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三號!
在許一凡被黑甲兵從許府帶走沒多久,刺史府有一騎出城,而在之後,沒多久,都蔚府也有一騎出城。
這兩人出發的時間有所差異,但是,他們去往的方向卻是一致的,京城長安!
在這二人出城之後,沒多久,長安城某個院落,飛出去了一隻信鴿。
從刺史府出來的這個人叫馬亮,今年三十多歲,從小就跟在崔東海身邊,負責幫助崔東海處理一些瑣碎的事情,雖然,馬亮沒有官職在身,但是,他卻有一個隱秘的身份,他是崔東海和炎武帝之間的信使,平日裡,崔東海一些需要送往京城,親手交給炎武帝的密信,都是他負責送達。
至於他到底是炎武帝的人,還是崔東海的人,已經不得而知,當然也不重要。
馬亮這次出城,奔赴長安,主要是送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而這份密信的上內容,只有一件事,就是關於許一凡身世的事情。
在這個通訊不發達的時代,想要第一時間把情報傳遞給遠在千里之外的人,主要還是依靠馬力,至於所謂的飛鴿傳書,那只是影視劇當中出現的事情。
飛鴿傳書肯定會有,但是,也講究一個距離問題,在如何訓練有素的鴿子,它們的飛行距離都是有限,更何況,萬一信鴿被人打下來了,那裡面的情報豈不是泄露了,所以往往遇到重大事情的時候,通訊還是依靠人力的。
馬亮一路狂奔,絲毫不在乎馬匹的腳力,他現在心中想的只有儘快趕到長安,把懷裡的密信交給皇宮人的手裡。
何為八百里加急?
在古代,一般每隔二十里就有一座驛站,驛站常年都備有快馬,這種-馬匹雖然不是千里馬,但是,在不惜腳力和馬匹損耗的情況下,是可以達到一日千里的,而像這樣緊急公文,往往負責送信之人身上都會有馬上飛遞四個大字,必須按照每天三百里的速度傳遞,當然,遇到更加緊急的情況,也有日行四百里,五百里,六百里和八百里。
這種信息傳遞,要求是換馬不換人,晝夜兼程,片刻不歇,除非送信之人累死,會有下一個人接替而行,而一些絕密公文,是絕對不能換人的。
馬亮下午出發,等到傍晚時分,太陽落山的時候,他已經抵達了郵城驛站。
到了驛站,來不及休息,丟掉已經暴斃在地的馬匹,換上一匹早已經準備好的快馬,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這不是馬亮第一次送八百里加急的密報了,雖然很累,但是,他已經習慣了,按照他的估計,按照現在這個速度,可以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離開海洲,進入徐洲,待到天亮十分,可以抵達汴洲,而抵達長安,應該在兩天之後。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馬亮的速度也不得不降了下來,雖然是晝夜兼程,可是,晚上疾行速度肯定是比不上白天的。
在離開郵城驛站沒多久,疾馳了一段距離之後,眼看著就要離開海洲,前方是一天叢林,雖然有天黑不入林的講究,但是,現在的大炎王朝,還不至於出現有人敢在官道上殺人劫貨的事情,馬亮對此不擔心。
然而,當馬匹進入叢林不久,胯下的馬匹開始嘶鳴起來,顯然,它察覺到了什麼異樣,而馬亮也第一時間拔出了腰間的長刀。
有殺氣!
這是一種自覺,一種本能的直覺,雖然崔東海是文官,可是,馬亮可不是什么正兒八經的讀書人,他也曾經殺過人,而且殺了不少人,不然,他也不會得到炎武帝和崔東海的重用。
「吁!」
馬亮勒住韁繩,環顧一周,沒有發現人的蹤跡,於是,大聲喊道:「官府辦事,何人在此?」
「咻!」
就在馬亮喊出這句話的時候,一道破空聲響起,隨著而來的是一支箭矢。
此時,天雖然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但是,在破空聲響起的瞬間,馬亮直接從馬背上站起身來,雙腳猛地一蹬馬背,整個人朝一邊掠去。
「嘶......」
就在馬亮剛剛起身離開馬匹,箭矢已經疾射而來,瞬間射中了馬匹的脖子,馬匹吃疼,頓時嘶鳴一聲,發瘋似的超前奔去,只是,才奔出去十來米,就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隨即,整匹馬就倒在了地上,馬嘴大張,鮮血伴隨著白沫從口中不斷的噴濺出來,顯然,這匹馬活不成了。
馬亮落地之後,並沒有在原地停留,而是就地一個驢打滾,躲在了一棵大樹的背後,手握短刀,警惕的看著四周,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看到敵人的蹤跡。
【有埋伏!】
馬亮心中如此想著,面對眼前這種情況,害怕倒是不至於,畢竟是跟著崔東海這樣的人做事的,他現在更多的還是疑惑。
