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月城失守的消息,不但許凱歌得知了,康德也得知了,雖然康德對這支人數不算多,手段卻異常殘暴的軍隊,不明其來歷,可是,在康德看來,既然他們攻下了弓月城,那肯定是友非敵了,然而,事實證明他錯了。閱讀
當天晚上,康德的人正在大營休整,準備第二天繼續攻城,並沒有過分的防備這支軍隊,結果他們就遭了殃。
月初十分,沒有月亮,星星也沒有往常那麼明亮,周圍漆黑一片,雖然不至於說伸手不見五指,卻也差不多了,不太適合夜戰,可這支來歷不明的軍隊,就直接發動了戰爭。
相對於弓月城失守,這群人純粹是靠肉體和拳頭打仗,這次就明顯不同了,他們不但穿著西征軍的衣服,還拿著他們的武器。
本來,沒有武器的他們,戰鬥力就爆表了,在拿上武器之後,其戰鬥力更是上升了一個台階。
根據許凱歌的戰報顯示,這群人作戰的方式,十分的奇特,既不像炎軍那樣依靠陣型衝鋒,也不像西域聯軍那般一擁而上,他們的作戰方式跟狼群很像,八千人,每個人都分工明確,有人負責衝鋒,有人負責繞後,更有人負責徘徊在西域聯軍的側面。
說起來很搞笑,康德的五萬人打到現在,減員很嚴重,真正還有戰鬥力的,也就三萬不到,面對數倍於自己的敵人,這支軍隊居然還想包圍康德他們,顯然,他們是想一口氣吃掉康德。
看似滑稽可笑的戰術,可是,事實上,他們差一點兒就成功了,因為是夜襲,這群人占據了很大的優勢,雖然人數少了點兒,可這八千人,不敢說以一敵百,但是,以一敵十是肯定的。
看似瘦骨嶙峋的野蠻人,其戰力卻異常強悍,哪怕康德的帶來的是西域聯軍的精銳,可是,在這些人面前,還是不太夠看,尤其是在夜襲最開始的時候,西域聯軍那邊傷亡慘重,很多人才冒出來,就被砍死了。
說是戰爭,更像是一面倒的屠戮,當然,這跟他們偷襲有很大關係。
康德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連忙出來查看,起初,他以為許凱歌是趁機夜襲他們,但是,很快,他就發現,攻擊他們的不是許凱歌的兵馬,而是那支之前他認為是友軍的軍隊,這把康德氣得罵娘。
在漆黑一片,廝殺聲起此彼伏,到處都是敵人的情況下,想要組織有效的防禦,是很難的,尤其是在看到,這群人在作戰時候的勇猛和悍不畏死,還有寂靜無聲的一幕之後,康德知道,他必須要撤離。
這是一個很英明的決定。
如果康德不選擇撤離,就算他能組織人馬,把這群人擊退,或者殲滅,代價肯定不小,而康德真正的敵人,不是這支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敵軍,而是許凱歌,萬一許凱歌趁機搞偷襲,那他可能會交代在這兒。
於是,康德第一時間,選擇了撤離。
精銳就是精銳,在經過了初期的混亂之後,他們還是組織起了有效的反擊,在康德下令撤退之後,西域聯軍且戰且退,在丟下數千具屍體之後,就倉皇朝西方逃去。
也幸虧康德撤退的及時,也幸虧這支敵我不明的軍隊人數太少,包圍圈雖然形成了,卻太單薄了,康德又是老將,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薄弱點,突圍出去了。
如果說,突如其來的夜襲,讓許凱歌感到意外的話,那麼康德的撤退,就不出預料了,但是,這支人數不多的軍隊,卻在康德撤退之後,居然還主動追擊,而且還是分兵追擊,一部分留在現場打掃戰場,剩下的人負責去追擊。
當天晚上,在康德撤退之後,發生了什麼,許凱歌不清楚,但是,第二天相關的情報就匯集起來了。
康德吃了一個大虧,在遭到夜襲的時候,死傷了近三千人,在突圍的時候,又死了一千多人,在突圍出去之後,又遭到了這群人的追殺,一口氣追出去一百多里,雙方展開了多次交戰,最終,康德選擇不跑了,停下來跟對方準備決一死戰,直到這個時候,這支軍隊才戀戀不捨的退去,就這康德那邊還丟下了近兩千具屍體。
一次夜襲,一支八千人的軍隊,一個晚上,就殲敵近六千人,戰果不可謂不豐富。
康德是鬱悶的,而許凱歌是興奮的,只是,這種興奮並沒有持續多久,類似的情況就落在了他身上。
在康德逃跑的時候,許凱歌就準備讓人出城追擊,可是,許凱歌的人剛走出城門,就遭到了對方的阻攔,雖然沒有直接攻擊,但是,顯然對方不想許凱歌插手他們的事情,這就像是野獸在捕獵的時候一樣,不允許其他人搶奪他們的獵物。
在見識到了這群人的戰力之後,許凱歌雖然心裡不爽,卻也沒有意氣用事,他把放出去的人又重新召回城內,雙方處在一個井水不犯河水的境地。
如果只是這樣,那對於西征軍來說,是一個好消息,然而,這支軍隊在敢打跑了康德之後,他們在進行了短暫的休整,第二天,天剛亮,他們居然開始攻城了。
這支軍隊攻城,跟西域聯軍攻城,有很大的不同,常規的攻城戰,都是採用攻城器械外加大量蟻軍攻城,可是,這支軍隊攻城則不是這樣的。
