「朋友?」
此話一出,徐夫人和徐詩芷的兩個哥哥,看向許一凡的眼神,就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談得來就好,小女生性頑劣,若是有什麼做的不足的地方,還望許公子多多擔待。」
許一凡連連搖頭,說是不會。
說實話,此時徐夫人說的這些話,讓許一凡感覺有些怪怪的,可是,哪裡奇怪,許一凡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而自從徐夫人開口之後,徐肱就笑而不語。
徐夫人繼續說道:「小女在京城朋友很少,除了公主府的郡主之外,基本沒有朋友,而小女能夠跟許公子成為朋友,我這個做娘的,心中甚是歡喜。」
說到這,徐夫人突然話鋒一轉,問道:「許公子可曾婚配?」
「嗯哼?」
(°ー°〃
o((⊙﹏⊙o
這突如其來的話鋒轉變,讓許一凡有些措手不及,只是下意識的說道:「我是孤兒,不曾婚配,而且我年齡還小,此時談論這些還為時尚早。」
徐夫人點點頭,似乎是很贊同許一凡的話,可嘴裡卻說道:「我知道你們這些男人,都是志在四方,講究一個先立業,後成家,不過,我卻覺得,應該先成家後立業,而許公子現在已經立業,也該想想成家的事情了。」
許一凡:「......」
聽著徐夫人的話,許一凡總感覺話鋒越來越不對起來,可他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見許一凡不說話,徐夫人又說道:「許公子可有心儀之人?」
許一凡下意識的搖搖頭,說道:「還不曾有過。」
徐夫人聞言,則眼前一亮道:「小女的年齡跟許公子相仿,又聊得來,聽說小女在東海城的時候,頗受許公子照拂,不知許公子......」
(ΩДΩ
聽到這兒,許一凡終於知道畫風哪裡不對了,也明白徐夫人為何看待自己的眼神那般奇怪了,好傢夥,徐夫人這是打算撮合他跟徐詩芷啊,而且看這架勢,徐夫人對許一凡很是滿意啊。
許一凡看了看徐夫人,又看了看徐詩芷的兩個哥哥,還有低頭喝茶,笑而不語的徐肱,許一凡感覺他們也是這個意思。
想到這兒,許一凡頓時有些後悔來徐府了。
「徐夫人可能是誤會了,我跟徐姑娘是朋友,她出門在外,相互照顧是應該的,畢竟我們是朋友嘛。」
許一凡把朋友兩個字說的很重,似乎是在強調什麼,然而,徐夫人卻仿佛沒有聽出來,反而是看著許一凡那略顯窘迫的樣子,感覺很是好笑,更讓她覺得,許一凡和徐詩芷之間有什麼。
想到這,徐夫人看向徐肱,她沒來由的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候,徐肱也曾進入過她家的家門,而徐肱當時遭遇的情況,可跟許一凡恰恰相反,被家裡人一頓的刁難,可謂是難堪至極,她可不想同樣的事情,再出現在自己女兒身上。
雖說徐詩芷不是她親生的,可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她一直都把徐詩芷當成自己女兒看待,或者說,徐詩芷就是她女兒,而徐詩芷是什麼性格,她自然知曉,自從幾年前,她跟著她二哥去了一趟安民鎮,回來之後就一直提起許一凡,雖然說的沒什麼好話,可徐夫人作為一個過來人,自然知曉女兒的那點小心思。
之後,家裡橫生變故,徐詩芷一直待在家裡,後來,東海城那邊傳來一些消息,徐詩芷去往東海城,徐夫人心裡也清楚為何,都是過來人嘛。
以前,她擔心許一凡可能不是良人,可這些年,許一凡做的很多事情,她都聽說了,徐肱每次回來,都會提到這個年輕人,尤其是這一年多一來,更是頻繁提起,這讓她覺得,許一凡是個不錯的年輕人,而今天親眼看到之後,她就更加確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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