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書房之內,兄弟二人坐在火爐邊,一邊喝茶一邊閒聊。
「大哥,你覺得李璇璣真的是......」
李承賢伸出手,放在炭火上烤了烤,翻動手掌,聞言之後,緩緩說道:「他就是大皇子。」
李承德聞言,欲言又止。
李承賢轉過頭,看向李承德說道:「陛下承認了他,宗人府也確定驗證了他的身份,這已經足夠了。」
「可是,他曾經是道教的聖子。」
「可他是我李家的人,而且他現在只是皇子。」
李承德聞言,沉默不語,眉頭緊蹙。
在這個時代,雖然沒有高科技來進行親子鑑定一說,可是,在這個修行世界,有的是秘法確定血緣關係,而宗人府內有這樣的人存在,而且還不少。
名門望族也好,大世家也罷,骯髒齷齪的事情很多,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很多,而越是這種大家族,對血脈的要求越是嚴格,為了確保血脈的純正,他們會做很多事情。
既然宗人府確定了李璇璣的血脈,又得到了炎武帝的承認,這就已經足夠了,至於其他的事情,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
當然,很多事情都沒有絕對,有些事情也可能出錯。
至於說,李承德說李璇璣是道教聖子的事情,其實也是很多大臣擔心的問題。
道教,看似只是一個修行勢力,其實它很不簡單,天宗的無情道,人宗的有情道,都很極端,就像佛門的小乘佛法一般,道教當年扶持起來的王朝,雖然在諸多王朝當中,並不怎麼起眼,可其影響卻很深遠,當年大炎王朝滅佛滅道,就是因為這兩大修行勢力做了一些過分出格的事情。
朝中大臣們擔心,皇室宗親也擔心,不過,李璇璣既然已經退出道教,他就只是李家子弟,就這麼簡單。
當然,大炎王朝不是那麼不懂得感恩的人,在李璇璣退出道教之後,大炎王朝這次跟東海諸國和談的時候,進行了很大的讓步,這算是還了道教的人情,如果道教還想得寸進尺的話,那李家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其實,李璇璣曾經是道教聖子的身份,也算是一種考驗,如果他在接下來的幾年,表現出色,並且沒有跟道教有什麼往來的話,那未來那張椅子就是他的,可如果他覺得自己是皇子了,就可以給道教謀福利的話,那等待的他會是什麼,不言而喻。
皇帝不是那麼好做的,而皇子也不是那麼好做的,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眾人看在眼裡,有些事情他們乾綱獨斷,可有些事情,他們也只能聽大臣的,皇帝可以讓大臣制衡大臣,可大臣們也可以制衡皇帝,偌大一個王朝,不是皇帝想怎麼樣就什麼樣的。
皇帝尚且如此,更何況一個才回歸沒多久的皇子呢?
如果是以前,李承德肯定不會問這麼多,也不會想這麼多,雖然他是李家子孫,可誰當皇帝都一樣,只要別動越王府的利益就可以了,即便是動了,也有他老爹撐著,還有幾個哥哥擋著。
可現在不同了。
現在李承德已經是小王爺,是未來的越王,他做任何事情,所思所言都要為越王府考慮,為薊州 百姓考慮,也要為越王軍考慮,當然,也要為大炎王朝的整體利益考慮。
很多時候,權利固然是一個好東西,可以給人帶來很多利益,可有的時候,權利也是一種束縛,一種責任,李承德現如今要慢慢承擔這份責任,接受這份束縛,而在未來,他的責任只會越來越多,而束縛也會越來越多。
李承德擔心的不是李璇璣的身份,而是他如果未來是太子,甚至是皇帝的話,他會怎麼對待越王府,這個很關鍵,不是越王府貪戀手中的權利,而是因為越王府存在的目的,就是鎮守大炎王朝。
現如今,是李穗和李建民打交道,而未來則是李承德和未來的皇帝打交道,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李璇璣,所以很多事情,李承德不得不去考慮。
當然,李璇璣會不會成為太子,那都是未知數,就像李承賢說的那般,李璇璣現在只是皇子,也只能是皇子,而在這個時候,越王府這邊是不會做什麼的,也不能做什麼。
想通了這些,李承德也就看開了。
李承德轉過頭,看向李承賢問道:「安然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你不是知道一些嗎?」
李承德點點頭,說道:「我是知道一些,可他那晚......」
說到這兒,李承德搖搖頭,表情有些複雜。
白袍會的人出現之後,他們就已經離開包袱齋,但是,對於當時的情況,他們是很清楚的,許一凡的異變,讓很多人都十分的吃驚,秒殺一品修士,這可是非常嚇人的事情。
「大哥,他到底是誰?」
李承賢翻轉著手掌,緩緩道:「他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大炎的人,這就足夠了。」
「萬一不是呢?」李承德擔憂道。
「他是!」
李承賢轉過頭,看著李承德的眼睛。
李承德微微挑眉,隨即點點頭,隨即,他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說道:「當年那件事,如果他知道的話......」
