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陣前,捉對廝殺,看似豪氣干雲,實則是很罕見的行為,這種情況大多數隻出現在小說話本之中,不過,罕見還是有的,比如現在。閱讀
看著緩緩站起身的竇志勇,許一凡從右手握刀變成左手握刀,微微抖了抖發麻的手腕,眯起眼睛,看著竇志勇。
「你我有仇?」許一凡問了一句廢話。
其實,許一凡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是,竇志勇的表現著實讓許一凡有些意外,忍不住開口了。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竇志勇咬牙切齒的說道。
「嗯?」
許一凡聞言,明顯一愣,殺父之仇?許一凡何曾殺人爹娘?
不過,不等許一凡發問,竇志勇就直接說道:「家父竇肥,你可曾還記得?」
許一凡又是一愣,在腦海中回想了一下,隨即恍然,然後,看向竇志勇,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哼!少說廢話,拿命來。」
竇志勇說完,也不等許一凡說什麼,提刀就上。
意外,確實是很意外,原本許一凡以為這五千人的頭領是竇斌蔚,沒想到在這裡碰到的居然是竇肥的兒子,雖然有些失望,不過也不算失望,像這種事情,孰對孰錯很難說清楚,對於許一凡而言,殺死竇肥是必然的事情,就算沒有竇肥,也有其他人。
看著暴沖而來的竇志勇,許一凡不在多想什麼,他從單手握刀變成雙手握刀,刀刃直指竇志勇,也沖了過去。
「砰。」
原本就距離不遠的二人,瞬間撞擊到了一起,炎刀對炎刀,發生一聲刺耳的聲響,火星四射。
「乒桌球乓......」
雙方硬拼一刀之後,雙方都拋棄了所有花哨的動作,變成了最原始的對砍,對,沒錯,就是對砍,雙方都把手裡的戰刀當成了木棒,不斷的撞擊著對方的兵器,看誰的兵器先撐不住,看誰最先倒下。
一刀,兩刀,三刀......
兩個人不知道對砍了多少刀,雙方戰刀的刀刃,都出現了大小不一的豁口,原本鋒利的炎刀,也變成了鋸齒狀的鐵皮-條-子。
戰刀損壞嚴重,對砍的兩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握刀的雙臂酸痛不已不說,內傷也不輕,不過,相比之下,作為修行者的許一凡,還是技高一籌。
「砰!」
又是一刀對砍之後,竇志勇的戰刀應聲而斷,而許一凡一刀直直的砍在了竇志勇的左肩上,使得原本就搖搖晃晃的竇志勇,瞬間跪倒在地。
看著手裡斷掉的炎刀,竇志勇血紅的眼睛,露出迷茫和詫異的神色,而對肩膀上的傷口置若罔聞,對於距離他脖子不過幾寸的刀鋒視而不見。
敗了?他敗了?
看著這把他父親在他成人禮的時候,送給他的成人禮的戰刀,就這麼斷裂了,竇志勇是茫然的,這可是一把征戰數十載的戰刀,不知道砍下了多少敵人首級的戰刀,居然就這麼斷了。
看著一臉茫然,不知道反抗的竇志勇,許一凡眯了眯眼睛,並沒有趁機痛下殺手,而是手腕一轉,直接用刀背砸在了竇志勇的腦袋上,隨著砰的一聲悶響,竇志勇白眼一翻,直接昏死過去。
竇志勇不是修行者,更不是武夫,但是,此人卻天生蠻力,在跟許一凡對砍的時候,其爆發出來的力量,饒是許一凡都有些吃不消,如果不是許一凡身體素質好,而且還有真氣支撐的話,可能最後倒下的就是他了。
砸昏竇志勇之後,許一凡收回戰刀,抖了抖酸麻無比的手腕,看著昏死過去的竇志勇,嘀咕道:「他娘的,勁兒真大。」
說完這句話,許一凡這才轉過頭,看向戰場,發現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
這一場偷襲戰打的很成功,雖然敵人有五千人,在面對這一千五百的人衝鋒和絞殺之下,大部分還沒有回過神來,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九娘是跟著許一凡一起來的,在許一凡跟竇志勇硬拼的時候,她就在不遠處,關注著這個少年,在確定竇志勇不會對許一凡造成生命威脅之後,她就沒有參與其中。
這場以少勝多的戰役,以許一凡的完勝而結束,對於許一凡而言,虎狼軍的表現他還算滿意,不過,他還是覺得差了一點兒。
大概一刻鐘左右,竇志勇的五千人,被殲滅了三千餘人,俘虜了一千多人,而許一凡這邊,只付出了三百餘人的傷亡而已,之所以用如此小的代價,就拿下了這五千人,原因很多。