大炎王朝不敢說歌舞昇平,但是,也是天平世道,除了在三國邊境,或者一些邊緣苦寒之地,有土匪存在,其他地方很少,但是,也不是說沒有,只是,一般這些在中原腹地的土匪,他們往往都成不了什麼氣候,偶爾有大的土匪,他們選擇的地方,也不會在官道。
打家劫舍,搶奪財物,剝削商人,這是土匪最願意去做的事情,只要不是那種背景深厚之人,他們都可以拿下,出來混的,講究的就是一個眼力價,沒有點兒眼力,是做不成事情的,也是最容易死的。
打一個普通人,跟殺一個有官服在身的人,那可是兩碼事,一旦動了官府的人,那他們的下場不言而喻了。
從東海城去往長安這條路,馬亮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從來沒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他也沒聽說這附近有土匪啊。
「敢問朋友是哪條道上的?」馬亮在等了片刻,見對方還是沒有出來,於是,他開口問道。
「咻。」
話音剛落,又是一支箭矢疾射而來。
「砰。」
伴隨著一聲悶響,箭矢直接射在了樹幹上,樹幹劇烈的搖曳起來,而馬亮也在第一時間,更換了地點,躲在了另外一棵樹後面。
【來者不善啊!】
馬亮此時已經確定,對方不是無意之舉,而是衝著他來的,而馬亮很少出手,在江湖上沒有什麼名氣,也很少得罪人,就算的罪了人,那也是一些官場上的人,有崔東海這棵大樹在背後給自己撐腰,一般人是不敢對他怎麼樣的。
「嘩...」
就在馬亮想著這群人來襲殺自己,到底所為何事的時候,有腳步聲響起,聽聲音,至少有三個人。
對方人數占優,而自己還有任務在身,不能久留,馬亮並不打算和這群人硬碰硬,於是,他想也不想,就朝叢林躍去。
本來,這群人還不知道馬亮所在的位置,只能大概的鎖定一個方向,可是,隨著馬亮的動作,這群人很快就發現了馬亮的行蹤,他們緊隨其後。
馬亮已經顧不得其他,開始發足狂奔,然而,對方猶如牛皮糖一般,怎麼甩都甩不掉,
就這樣,馬亮在叢林當中奪路而逃,而後面的人緊追不捨。
在追了大概一盞茶的工夫,馬亮停了下來,倒不是他想停下來,而是因為在他的前方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身穿白衣,哪怕是在晚上,也格外的明顯。
這是一名男子,身穿白袍,手裡卻拿著一把漆黑如墨的扇子,此刻,他就站在馬亮的前方,看著滿頭大汗,時不時回頭朝身後看去的馬亮。
「閣下是何人?」馬亮停下腳步,一邊調整呼吸,一邊開口問道。
「殺你的人。」男子淡淡的說道。
「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讎......」
然而,不等馬亮說完,男子就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不該離開東海城的。」
此話一出,馬亮頓時眯起了眼睛,他知道對方是為何而來了。
自己此次離開東海城,去往的是長安,而自己的速度已經夠快了,一般人是很難追上的,對方既然在這裡設伏,襲擊自己,說明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行蹤,而對方如此大費周章的找到自己,恐怕不是跟他私人有什麼恩怨,應該是衝著他懷裡的那份密信二來的。
「你究竟是何人,我是......」
對方再一次打斷了馬亮的話。
「馬亮,影衛之一,皇家密探,崔東海的二管家。」
「你知道我?」
「呵呵!」
男子笑了笑,然後,合上扇子,伸出手,說道:「給我吧。」
「什麼?」
「你知道的。」
「如果我不給呢?」
「你會死,死的很慘。」
「那我如果給了呢?是不是可以放我一馬?」
男子似笑非笑的看著馬亮,最後搖搖頭,說道:「你還是會死,不過,死的不會那麼痛苦。」
「既然如此,那就動手吧。」
馬亮不在廢話,他知道繼續拖延下去,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後面的人還沒有追上來,而他只要解決掉眼前這個男子,還有一線生機,至於殺了這個男子之後,接下來該怎麼辦,他還沒有想好,暫時也來不及想。
隨著話音落下,馬亮身體前傾,右手持刀,腳尖猛地一蹬,朝著男子就沖了過去。
馬亮雖然使用的是短刀,但是,走的卻是大開大合的路線,既然已經逃無可逃了,那就拼死一搏吧。
白衣男子看到馬亮朝自己暴沖而來,他只是笑了笑,嘴角微微勾起,顯然,對於馬亮的出手,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只見白衣男子,單手負後,一隻手拿著黑色扇子,朝著已經近在咫尺的馬亮的刀尖,微微一點,然後,兩個人就是一個錯身。
馬亮手裡的短刀,在接觸到對方的扇子的時候,頓時感覺一股大力傳遞過來,對方的力氣很大,而他手裡的短刀也在第一時間改變了方向,他只覺得虎口一陣刺疼。
來不及多想,馬亮下意識的橫撩一刀,刀口衝著白衣男子的腹部,想要攻其不備,然而,馬亮失算了,在兩個錯身而過的時候,對方握住扇子的右手,狠狠地砸在了馬亮的後背。