李承賢收回目光,淡淡道:「知道又如何,我們沒有選擇,那個人也沒有選擇,至於他,現在他有選擇,可也沒有選擇,盡人事,聽天命吧。」
李承德聞言,不在多說什麼。
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李承賢突然說道:「陛下馬上要組建一支新軍,你從越王軍當中抽調一部分人過來。」
「新軍?什麼新軍?」李承德疑惑道。
「破劫軍!」
聽到這個名字,李承德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隨即眼神微動,想到了什麼,說道:「陛下不會讓他來帶領這支軍隊吧?」
李承賢轉過頭,看著李承德,反問道:「不然呢?」
「那可是只有歷代太子才能掌控的軍隊啊,陛下這麼做......」
李承德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你安排好人手,做好這件事就可以了,其他的你暫時不用管,也管不了。」
李承德看著李承賢,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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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聲勢浩大的拍賣會,一場多年難遇的賭石大賽,終於落下了帷幕,而長安城的動|亂,也很快隨之消失從。
長安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生活在這裡的人,是最接近權力中心的,而這裡的達官顯貴更是茫茫多,別從三年前開始,長安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家族破滅,可每一個家族的倒下,就會有更多的家族上位,長安城還是那個長安城,只是生活在這裡的人不停的變化罷了。
這段時間死了很多人,成為了老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可這並沒有影響到他們的生活,越是靠近權力中心,機會越大,同時風險也越大。
馬上就是年底了,每個人都很忙。
和談已經接近尾聲,有了鮮血的威懾,和談進行的很順利,各方就某些事情,達成了協議,然後和談判結束,眾人紛紛離開。
北蠻是最早離開的,來的時候,他們帶來了不少東西,走的時候,也帶走了不少東西,冬天不但對於生活在底層的百姓難熬,對於北蠻更是難熬,因此,這次回去的時候,他們帶走了很多禦寒的東西。
值得一提的是,北蠻使臣在離開長安城的時候,親自去拜訪了越王等藩王,還有就是皇子李璇璣,以及許一凡。
拜訪藩王可以理解,拜訪李璇璣也可以理解,可是拜訪許一凡,很多人都有些看不懂了,不過,當得知北蠻使臣是邀請百貨樓進駐北蠻的時候,他們瞬間明白了很多事情。
北蠻和大炎王朝雖然世代交戰,可是雙方的貿易往來,並沒有徹底的斷絕,只是,不管是北蠻的商人,還是大炎王朝的商人,想要去往對方的國境內經商,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有能力這麼做的勢力不多。
百貨樓的很多東西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都是和新奇的,也是北蠻那邊需要的,而百貨樓在大炎王朝各州郡遍地開花,也讓北蠻看到了商機,他們需要這些東西,當然也想把他們的東西傳播到中原來,算是一個互利互惠的事情。
對於北蠻的邀請,許一凡並沒有拒絕。
北蠻使臣之所以離開這麼早,是因為北海之地的人出來了,而且還來到了中原,這對於北蠻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兒。
北蠻之北是北荒,而在北荒之北是北海之地,在很多人印象里,北荒是一片荒蕪之地,事實也確實是這樣,但是,北荒雖然荒蕪,卻還是有很多人煙的。
每年冬天,北蠻就會叩關,一方面是他們需要生存下去,另一方面是因為北荒人的掠奪,北荒是比北蠻更擅長戰鬥的種族,每到秋冬季節,北荒的人就會出來進行大肆掠奪,以此來渡過冬天,而面對北荒的掠奪,北蠻不是沒有辦法抗擊,只是,效果不大,他們只能把目標選擇在大炎王朝。
北荒掠奪北蠻,而北蠻掠奪大炎,形成了一個特殊的食物鏈。
北荒之所以能夠存在至今,不是北蠻滅不掉北荒,而是不能滅,不但不能滅,在有些時候,他們還需要幫助北荒,因為北荒就像鎮北軍一樣,在抵擋北海之地的人出來。
然而,這次北海之地的人出來了,雖然出來的人很少,可是這不是什麼好消息,這說明北荒可能抵擋不住北海之地的人了,一旦北海之地的人出來,北荒難逃一死,北蠻也好不到哪裡去。
因此,北蠻這次南下和談,不單單是為了停戰,還要聯合大炎王朝,共同抗擊北海之地的人。
若是以前,大炎王朝可能不會答應,可是,這一次,北海之地主動跑到大炎王朝的國都搞事情,而且一來就刺殺當今皇帝,被人欺負到家門了,大炎王朝怎麼可能不反擊呢?
這次和談,大炎王朝已經答應出動一支軍隊去協助他們,這讓北蠻頓時鬆了口氣。
唇亡齒寒,北蠻和北荒是這樣的關係,而大炎和北蠻又何嘗不是這種關係呢?
