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凡在說完這件事之後,在沉默一陣之後,他突然站起身來,對許凱歌說道:「走了。閱讀��
「你要去哪?」許凱歌下意識的問道。
「去做我該做的事情,去我該去的地方。」
「許一凡!」
「嗯?」
許凱歌聞言之後,叫住了許一凡,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在許一凡轉過頭,看向他的時候,許凱歌卻什麼都沒說。
「呵呵......」
許一凡卻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也知道你想做什麼,你也好,你麾下的那些人也罷,他們或許該死,也不該死,如果從我個人的角度上說,你和他們都該死,但是,從炎朝的角度來說,你們都不該死。」
「你的要求,我不會答應的,他們是你帶出來的,那麼也該由你帶回去,我雖然能理解你,卻也不是聖人,不會真的心無芥蒂的接納他們的,所以你的事情,我不會答應的,我有我的事情要做,而你也該想想你該做些什麼。」
「不管你是打算繼續死咬著我不放,還是打算戰死沙場,給大家一個交代也好,那都是你的事兒,你的選擇,後果如何,你自己承擔,我沒有理由為你的事兒買單。」
說完這番話之後,許一凡就不在說什麼,也不在看向許凱歌,而是轉身,大步離開。
聞聽此言,在看著許一凡遠去的背影,許凱歌沉默了,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他又對這個少年無語起來。
許一凡在轉身離開,走了不到二十米,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憑空出現了三個人,在這三個人出現的那一刻,許凱歌就知道,這三個人是高武,境界很高,殺力很強。
方才還以為許一凡是一個人的許凱歌,頓時無語了,剛剛樹立起的好感,瞬間崩塌。
「你到底有多怕死啊?」許凱歌忍不住吐槽道。
只是,在吐槽之後,許凱歌卻沉默下來,剛才兩個人說了那麼多,他對許一凡的一句話記憶猶新:「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很樸素的一句話,也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可是,其中的分量和心酸,卻讓人忍不住多想,甚至是感同身受,在這個亂世當中,誰不想活下去呢,可是,誰又能保證自己可以活下去呢?
許一凡怕死是真的怕死,不管他做什麼事情,都喜歡布置後手,可要說他不怕死,也真的是不怕死,在面對人人畏之如虎的瘟疫的時候,在所有人都覺得守不住城牆的時候,在被自己逼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時候,他都敢拼命,而且還是以身犯險的拼命。
真是一個矛盾至極的人,也是一個有趣至極的人,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何嘗不是一種幸事呢?
「呵呵...哈哈......」
想到這兒,許凱歌心中的積鬱之情,一掃而空,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唐陽朔和許高傑不知道什麼來到了這裡,看到放聲大笑的許凱歌,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其實,他們早就來了,只是,隔得比較遠而已,在看到許凱歌和許一凡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別提那種震驚之情了,尤其是當許凱歌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許一凡離開的時候,二人都忍不住出現了,不過他們並沒有那麼做。
當然了,他們的出現,不但許凱歌知道,許一凡也知道,只是,兩個人都默契的沒有提這個。
「將軍?!」唐陽朔忍不住開口道。
許凱歌卻擺擺手,示意唐陽朔什麼都不用說,而他則緩緩地站起身,看向遠方的某個地方,緩緩地說道:「回去吧。」
「不追了?」許高傑下意識的問道。
許凱歌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轉身離開。
唐陽朔沒有說什麼,跟著許凱歌走了,可許高傑卻站在原地,看向許凱歌方才看向的地方,微微眯起眼睛,放在腰間的手,抬了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卻聽到許凱歌的聲音。
「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做。」
許高傑聞言,剛剛抬起的手,懸在了半空中,而他則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身後,發現許凱歌正站在原地,眼神灼灼的看著他。
「你殺不了他,哪怕你準備了三百死士,依舊殺不了他。」
說完這句話,許凱歌就不在看向許高傑,緩緩轉身,一邊走一邊說道:「我也不允許你殺了他,那三百人應該死在更有意義的地方。」
「當然,你可以選擇不聽我的。」
許一凡走了,許凱歌也走了,唐陽朔也跟著離開了,只剩下表情陰晴不定的許高傑站在原地,其愣神良久,思索良久,最終他還是放棄了預定的計劃,轉身離開了。
