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陰溝裡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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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我想要什麼。��

  在蓮花台的骨畫前,許一凡駐足良久之後,喃喃的嘀咕了一句。

  「公子說什麼?」

  夔夏以為許一凡在跟他說話,下意識的接了一句。

  許一凡搖搖頭,沒有解釋什麼,而是對夔夏說道:「把這十二幅骨畫全都買下來。」

  「啊?」

  夔夏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一驚,一臉詫異的看向許一凡,不過,在看到許一凡沒有解釋之後,他還是點點頭,轉過身去找店夥計,詢問價格,然後把這些畫全都買了下來。

  在夔夏去買畫的時候,許一凡獨自一個人上了二樓。

  當許一凡來到二樓的時候,發現二樓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掌柜站在一副骨畫前。

  在聽到腳步聲之後,掌柜轉過頭,看向許一凡,笑著問道:「樓下的十二幅畫都看完了?」

  許一凡點點頭,說道:「看完了。」

  「看出什麼沒有?」

  許一凡搖搖頭,微微蹙眉道:「沒看出什麼,只是感覺畫不全,殘缺了一幅。」

  掌柜聞言,讚賞的看了許一凡一眼,然後轉過頭,指著牆上的那幅畫,說道:「骨畫一共有十三幅,最後那幅畫在這裡。」

  許一凡聞言,順著掌柜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牆上的那幅畫。

  有了之前的經驗,許一凡率先看的不是畫本身,而是畫的落款,還魂崖。

  看到名字之後,許一凡就猜到了畫上的內容,這應該是人死後,在陰間走的最後一道程序,喝下孟婆湯,忘記前塵往事,就能轉生投胎了。

  果然,當許一凡去看畫的時候,畫上畫的確實如此,那是一座懸崖,崖邊有一座橋,橋上有四尊護橋神獸,坐落兩邊,界碑石上寫金銀橋。橋上有一個老婆婆拿著茶水,給過往的鬼魂飲用,這老婆婆便是孟婆神,這茶水便是孟婆湯,喝了這湯水便忘掉了前世的恩怨情仇,是是非非,投胎各處。

  金銀橋的那邊便是六個圓道發出各色光芒,這就是六道輪迴,投胎哪道便要跳進哪個圓道,至於圓道後面是什麼,則看不清,因為圓道後面是一片混沌,一片虛無。

  只是,許一凡在看這幅畫的時候,卻注意到了一個小細節,在橋頭上,站著一個端著茶碗的老婆婆,而在其面前,站著一個背對著眾人的鬼魂,不,應該是一個人,一個男人,男人穿著一件漆黑如墨的衣裳,有著一頭齊腰的烏黑長髮,而他的一隻腳,已經踩在橋上。

  這本身沒有什麼稀奇的,然而,許一凡注意到,孟婆是兩隻手遞給男子的,其左手是一個茶碗,茶碗被畫的活靈活現,而其右手則端著一個四四方方到底東西,東西不大,也就巴掌大小,通體漆黑。

  這樣東西有一半被男人的身體遮擋住了,看不清楚全貌,然而,許一凡卻一眼就認出這東西是什麼了,那是玉璽,一塊黑色的玉璽。

  許一凡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孟婆手中的玉璽之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如果不是旁邊有人,許一凡就會說一句鬼璽。

  許一凡的異常表現,自然沒有逃過掌柜的視線,他看了看骨畫,又看了看許一凡,笑著說道:「看來,小兄弟識得此物。」

  「此物,可是鬼璽?」聽到掌柜的聲音之後,許一凡強行壓制住內心的激動,戀戀不捨的把目光轉移回來,看著掌柜問道。

  原本,許一凡以為掌柜不會告訴他的,然而,掌柜卻點點頭,說道:「沒錯,此物正是鬼璽。」

  聞聽此言,許一凡頓時愣了愣。

  不過,很快,許一凡就回過神來,看著掌柜問道:「鬼璽真的存在?」

  掌柜卻反問道:「小兄弟相信鬼神存在嗎?」

  許一凡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說實話,許一凡是不相信的,畢竟,沒有親眼所見,很難相信這個世界真的有鬼神存在,當然,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許一凡知道,這個世界確實存在一些不用於凡人的存在,比如武夫,比如修行者,還有之前在酆都城邊界看到的黑霧。

  可要說鬼魂,許一凡真的很難相信,可是,他很多時候,又覺得鬼神可能真的存在,而最大的依據不是之前的所見所聞,而是他自己本身。

  如果說穿越,這個世界跟地球一點都不像,不管是地形地貌,還是王朝規模,根本就是兩回事兒,如果說投胎,許一凡啥都沒有經歷過,從地球的北極跳下去之後,再一睜眼,他就來到這裡,變成了一個嬰兒,他到底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許一凡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