其一,有心算無心,許一凡這一千多人是突然出現的,又是趁著夜深人靜,大部分都陷入熟睡之後才行動的,除了鎮子外面的守衛被悄無聲息的解決掉之外,在外圍的幾個軍帳當中的士卒,更是被人悄悄的摸進去,在他們還在夢鄉當中的時候,就給人割了喉嚨。
其二,西北夜晚溫度低,需要點燃篝火取暖,許一凡讓人在篝火當中投入了一種迷香,這種迷香雖然不像小說當中那樣,直接讓人昏迷,卻也會讓人四肢無力,戰力大減。
第三,自然就是虎狼軍自身的戰力很強的緣故了,這一千五百人是五百連弩兵和三百虎狼軍,再加上七百無良軍組成的,不管是虎狼軍,還是連弩兵,亦或者是無良軍,基本上都是由奴隸組成的,他們又被稱之為奴隸軍,這些原本居住在海外各個島嶼上的土著,在被海角樓抓獲,又被許一凡買下之後,在經過許一凡制定的一系列的許訓練體系訓練之後,就出了現在的樣子。
連弩兵是奴隸當中最擅長弓箭的奴隸,其中還有不少獵戶,箭術一個比一個厲害,更何況,許一凡還給他們裝備了最好的長弓短弩,配合高超的箭術,想殺不死人都難。
虎狼軍的構成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奴隸,還有一部分是死囚,奴隸就不用說,單單只說這些死囚,能成為死囚的,沒有點兒過硬的本事,是不可能犯下死罪的。
至於說無良軍,他們清一色的都是奴隸,在血與淚的魔鬼訓練下,從被錘鍊出來的,不敢個個都以一敵百,以一敵十還是沒有問題的。
在他們的配合和協助之下,擊敗對方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只是,這種在許一凡看來,甚至在奴隸軍看來都很正常的事情,落在九娘的眼中,卻極其的不正常。
以少勝多,許一凡不是第一個,在此之前有很多人做到過,遠的不說,西域的降龍大將軍康德,石族的沙漠軍,都做到了這一點兒,不過,再能打的也沒有許一凡的奴隸軍這麼能打。
儘管許一凡在發動襲擊之前,做了很多在某些人看來,非常不道德的事情,又是下藥,又是潛伏進入軍帳,但是,戰場之上,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誰還跟你講什麼道德不道德的,誰打贏了誰就是站在道德制高點的那一方。
戰鬥已經結束,許一凡坐在了火堆旁,竇志勇軟趴趴的趴在地上,而易元忠則小心翼翼的坐在許一凡對面,九娘坐在許一凡身邊,接著跳動不已的火光,九娘看著這個滿臉污穢的少年。
那張白淨的臉龐上,此時灰撲撲的,還有不少鮮血,看起來十分狼狽,可是,卻給人一種另類的美,不,是帥氣。
許一凡個人的戰力並不算高,在之前對戰伍成化的百人斥候,還有方才的這一戰,她都看的出來,許一凡的個人戰力,也就是一般水平,可是,他麾下的這群人,卻各個不簡單。
從戰鬥打響,一直到戰鬥結束,戰場上喊殺聲一片,可那都是竇志勇那邊的人在那喊打喊殺的,奴隸軍這邊卻無比的靜默,不管是出刀殺人,還是負傷,他們都一聲不吭,沉默的可怕,冷靜的可怕,這是九娘之前未曾見過的,也是石族不曾出現過的。
戰鬥結束了,奴隸軍並沒有休息,歸攏俘虜,救治傷員,打掃戰場,給身負重傷的敵人補刀,各行其事,每個人都有事情做,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根本不需要許一凡去指揮什麼,而這又讓九娘眼前一亮。
其實,古代的軍隊,就算放在現在,如果在人數相同,戰備相仿的情況下,現代人還真不一定乾的過他們,可為何歷史上那麼多強國,明明擁有著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軍隊,依舊打不過人數明明比他們少很多的敵人?
理由其實很簡單,管理混亂,士卒缺乏訓練,做事效率低,做不到令行禁止,除了在衝鋒的時候知道一股腦的衝鋒之外,平時的時候,他們根本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可以做些什麼,很多人都在等待著上級的命令,而這跟皇權的統治體系有關,也跟時代背景有關。
許一凡卻沒有這麼做,不管是眼前的這群奴隸軍,還是他麾下的其他軍隊,亦或者是言午堂的學生,許一凡在創建和培養他們的時候,往往都是給一個方向,讓他們去探索,去研究,讓他們擁有自己的想法,哪怕是錯誤的想法也沒關係。
不說整個世界的王朝,單單只說中國的封建王朝,二十個王朝,數千年時間,能夠被人熟知,耳熟能詳的名將,卻少之又少,就那麼幾個呢?
難道真的是名將太少嗎?