許高傑離開之後,沒多久,在剛才許高傑站立的地方不到三米的地方,有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其全身籠罩在黑袍當中,饒是在月色的照耀下,還是無法看清楚此人的長相和輪廓,而他在看了一眼漸行漸遠的許高傑之後,再一次憑空消失,就像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許高傑不知道的是,如果他剛才做出了那個決定,那他會死,不但他會死,他安排的三百死士,也會死,而且是死的無聲無息,哪怕是許凱歌都救不了他們。
回到營地的許凱歌,直接倒頭就睡,在睡下之前,他告訴唐陽朔,全軍休息四個時辰,四個時辰之後,再叫醒他,對此,唐陽朔自然無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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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城。
消停了一段時間的康城,在西域聯軍再次選擇攻城之後,再次變得喧囂起來。
安德烈的領軍才能,相較於申屠侯,高出了不是一星半點,而是很多。
在這次攻城當中,安德烈動用了大量的蟻軍和俘虜,讓他們充當敢死隊,他要用人命堆死殷元魁,要用人命拖垮西征軍。
許一凡能想到用死囚和俘虜來作戰,法阿和尚也想到了這一點兒,雖然有拾人牙慧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說,這種手段確實管用。
西域王國眾多,每一個王國,都是一個獨立的政治體系,黨政也好,還是陣營博弈也罷,不管王國大小,都會存在的,而囚犯這種東西,自然更是不勝枚舉了。
在申屠侯戰死,西域聯軍暫時撤退之後,法阿和尚就開始調整戰事布局,他學習了許一凡的辦法,從諸多王國當中,要來了大量的囚犯,其中死囚很多,或許,單個的王國的囚犯不多,可是,當大部分王國的囚犯聚集起來,就是一支不容忽視的軍隊。
在短短的半個月時間,法阿和尚組建了一支大約五萬人的囚犯軍,對待這些囚犯,法阿和尚的手段相對於許一凡,更加的簡單、直接和粗暴。
法阿沒有煽動,沒有靈魂的拷問,甚至都沒有用教義來約束他們,他只是給了這群人兩個選擇,要麼拿起武器,去前線作戰,以命搏命,活下來,他們的罪行全都一筆勾銷,如果戰死了,那一切也一筆勾銷,他們的家人不會被株連。
至於另外一個選擇,簡單明了,不答應就是死,當場處死,沒有任何的道理可言。
前者,九死一生,活下來,就能贏得富貴,獲得他們之前想得到,卻一直得不到的東西,雖然希望渺茫,可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強吧。
後者,十死無生,不但他們會當成被誅殺,他們的家人也會受到株連。
兩相對比之下,他們果斷的選擇了前者,而這支囚犯軍也在接下來的戰鬥當中,發揮出了巨大的戰力。
活下去,沒有人想死,所有人都想活下去,可是,死亡不會因為他們想活著,就不會到來,當他們拿起武器的那一刻,大部分人都註定不會活著。
囚犯軍和蟻軍是安德烈攻城的主力,他不像申屠侯那樣急於求成,而是採取了穩紮穩打,在戰爭的初期,安德烈主要是消耗西征軍的軍備,尤其是箭矢、巨石、擂木、滾油這些不可再生的軍備。
戰爭從第一天開始,就無比的慘烈和血腥,這五萬多的囚犯軍,在第一天就傷亡過半,蟻軍也損失不小,可是,面對這種情況,安德烈絲毫不在意。
第二天,依舊讓囚犯軍和蟻軍衝鋒。
第三天,依舊如此。
第四天,還是如此。
五萬囚犯軍死完了,後方又送來了新的囚犯,不等休息,他們直接就被趕上了戰場,一旦踏上戰場,他們的命運就不是他們自己可以掌控的了。
安德烈這邊死了很多人,至於到底死了多少人,可能他自己都不清楚,總之,康城外的那條不斷被加寬,又不斷加深的壕溝,在第三天就被填平了,全都是被屍體填平的,其中死了多少人,可想而知。
安德烈的這種打法,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囚犯軍和蟻軍在攻城的時候,曾經多次產生譁變,想要造反,但是,他們的造反,很快就被鎮壓和殲滅。
至於說康城那邊,情況更加的嚴峻,雖然其傷亡人數沒有安德烈那麼多,可是,他們面臨的情況,絲毫不比安德烈好受多少。
在安德烈攻城的時候,殷元魁他們讓人在搖搖欲墜的第一道城牆,建立起了防禦陣型,對敵軍展開了大規模的殺傷,但是,這種情況持續的時間只有五天而已。
在第三天,壕溝被填平之後,第一道城牆在敵人的猛烈衝擊之下,也只堅持了兩天時間,就徹底的失守了,而第一道城牆也被殷元魁下令給拆成了廢墟。
當然了,康城這邊還有第二道城牆。
雙方從第五天開始,就在第二道城牆上展開了鏖戰。
第一道城牆和第二道城牆之間,有一道寬約二十五米,深約十米的壕溝,壕溝地步布滿了各種殺人利器,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靠近康城的這一端,是緊挨著城牆的,想要過壕溝,就必須搭梯子和木板,可是,面對光禿禿的城牆,根本沒有著力點,而想要通過壕溝,就必須把壕溝填平,才能靠近城牆,才能搭建輕梯。
想要填平壕溝,依靠屍體是不可能的,安德烈的囚犯軍和蟻軍固然很多,可也經不起這樣的損耗啊,暫時,他們還能以暴力手段鎮壓下去,可時間長了,這些本身就是死囚的人,在看不到任何一點兒希望的情況下,他們還願意衝鋒嗎?還敢衝鋒嗎?