  許一凡沒有回答掌柜的問題,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鬼璽現在在哪?」

  掌柜深深的看了一眼許一凡,目光並沒有落在許一凡的臉上,而是落在他胸口上。

  「你也看到了,鬼璽被那個人帶走了。」

  「他是誰?」

  「不知。」

  「那他去了哪?」

  「不知。」

  「鬼璽在哪?」

  「不知。」

  「那你知道什麼?」許一凡緊蹙著眉頭問道。

  「我只知道鬼璽存在,而鬼神也存在。」  「呵呵......」

  對於掌柜這個說辭,許一凡不置可否。

  一陣沉默之後,許一凡再次把目光轉移到骨畫之上,看了很久,才說道:「這幅畫我要了。」

  「這幅畫不賣。」

  「嗯?」

  聽到掌柜的話,許一凡頓時愣住了,猛地轉過頭,看向對方。

  面對許一凡投來詢問的眼神,掌柜則笑了笑,徑直走到骨畫面前,從畫架上取下那副骨畫,直接遞給了許一凡。

  許一凡看著近在咫尺的骨畫,他並沒有去接,而是看向掌柜,問道:「掌柜這是何意?」

  「這幅畫,只送不賣。」

  「這是鬼玩店的規矩?」許一凡聞言,還是沒有接過骨畫,而是繼續問道。

  「算是吧。」掌柜看著許一凡,回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聞聽此言,許一凡看了看掌柜,又看了看對方手裡的骨畫,猶豫一番之後,還是接過了骨畫,順便跟掌柜道了一聲謝。

  掌柜卻搖搖頭,飽含深意的看了許一凡一眼,然後說道:「物歸原主而已。」

  說完,原本還笑吟吟的掌柜,卻突然變得倨傲起來,看著許一凡,大手一揮道:「小兄弟,時辰不早了,本店要打烊了,小兄弟也該回去了。」

  掌柜的一句話,直接把許一凡到嘴的話給硬生生的堵了回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掌柜,然後抱拳作揖,拿著骨畫,轉身下了二樓,而掌柜站在樓梯口,看著許一凡遠去的背影。

  從二樓下來的許一凡,剛好遇到了買下所有骨畫的夔夏,還不等許一凡說什麼,夔夏就抱怨道:「公子,你買這些做什麼,太貴了,這店太黑了。」

  「嗯?」

  正想著心事兒的許一凡,在聽到這番話之後,就隨口問道:「怎麼了?」

  「太貴了,一幅畫就要五千冥幣,十二幅畫一共花了六萬冥幣,根本不值當啊。」夔夏一臉心疼的說道。

  「啊?這麼貴?」

  原本沒怎麼上心的許一凡,在聽到夔夏這麼說之後,也是一臉震驚,他沒想到,這玩意兒居然這麼貴。

  一冥幣等於三兩黃金,而是還是純金,一副骨畫就要一萬五兩黃金,那真的不是一般的貴啊,而是相當的貴啊,十二幅畫,一共花了十八萬兩黃金,比修羅騎士頒布的懸賞令還要高差不多一倍。

  想到這兒,許一凡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看客,正用一副看傻-逼的眼神看著他,顯然,他們也沒有想到,今天鬼玩店居然來了一個如此豪橫之人。

  許一凡抽搐了一下嘴角,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二樓的樓梯口,原本還站在那裡的掌柜,此刻早已經不見蹤影,而一樓之前還有三四個夥計的,此刻都不見了,只有兩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子在。

  上當了,被坑了。

  這是許一凡在看到這一幕之後的第一感覺,而當他看向夔夏和周圍人視線的時候,他們的眼神都在說一句話:「小子,你上當了。」

  「能退不?」許一凡滿臉黑線的問道。

  夔夏沒有說話,只是在許一凡那逐漸陰沉下來的視線當中,緩緩的搖搖頭。

  「......」

  許一凡無語了,他有些後悔買這些東西了。

  就在許一凡想著找一個什麼藉口把這些骨畫退掉的時候,那兩個小夥計突然說道:「時辰已到,本店打烊了。」

  說完,他們就開始趕人了,而許一凡也成為了被趕的一員。

  就這樣,許一凡拿著一幅骨畫,稀里糊塗的走出了鬼玩店,而夔夏則抱著十二幅骨畫,跟在許一凡身後,

  他們前腳才走出鬼玩店,後腳鬼玩店就大門緊閉。

  站在冷清的街道上,許一凡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鬼玩店,嘴角忍不住的劇烈抽搐起來。

  他娘的,許一凡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一直都是他坑別人,什麼時候見別人坑過他,而且這次還吃了這麼大虧,人們說一個豪爽,有錢,往往都會說一擲千金,可到了許一凡這裡,那就不是一擲千金了,而是一擲萬金了。

  一個眨眼的功夫,許一凡就花出去近二十萬兩黃金,想想就鬱悶的不行,憋屈的不行。

  許一凡這次來青山城,一路上打劫了不少人,很多真金白銀,金銀珠寶,都被他在上陽城,換成了銀票,隨身攜帶,在從下陽城離開的時候,許一凡算了算,他隨身攜帶了差不多兩百多萬兩的銀票,折算成黃金的話,差不多有一百多萬。