當然不是,會打仗,能打仗的武將,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缺,可是能夠名垂青史,亦或者遺臭萬年的武將,卻並不多,真正出名的名將,往往都集中在這些王朝建國初期,或者是末期的時候,而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他們在和平時代,武將的權利被壓縮了極致,而他們的思想也會被禁錮,不允許他們有自己的想法,這就好比動物園的老虎一樣,當它們長期被圈養,被馴服,就會失去野性,或者說是獸-性。
有人曾經說過,一支沒有思想的軍隊,就是一支羊群,想要成為一支天下無敵的軍隊,首先要讓他們從綿羊變成狼,一群嗷嗷叫的狼,而許一凡就是這麼做的。
如果那些了解許一凡的人,仔細去研究許一凡從安民鎮出來之後做的那些事兒,就會發現,不管是言午堂,還是其麾下的軍隊,甚至是他的百貨樓、四季樓等等,許一凡親自去做的事情少之又少,大部分事情都是讓手下的人去做,這在外人看來,是很不理智的行為,可偏偏就是這種做法,不但沒有讓這些產業脫離許一凡的掌控,反而因此快速的發展起來。
奇蹟嗎?
當然不是,許一凡只是給他們指出了一個大體的方向,接下來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完成就可以了,如果把許一凡的勢力比作一艘戰船的話,那麼許一凡無疑就是船長,他只需要複雜掌握好方向就可以了。
這些事情,放在現在並沒有什麼稀奇的,可是,放到許一凡現如今所處的時代,那就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九娘想不通許一凡是如何訓練出這支軍隊的,而殷元魁他們也不清楚,許一凡是如何培養個人勢力的,因為不知道,所以覺得神秘。
「他們......」
九娘看著正在忙著打掃戰場的奴隸軍,轉過頭,看著正在火堆邊烤火,正在剝土豆片的許一凡,問道:「他們好像不是中原人。」
許一凡抬起頭,砍了一眼九娘,點點頭,說道:「他們是土著,是奴隸,我花錢買來的。」
「你是怎麼訓練出來的?」
許一凡卻搖搖頭,說道:「他們不是我訓練的。」
「哦,那是誰?」
「我學生,許一安。」
「你學生?多大了?中原人?」
許一凡剝好一個土豆,遞給易元忠,然後繼續剝第二個,一邊剝一邊說道:「跟我差不多大,是個孤兒。」
九娘聞言,頓時無語了。
沉默片刻,九娘看了一眼不遠處,被圈禁在一起的俘虜,又轉過頭,看了一眼昏死過去的竇志勇,問道:「這些人你打算怎麼辦?」
許一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覺得該怎麼辦?」
九娘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總不可能帶著他們一起作戰吧?」
「呵呵......」
許一凡笑了笑,對九娘的話不置可否,反而是轉過頭,看向小心翼翼的易元忠,問道:「元忠,你覺得該怎麼辦?這批人是留著,還是就地斬殺?」
「啊?!」
剛把燒好的土豆放在嘴裡,聽到許一凡突然問他,不知道是土豆太燙了,還是許一凡的問題太刁鑽了,易元忠被問的頓時一愣,下意識的啊了一聲。
許一凡也沒有催促,而是看著易元忠。
易元忠想了想,注視著許一凡臉上的表情,試探性的說道:「就地斬殺?」
「呵呵......」
許一凡再次笑了笑,飽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易元忠,就不在理會他,而是把手裡剝好的土豆遞給九娘,然後,他拍拍手,站起身,走到那群俘虜面前。
「我叫許一凡,是西征軍的參將,可能你們有人聽說過我,也有人沒聽說過我,不過,這都不重要,我現在只問你們一個問題,有沒有願意投降的,有的話,就站出來。」
一千餘人的俘虜,聞言之後,面面相覷,有不少人是很心動的,但是,他們並沒有站出來。
對此,許一凡也絲毫不感到意外,他環顧一周,再次問道:「我在問一遍,也是最後一遍,有沒有願意投降的,如果有的話,現在站出來還來得及。」
「......」
依舊是沉默,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站出來。
許一凡撇撇嘴,不在看向他們,而是轉過頭,對易元忠說道:「易元忠。」
「嗯?」
易元忠聞聲,連忙站起身來,一臉不解的看向許一凡,下意識的問道:「什麼事兒?」
「你剛才不是說就地斬殺他們嘛,那好,這個任務交給你了,給你半個時辰,做不到,完不成,你就不用回來了。」
「啊?!」
易元忠目瞪口呆的看著許一凡,然而,許一凡卻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走向火堆,對奴隸軍說道:「休息半個時辰。」
在許一凡下達命令之後,大部分的奴隸軍都開始就地休息起來,他們席地而坐,從懷裡拿出乾糧和清水,吃喝起來,開始補充能量,而易元忠則站在那裡,跟那群俘虜相互對視著。
在許一凡坐下之後,九娘拿著土豆,一臉怪異的看著許一凡,忍不住問道:「你想幹嘛?」
「你覺得我想幹嘛?」許一凡反問道。
「你真打算殺了這些人?」
「不然呢?」許一凡再次反問道。
「收編他們效果更好。」
「我需要的是聽話的人,而不是質疑我的人。」
「你要忠誠?」
「呵呵...忠誠?」
許一凡嗤笑起來,大搖其頭道:「我從來不需要忠誠,我也不相信忠誠,所謂的忠誠只是背叛的籌碼不夠高而已,我跟你打個賭,這一千餘人,至少有一大半人會選擇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