為了防止安德烈他們利用第一道城牆填平壕溝,殷元魁在第一道城牆即將失守的時候,下令撤退,而在撤退的同時,把依靠人力,那第一道城牆給拆光了,城牆的磚頭和石頭都被運送到了第二道城牆上,充當新的防禦武器。
面對這種情況,安德烈暫緩了進攻的攻勢,他調集了大量的揚塵車,開始讓這些囚犯軍和蟻軍,搬運大量的沙土,利用揚塵車進行填補壕溝。
當然了,殷元魁這邊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安德烈這麼做,在安德烈使用揚塵車的時候,殷元魁就動用了大量的投石車,這些投石車不是為了殺敵,其主要的目的就是破壞對方的揚塵車。
任何器械破壞容易,建造很難,儘管安德烈那邊準備了大量的揚塵車,而且分散很廣,可是,也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為了解決這個困局,安德烈再次改變了策略,他一邊讓人繼續搬運沙土,一邊讓人開始搬運第一道壕溝的屍體,直接用屍體和沙土,在康城的第一道城牆的位置,建造出了一個高牆。
這樣做,既是為了防禦殷元魁這邊的投石車,又是為了填平第二道壕溝。
正所謂,你有張良計,我有過梁梯,殷元魁在看到這種情況之後,直接開始拋射火油,直接一把火把這些屍體給焚燒了。
戰役因為一條壕溝陷入了僵局。
不過,安德烈跟炎朝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也不是白打的,在數次策略都被對方克制之後,他採用了新的辦法,那就是用投石車拋射石頭,目的不是砸射城頭,而是砸射壕溝。
這樣一來,既不用死太多人,又可以節約時間,而代價就是大大的損耗了投石車的數量而已。
投石車的威力巨大,但是,其射程都是有限的,雖然殷元魁這邊的投石車只是隔了一道城牆,看似雙方的距離不算遠,可是,真正放在戰場上,這種距離的差別,就逐漸凸顯出來了。
殷元魁的投石車打不到安德烈的投石車,而安德烈的投石車也打不到殷元魁,可是,在這個雙方誰都奈何不了誰的情況下,安德烈卻可以利用投石車填平壕溝,只不過,這種填平速度,要慢的多得多。
戰況因為這道壕溝,暫時趨於平緩,可因為許一凡和許凱歌的事情,戰局走向也逐漸發生了改變。
在碎葉鎮失守,許一凡和許凱歌都進入西域之後,法阿和尚第一時間,調動大軍,朝著碎葉鎮就直奔而去,他們抵達碎葉鎮之後,也不著急攻城,而是選擇了跟駐守在碎葉鎮的秦之豹,展開了對峙。
如此一來,徹底的斷絕了秦之豹前去救援許一凡的想法,也徹底把許一凡和許凱歌變成了孤軍。
為了防止西征軍從其他地方去救援許一凡,法阿和尚更是撒豆成兵,派出了大量的軍隊,沿途布置在兩軍的邊境,雖然,這些軍隊很薄弱,稍微大一點兒軍隊就能沖毀,可是,只要你敢來,他們就能在第一時間形成包圍圈,把你給吃掉。
這都算不上什麼陰謀,而是赤-裸裸的陽謀。
除了派兵切斷西征軍對許一凡他們的救援之外,法阿和尚還調動了大量的軍隊,對許一凡和許凱歌展開了圍捕,而在這個命令下達的同時,法阿還下達了一個奇怪的命令,那就是活捉許一凡。
雖然,這個要求很無理,但是,負責執行命令的人,卻不敢大意。
也正因為如此,許一凡和許凱歌在進入西域深處的時候,卻一直能夠存活的原因之一了。
此時的戰局越來越混亂起來。
長安城那邊的鬥法還在,談判也還在繼續,而前線這邊的戰役也還在打,至於許一凡和許凱歌,也逐漸被人遺忘,西征軍雖然想救援許一凡他們,卻有心無力,而那些想要殺死許一凡人,雖然在北宛城的戰役當中失敗了,可現在看到這種情況,他們也樂見其成。
可是,就在這種膠著的情況下,西域聯軍的後方,卻頻頻出事,而且這種出事的速度和頻率,要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六月十四日,西域聯軍一條主要的運糧隊伍,遭到襲擊,負責押運糧草的徭役,死傷不多,但是,其押解的糧草也被付之一炬。
同一天晚上,負責坐鎮指揮後勤的萬夫長,被人殺死在軍帳當中。
六月十五日,又一支運糧隊伍隊伍遭遇襲擊,糧草被付之一炬。
同一天,一名萬夫長,三名千夫長,被人斬首。
六月十六日,一名萬夫長身受重傷,兩名千夫長被斬首。
一時之間,西域聯軍的後方,出現了騷亂,而始作俑者卻是被遺忘的許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