  這些銀票,許一凡在分兵的時候,分出去了一大半,他自己只剩下不到二十萬兩黃金了,原本,許一凡以為,有這麼多錢,在青山城應該生活一段時間,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在抵達青山城之後,許一凡就在青山城買了一套宅院,宅院的價格不貴,也就不到一萬兩白銀,再加上兌換冥幣,各種手續費,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花銷加起來,許一凡在來到青山城七天,攏共花了差不多兩萬兩,剩下也就剩下十八萬多一點兒。

  現在好了,一口氣把身上的錢給花的一乾二淨。

  在盯著鬼玩店的牌匾看了好幾眼之後,許一凡轉過頭,表情陰沉,語氣生硬的問道:「我們還剩多少錢?」  夔夏的表情比許一凡好不了多少,有氣無力的說道:「還剩下一千冥幣。」

  「能退不?」

  夔夏搖搖頭。

  「能換不?」

  夔夏還是搖搖頭。

  「咯咯咯......」

  在聽到這個答案之後,一陣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許一凡嘴裡發出,他看了看手裡的骨畫,抬起手,就像給砸了,可是,手才舉起來,他就放下了,他娘的,捨不得啊,畢竟是花了近二十萬才買下來的,不能退,又不能換,除了留著,他還能怎麼辦?

  想到這兒,許一凡抬起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欲哭無淚。

  「走,回去。」

  說完,許一凡就拎著手裡的骨畫,朝著城北區就走去,夔夏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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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許一凡他們離開之後,鬼玩店的三樓,窗戶打開了一道縫隙,有一雙眼睛看著漸漸遠去的許一凡。

  房間很暗,沒有任何照明設備,就連月光都照射不進來。

  「畫,他買走了?」房間內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是的。」另一道聲音響起,如果許一凡在這兒的話,肯定能聽出,那正是掌柜的聲音。

  「買了幾幅?」

  「都買走了。」

  「是的。」

  「哦。」

  問話的哦了一聲,就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後,聲音再次響起。

  「他最看重的是哪幅畫?」

  「第七幅,第十三幅。」

  「鬼符,鬼璽,呵呵......有意思。」

  掌柜站在窗戶邊,看著已經消失在街道拐角的許一凡,緩緩收回視線,關上窗戶,轉過頭,看向房間內的一座雕像。

  在雕像下,坐著一個......人,此人全身籠罩在黑暗當中,身軀異常的龐大,足足有三四個人那麼大,其身軀在不停的蠕動著,看起來像是一隻肥大無比的蛆一般,又像是什麼軟體動物一般。

  「是他嗎?」掌柜開口問道。

  那人沉默片刻,緩緩地說道:「應該是他,我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冥王的氣息。」

  「冥王見過他了?」

  「應該沒有。」

  「既然沒有見過,就這麼把東西交給他,是不是......」掌柜的表情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天劫就要來了,我們沒有時間了。」

  掌柜的沉默了,他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在漆黑的房間內,只有那人身體蠕動的沙沙聲,初聽以為是幻覺,可聽的時間久了,就會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鬼符給他了嗎?」那人突然問道。

  「給了,不過,需要他自己去發現。」

  「嗯,如此也好。」

  說完這句話,那人又說道:「準備一下,我們該回去了。」

  「什麼時候走?」

  「等他離開之後」

  「我知道了。」掌柜詫異道。

  說完,掌柜就離開了房間,只剩下那人還在孜孜不倦的蠕動著,嘴裡喃喃道:「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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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

  青山寺內。

  此時,已經是夜半時分,寺廟內寂靜無聲,四周一片昏暗,至於佛殿內還有燈火傳出。

  此刻,在佛殿內,老和尚正跪坐在佛像面前,木魚就放在其面前,木槌插在木魚的嘴中,而老和尚則雙手合十,捻動著手裡的佛珠,嘴唇不急不緩的蠕動著,看來是在誦經。

  偌大的一個佛殿內,只有老和尚一個人,顯得格外的孤單。

  「咔咔...咔咔...咔咔...」

  突然,寂靜到落針可聞的佛殿內,突然毫無徵兆的響起了一陣皸裂之聲,正在默誦經文的老和尚,停止了誦經,抬起頭,看向面前巍峨的佛像。

  大日如來的佛像上,原本就出現的裂紋,在這一刻,突然毫無徵兆的擴大,原本只是像蛛網一般細小的裂縫,此刻卻裂開了大概一根筷子那麼寬,而這種裂紋還在不斷擴大。

  「唉......」

  一聲悠長的嘆息聲,緩緩從老和尚的嘴裡發出,他看著不斷擴大裂紋的佛像,眼神悲憫,不,應該是悲哀至極。

  「咚咚咚......」

  就在這一聲嘆息之後,突然有重物墜地的聲音響起,老和尚轉過頭,看向門口,發現位於佛殿門口的兩尊羅漢法相,此刻已經坍塌,變成了一地的碎石,散落在地面上。

  「咔咔咔...咚咚咚...」

  伴隨著如來佛像裂紋的不斷加深,坍塌的羅漢法相越來越多。

  「阿彌陀佛。」

  老和尚顫顫巍巍的站起身,轉過身,背對著佛像,面朝西方,佛唱一聲,喃喃道:「世尊地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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