在北蠻使臣離開之後,南唐的使臣也離開了,他們在離開之後,沒有去拜訪其他人,只是找到了許一凡,也邀請許一凡的百貨樓去南唐做生意,許一凡也沒有拒絕。
南唐王朝雖然建立的時間很短,可南唐的實力非常強,在南唐的背後,不但有南夷各大山寨的人,還有各大江湖勢力,最重要的是還有巫蠱教在背後支持他們,如果不是南夷不適合大規模屯兵的話,估計現如今的南唐,其武裝力量不會遜色大炎王朝多少。
尤其是戰力方面,南唐的將士會的手段很多,雖然看起來有些花里胡哨的,可非常的實用,這一點,鎮南軍的將士是深有體會的。
對於南唐使臣邀請自己去南唐,許一凡沒有答應,卻也沒有拒絕,說實話,許一凡對南夷的十萬大山,確實很好奇,可好奇歸好奇,他不會在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就貿然前去,南夷巫蠱之術的威名,可不是吹捧出來的,而是用鮮血和人命打出來的。
東海諸國離開的比較早,不過,這次來長安城的使團,只離開了一大部分,還有一部分人留在了長安,他們是東海諸國的天才,專門被挑選出來,前來長安城學習的。
東海諸國雖然遠居海外,可是,他們的實力也不差,只是生存環境差了些,但是,這些人都非常的愛學習,並且化為己用,甚至進行二次創造。
許一凡不知道這次東海諸國跟大炎王朝談了什麼,他只知道,要論起謙卑之心,東海諸國是首屈一指的存在,這些被留下來的人,去往了各個地方,有的人去了縱橫書院,有的人去了翰林院,還有的人則是開始為官,甚至有些人找到了許一凡,來他這裡學習。
對於這些人的到來,許一凡在簡單的跟他們聊了幾句之後,也就答應了。
說實話,這些前來找他的人,真的都很聰明,而且踏實肯干,許一凡現在需要人,也需要人才,尤其是聽話的人才,這些人的到來,暫時解決了這個問題。
最後一個離開的是西域使團,也是談判談的最久的一個王朝,不過,從最終的結果來看,雙方的和談進行的還是非常順利的。
慧法離開了,他選擇跟著西域使團回到西域,繼續擔任他的佛子,在西域那片土地上傳播佛法,而那位女子金剛慧緣,卻留在了中原,而且還進入了爛陀寺,沒人知道她為何這麼做,但是,也沒有人反對,至少朝廷那邊沒有反對什麼。
慧緣臨走的時候,找到了許一凡。
「覺有情是不是在你這兒?」慧緣見到許一凡之後,開門見山的問道。
許一凡眉頭微微一皺,看向慧緣問道:「你找她何事兒?」
「她慧根極好,與佛有緣,貧僧想帶她回南陀山修佛。」慧緣直接說道。
「與佛有緣?」
聽到慧法這麼說,許一凡嘴角抽搐一下,眼神古怪的看著慧法。
慧法跟覺有情見過面,之間有所交集的事情,許一凡是知道的,而慧法出現的時間,恰好是覺有情爺爺一家遇害的時候,慧法對覺有情似乎很不一樣,這種感覺很奇特。
許一凡承認,覺有情是一個很有靈性的女孩,也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孩,更是一個極其倔強的女孩,但是,要說她跟佛有緣,說實話,許一凡是相信的,因為覺有情對許一凡提出的大乘佛法,還是佛門本身的佛法,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儘管她之前只是一個牧羊女。
但是,許一凡不會讓覺有情跟著慧法離開的,因為覺有情對許一凡很重要,非常重要。
許一凡的血很特殊,上次在康城的時候,許一凡失血過多,如果不是覺有情恰好在的話,他就已經涼了,可以說,覺有情就是許一凡的救命藥,這樣的人以許一凡的性格,怎麼可能讓其離開了。
「如果真心想修佛,在哪裡都可以修佛,覺有情不會跟你去南陀山的。」許一凡直接拒絕道。
慧法似乎早就料到是這個結果,看著許一凡問道:「這是她的選擇,還是你幫她做的選擇?」
「有區別嗎?」
「沒有區別嗎?」慧法反問道。
許一凡搖搖頭,說道:「沒有區別。」
慧法看著許一凡不說話,而許一凡也靜靜的看著慧法。
沉默良久,慧法再次開口問道:「我想見見她。」
許一凡搖搖頭。
慧法微微蹙眉,問道:「不可以嗎?」
許一凡也搖搖頭,說道:「不是不可以,而是做不到。」
「為何?」
「她不在這兒。」
「在哪兒?」
「石族。」
慧法眉頭緊蹙,隨即,想到了什麼,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說完,慧法就站起身,轉身離開,而許一凡坐在原地,看著慧法遠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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