「噗!」
馬亮瞬間遭受重創,身體一個踉蹌,超前走了幾步,然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三品!」
馬亮強行停下前沖的勢頭,硬生生的轉過頭,看著白衣男子說道。
白衣男子並沒有繼續出手,而是站在剛才馬亮站的位置,笑吟吟的看著他。
馬亮是六品武夫,而他在這個境界,已經待了多年,雖然其境界沒有到五品,但是,如果跟一般的五品武夫廝殺起來,最終活下來的肯定是他,但是,在面對白衣男子的時候,他幾乎沒有還手之力,而看對方那遊刃有餘的樣子,顯然,對方不是四品就是三品。
「你要跟朝廷為敵?」馬亮顧不得擦拭嘴角的鮮血,呵斥道。
「聒噪。」
白衣男子眼神一冷,握著扇子,朝著馬亮就直奔而來,相對於剛才馬亮的速度,白衣男子的速度更快,轉眼就來到了馬亮的身前,一隻手握住了馬亮的脖子,將其從地上提了起來,另一隻手則打在了馬亮握刀的手腕上。
「哐當。」
馬亮的短刀掉落在地,而此刻他面紅耳赤,雙腳下意識的朝男子的身上踢去,只是,還不等他的腳落在男子身上,就聽到咔嚓一聲,馬亮的脖子被扭斷了。
白衣男子在殺死馬亮之後,隨手一丟,就像丟垃圾一般,把馬亮的屍體丟在地上,然後,他慢條斯理的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擦拭著並沒有沾染多少鮮血的手指。
在擦拭完手掌之後,白衣男子抬起頭,說道:「回去告訴你們當家的,人情兩清了。」
說完這句話,白衣男子徑直離開了。
在白衣男子走後,從一棵樹後面走出來一個人,那個人穿著一身夜行衣,看了一眼白衣男子離開的方向,然後,就收回目光,走到馬亮的屍體旁,從其懷裡找到了密封完好的密信。
拿到密信,打開密信看了一眼,然後,就掏出火摺子,將密信付之一炬。
就在這個時候,從馬亮逃過來的方向,傳來了腳步聲。
「那個人殺了嗎?」
身穿夜行衣的人開口了,原本以為是個男人的聲音,可是,在其開口之後,才發現此人居然是個女子,而且聽其聲音,年齡並不大。
「回主公的話,已經殺了。」黑暗中有人說道。
「那就好,處理一下,去東海城。」
「是。」
一行人來的也快,去的也快,而剛才現場打鬥的痕跡,也在極短的時間裡,被處理乾淨了,不管是馬亮的屍體,還是馬匹的屍體,甚至是地上的血跡,全都不見了,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十二月二十三號晚,炎武帝安排在海洲刺史崔東海身邊的影衛馬亮慘死,都蔚府殷武的親兵宋賀,同一時間慘死。
在二十四號,也就是馬亮遇害的第二天,海洲通往其他洲的驛站,全部被歹人占領,驛站當中的驛卒皆死於非命,但是,外面的人卻不知道這件事的發生。
二十六號,整個海洲通往外界的渠道,全部被封鎖,海洲徹底的失去了和大炎王朝的聯繫,而這個時候,這些事情,東海城的眾人還並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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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一凡入獄之後,東海城陸陸續續進來了很多人,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江湖豪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就會有江湖兒女。
人們提起海洲,往往想到的就是富甲一方的東海城,想到的是東海城的商人,但是,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的,或者說,被他們忽略的是,海洲的江湖門派眾多。
當年,人狐洪德壽率領八十一內衛馬踏江湖的時候,死人最多,滅掉的宗門做多的,有兩個地方。
一個是劍客最多的劍洲,一個就是海洲了。
劍洲位於襄州以東,劍洲是劍客最多的一洲,整個中原,凡是叫得出名字的劍客,絕大部分都是出自劍洲,當然了,劍洲的門派眾多,不過,在劍洲說話最有話語群的還是劍閣。
中原以前的江湖有一個武林盟,只是,在大炎王朝的刻意打壓下,武林盟已經名存實亡了,而人狐洪德壽的馬踏江湖,徹底讓武林盟成為了過去式,而劍閣則是新一代的武林盟盟主,當然了,這是在江湖人看來,劍閣從來沒有承認過。
當年,許淳麾下的俠客軍,其中半數出自劍洲,而還有小半數,出自海洲,剩餘的才是其他地方的江湖好漢,也正因為如此,洪德壽的馬踏江湖主要針對的還是劍洲和海洲。
雖然,那場對於江湖來說,是一場浩劫的災禍,對整個江湖傷害極大,但是,並沒有真正的傷筋動骨,至少,對於劍閣是如此。
而就在這段時間,海洲不少江湖豪客,在一塊俠客令的召集下,紛紛奔赴東海城。