他們在打掃完戰場之後,不但把對方的衣服全都給扒下來,兵器甲冑全部拿走,而且還把屍體收集起來。
在天亮十分,他們在城牆外,距離城牆大概三百五十米的地方,堆砌了一道高牆,牆體大部分都是用屍體堆砌而成的,雖然不牢固,可是,卻能阻擋箭矢,更重要的是,三百五十米是弓箭手最遠的射程了。
這支看似是土著的原始人,他們也有弓箭,弓箭很大,質地很粗糙,模樣看起來很醜陋,一點兒都不美觀,可是,它們的射程和殺傷力,卻超乎想像。
三百五十米,已經是西征軍弓箭手的極限了,這還是在許一凡不斷改造弓箭之後的結果,可是,對方的弓箭手,隔著三百五十米,不但能彎弓射箭,其威力還十分巨大。
初次交鋒之後,許凱歌這邊就吃了大虧,敵軍的弓箭手,不斷臂力奇大,射程很遠,準頭還異常准,雖然不敢說百發百中,但是十發八中,還是可以的。
康德跑的充滿,很多臨時製造出來的攻城器械並沒有帶走,這直接便宜了他們,攻城器械的殺傷力本來就大,而在這群人手裡,其殺傷力更是上了一個台階。
短短一天時間,許凱歌那邊就損失不小,人雖然死的沒有康德的人多,但是,城牆和城內的建築,被破壞的程度,遠超以往,就信上所言,許凱歌那邊已經死了兩千餘人,而且隨著戰鬥的不但加劇,傷亡的人數還在逐步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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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許凱歌的書信,殷元魁的緊蹙著眉頭,臉色極度的難看。
在看到前面的戰報的時候,殷元魁還是很開心的,畢竟,康德親自帶隊去攻打北宛國,許凱歌承受的壓力不小,康德可是西域的老將了,最出名的就是以少勝多,北宛國能否守住,殷元魁心裡也沒底,現如今好了,康德被打跑了。
有這支軍隊在,康德一時半會兒肯定不可能再出現了。
可是,在看完後面的戰報之後,殷元魁怎麼都高興不起來,這支軍隊壓根就不是軍隊,簡直就像是一群瘋狗,逮誰咬誰。
殷元魁眉頭緊鎖,簡單的把戰報說了一遍,聽得眾人一陣的蹙眉,誰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會出現這樣一個結果。
有一個問題,縈繞在眾人的腦海當中,這支從塔撒哈沙漠走出來的八千人,到底是誰?
之前,殷元魁等人對這支軍隊有三個不同的猜測,可是,現如今看來,殷元魁所猜測的,這支軍隊是西域聯軍的秘密軍隊,顯然不成立,如果他們是西域的秘密軍隊,肯定是跟康德一夥兒,不可能自己人打自己人。
至於李承政認為,這八千人是之前沙陀國的一萬多人,也不可能,沙陀國雖然是一個王國,卻也隸屬西域,歸佛門管轄,也是西域聯軍的一部分,如果他們是沙陀國的人話,不可能攻打康德的。
在排除了這兩種可行性之後,最有可能的只有秦之豹說的那種可能性,這群人是被流放的阿修羅族人,或者是塔撒哈沙漠當中的土著。
「難道,他們真的是阿修羅族人,還是說他們是塔撒哈的土著?」秦之豹猶豫著開口道。
李承政聞言,想了想,搖搖頭反駁道:「應該不是阿修羅族人。」
不等眾人發問,李承政就繼續說道:「當年被流放到塔撒哈沙漠的阿修羅族人,人數不少,卻也不算多,滿打滿算也就一萬多點兒,塔撒哈沙漠的環境如何,我們都清楚,這一萬來人進入其中,能活下來多少,真的很難說。」
「就算他們大部分人都活下來了,可是,距離他們被流放到現在,已經過去數千年了,數千年的時間,王朝都跟更迭了無數個,被流放的阿修羅族還可能存在嗎?」
「肯定存在,你別忘了,在過去的數千年的時間裡,從塔撒哈沙漠走出來的阿修羅,可不止一個人啊。」秦之豹反駁道。
李承政點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可是,從塔撒哈沙漠走出來的阿修羅,一共才多少?據我所知,也就三十一人而已,而且每次他們出來,都是一個人,這次可是八千人啊。」
此話一出,眾人點了點頭,這是事實,無需反駁。
「另外,上一次從塔撒哈沙漠走出來的阿修羅,是在一千三百年前,在那之後,再也沒有阿修羅出現過,據我所知跨度時間最長的一次,也只有一千而已,這次是時間最長的,在此之前,一點兒徵兆都沒有,這很不合情理。」李承政繼續說道。
秦之豹緊蹙著眉頭,等到李承政說完,他開口問道:「你說這些想說明什麼?」
殷元魁和許一凡也看向李承政。
其實,李承政想說什麼,許一凡已經猜到了,不但許一凡猜到了,殷元魁也猜到了。
「我懷疑被流放的阿修羅族,已經滅絕了。」
李承政的話並沒有出乎許一凡的預料,說實話,許一凡也有類似的猜測,畢竟,時間太久了,被流放的阿修羅族再也沒有出現,說他們還活著,有可能,但是,要說這支八千人的軍隊,全都是阿修羅,許一凡覺得不可能。
當年,被佛祖流放的阿修羅族人,一共才一萬多人,數千年過去了,如果是別的地方,經過這麼多年的休養生息,家族壯大,形成一個很大的規模,這很正常,可是,他們生活的地方是沙漠,想要大力發展人口,是很不現實的。
人口一多,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吃的問題,塔撒哈沙漠當中到底有什麼,被流放的阿修羅族是如何在沙漠當中生存,並且生活的,這外人無從得知,但是,肯定過的很艱辛。
地理環境和條件,決定了他們不可能大力發展人口,如此一來,他們能保持之前的規模就不錯了,但是,這是不可能的,按照許一凡的估計,被流放的阿修羅族,肯定是在塔撒哈沙漠找到了什麼,從而生存下來,但是,人口肯定不多。
這一點兒,從每次從塔撒哈沙漠走出來的阿修羅只有一人,就可以看出來,如果人口多的話,他們完全可以組成一支大軍,一起走出塔撒哈沙漠,共同攻打南陀山,而不是讓一個人去送死。
出現這種情況,要麼是他們人口不多,沒辦法成軍,要麼是離開塔撒哈沙漠沒有想像的那麼容易,或者說,離開塔撒哈沙漠是要付出代價的。
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他們必須要保留火種,但是,又不能讓外面的人遺忘他們,至少,不能讓那些被佛門強行度化的阿修羅族人遺忘他們,所以他們才會這麼做。
不過,這些都是許一凡的猜測而已,真實情況如何,不得而知。
殷元魁沉吟片刻之後,說道:「被流放的阿修羅族是否滅絕,暫且不論,就算他們沒有滅絕,並且休養生息,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集體走出了沙漠,那他們不應該去是攻打南陀山嗎?為何要攻打弓月城呢?又為何要去攻打北宛國呢?」
殷元魁的話一針見血,很直接的否定了這支軍隊是阿修羅的可能性。
阿修羅族跟佛門的恩怨,可要比佛門跟大炎王朝的恩怨,要久遠的多,也要深厚的多,阿修羅族被佛門一分為二,一部分被流放,一部分被渡入佛門,為佛門所驅使,雖然不明白阿修羅族每五百年,就會出現一個超強者是怎麼回事兒,可是,不管是身在西域的阿修羅族,還是被流放的阿修羅族,他們一旦出現超強者,第一件事就是很佛門死磕,不死不休。
每次出現這種情況,死的人都不少,尤其是那些佛法高深,修為有成的佛門高僧,可是因為阿修羅族死傷無數,這種血海深仇,豈是說放下就放下的。
「那就是塔撒哈沙漠的土著了。」秦之豹說道。
殷元魁聞言,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我看不太像。」
「嗯?」
「土著是與世隔絕的,塔撒哈是否有土著,我們不清楚,但是,在海外有土著是真的,可是,海外的土著你們也都知道,都是未開化的野蠻人,除了有兩膀子力氣之外,沒有特殊的地方,他們的智商和眼界都很低,可是,你們在看看這支軍隊,尤其是他們在跟康德作戰的時候。」
「他們可不是一味的猛衝猛打,而是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十分的有章法,這可不是土著能做到的事情,就算是土著,他們應該也不是與世隔絕,肯定跟外界有接觸才對。」
秦之豹和許一凡他們聞言,紛紛點頭。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問題來了,他們跟誰接觸的,既然跟人有接觸,就不可能不被人知曉,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被人知曉了,佛門會不去探索嘛,不良人會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嗎?」
眾人再次點頭,這也是最說不通的地方。
其實,對於塔撒哈沙漠有土著這件事,估計除了秦之豹之外,在場的幾個人都是不太相信的,畢竟,塔撒哈沙漠不是別的地方,生存太難了。
秦之豹聽到這兒,沉默片刻,轉過頭,看向許一凡,問道:「許參將,這件事,你怎麼看?」
李承政和殷元魁聞言,也第一時間看向許一凡,好像就這支軍隊的身份而言,只有許一凡沒有發表他的看法,這讓眾人無比期待起來。
許一凡看著眾人都看向自己,他聳聳肩說道:「他們是誰,重要嗎?」
「其實不重要,我們現在應該想的,還是如何解決北宛國的困境才對。」
聞聽此言,殷元魁點點頭,確實,相對於北宛國目前的困境,這群人的身份到底是什麼,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可是,該如何解決這個困局,又是擺在所有人面前的一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